才看了兩眼,他就開始發脾氣,蘇麗言心裡無語,不能看他,乾脆將目光轉向了窗外,那兒剛收整過的院子,還殘留著土地翻新的氣息,一根小小的雜草從牆角處冒了出來,原本是盯著那抹嫩綠看的,結果看著看著,開始發起呆來,心裡胡思亂想,想到剛剛元鳳卿皺眉的嚇人模樣,真像是傳說中的王八之氣一般,也不知他是天生的,還是怎麼修煉的王朝之劍全文。
自已在心裡胡思亂想著,蘇麗言嘴角邊忍不住就微微彎了起來,隱約能見到紅嫩嘴唇下細白的牙齒,眼睛也不像之前般呆滯無神的樣子,反倒帶了些靈動。
元鳳卿轉頭時,正好就看到了蘇麗言的變化,也不知道她心裡在想了些什麼,眉眼間的強作出來的成熟與端莊大方的面具,好似突然間撕下了一小角,看她如小孩子般稚氣的模樣,他好似也感染到她的好心情般,忍不住嘴角跟著彎了彎。
兩人安靜著,等到午時蘇玉等人從外頭端了飯菜進來時,才算是打破了這一室的沉靜,走在蘇玉前頭的,正是丫環玉珍,她此時看到屋子裡坐的兩夫妻時,目光落到蘇麗言身上,臉色就有些不好看了起來,見蘇玉捧著盤子正擺放飯菜,她自個兒進屋裡拿了件男式月白色錦袍出來,抖了抖,一邊道:
「太夫人正要留三郎君用飯,沒成想三郎君倒是回院子裡來了。」說完,笑了笑,不過笑容很勉強的樣子,笑意也沒達到眼底,看著蘇麗言時微微皺了下眉,隨即拿著袍子沖元鳳卿溫柔的道:「三郎君,您回來也有一陣子了,您一向習慣回房時換件舒適的衣裳,不如奴婢侍候著您換了這一身兒吧!」
她說完,眉眼微微一抬,看了蘇麗言一眼,嘴角邊就露出一絲笑意來。蘇麗言眉頭一皺,知道她這是在說自己沒盡到妻子的義務,好似在元鳳卿面前給她上眼藥了。只是這事兒她卻也沒辦法多說什麼,畢竟她沒提前將元鳳卿的喜好給摸清楚了,雖然在這之前她不認識元鳳卿,可是這又誰管她?誰讓她身為一個女人,而且還是嫁進了一個如今就算是落魄了,也依舊是講究大家族規矩的家庭?
蘇麗言心裡鬱悶,嘴上卻是沒看表情溫柔不過眼裡卻含著得意神色的玉珍,只是有些吃力的站起身來,小臉上就露出了抱歉的神色:「夫君,妾身並不知道……這都是妾身的錯,不如就讓妾身侍候您換衣裳吧。」
一聽她這話,原本還有些暗自得意,覺得自己無形間挑撥了一下三郎與這蘇氏之間關係的玉珍臉色一下子難看了起來。她本來是想顯擺自個兒關心體貼三郎君,而這蘇麗言則是什麼都不會的,此時被蘇麗言一說,卻是成了奴婢提醒主子,況且她還搶去了自己親近三郎的資格!真真是可惡!
玉珍心裡大為不滿,不過表面上卻是敢怒不敢言,蘇麗言不管她心裡想法如何,反正這丫頭本來就對她沒有好感,她就是對這丫頭再是大方溫和,她也不會感激半分,又何必勉強了自己還要去顧忌她的心情?元家老老小小她不得不忍也就罷了,玉珍一個丫頭,難不成也想給她掛落吃?
蘇麗言眼皮兒低垂下來,掩住眼裡的嘲弄,也不管玉珍有多麼心不甘情不願,直接就讓玉珍將手裡的衣裳拿了過來,見她有些心不甘情不願的樣子,蘇麗言心裡閃過一絲痛快,這才轉頭溫柔看著元鳳卿道:「夫君這丫頭倒真真是個細心的,妾身才剛嫁進來,許多事情還有不懂的地方,往後妾身還須玉珍多多提醒呢!」
元鳳卿目光微閃,雖然兩個女人表情都是一樣的恭順與溫柔,不過他卻是敏銳的聞到了空氣中的火藥味兒,見自己這丫頭雖然處處出頭,不過卻無形間被蘇麗言三兩下就將這優勢破壞了乾淨,壓了一頭,倒是又多看了蘇麗言一眼。
想到玉珍如今心越發大了,主意都打到了他頭上,一個丫頭沒做好自個兒的本份,光想著往主子床上爬,別說他沒這個心,就算是有,也輪不著她來做決定!蘇麗言能教她一個乖,那也是好的,元鳳卿的眼神微變,順著蘇麗言的話也就點了點頭:
「你初來乍到,不熟悉也是理所當然,玉珍,三少夫人的話,你聽到沒有?」元鳳卿黑得深邃的目光落在玉珍身上,將她看得一個激伶,不由自主的就打了個冷顫,心裡略有些委屈與害怕,聲音顫抖道:「是,奴婢記下了。」
「記下了就去擺飯吧。」元鳳卿說完,也不再瞧她一眼,只是順著蘇麗言的意思,站起身來,夫妻倆人一道回了屏風後頭,再出來時,他身上原本淡藍色的錦袍已經換成了之前玉珍手上拿著的那件月牙色舒適袍子,只隨意拿了白色綢布腰帶繫上,並不像之前打扮得一副冷峻貴公子模樣。
此時穿著淡色錦袍,元鳳卿少了些華貴味道,多了些飄然出塵的清悠感,容貌長得美的人,不管穿什麼都好看,更別提這一身月牙白的衣裳,更是襯得他身材挺撥,面孔俊美出眾,玉珍看得有些著了迷,臉上更是不時浮現出紅暈來,眼睛裡韻波流轉,說不出的風流情意。只是被看的那人卻是不解風情,連自己明媒正娶的妻子盯著他瞧,他心裡都有不滿,更別提玉珍,當下他冷哼了一聲,見玉珍如遭重捶般,身子一軟不由跪到了地上,元鳳卿眉頭微微就皺了起來,這個丫頭,留不得了!
將玉珍打發了出來,蘇玉也是極有眼色的跟著退了出去,蘇麗言其實早就餓了,可是此時與這陌生而又親密的人一塊兒坐著吃飯,卻是覺得有些不自在,只匆匆扒了兩口,就沒了食慾,吃不下卻偏偏不能放下筷子,蘇麗言心裡無比的難受,好不容易等到元鳳卿斯條慢理的吃完了飯,放下箸,她這才心裡鬆了口氣,跟著將手裡的筷子放到了那小小的碧綠玉箸架上,拿了早已經準備在一旁的銅盆,替元鳳卿淨了手,又擦乾了,自個兒也就著那還略溫的水洗了洗。
等外頭的蘇玉將桌子收拾乾淨,有婆子將碗筷等拿出去之後,這難熬的一天,至少是過了大半。蘇麗言渾身疲憊,身子酸疼得恨不能立馬躺到地上,不過見著屋裡的元鳳卿,她卻不能由著自個兒性子來,只能強打起精神,撐著身子坐得筆直,但昨夜沒睡多久,從這兩天開始,因要嫁人的原因,她前日時根本是睡不著的,更別提嫁人前幾天心裡的焦慮,就算表現不出來,不過每當夜深人靜就她一個人時,卻總是翻來翻去睡不著。
如今好不容易已經嫁了人,不用再忐忑嫁人的問話了,偏偏元家卻又並不是這麼好相與的,昨夜被元鳳卿折騰了大半宿,此時她眼皮子直打架,就算是身子骨兒挺得直,這精神卻是開始渙散了起來,沒坐多大會兒,腰就開始酸得根本如僵硬了般。蘇麗言輕輕抬起手臂,用袖子掩著嘴,打了個哈欠。
「你去睡一會兒吧。」冷淡的聲音突然響了起來,蘇麗言有些摸不著頭腦,眼睛裡還帶著之前哈欠後漫上來的水跡,表情如同小貓似的無辜可愛,偏偏那淚眼迷濛的樣子又是惹人愛,元鳳卿一向硬如磐石的心,突然軟了軟,眼裡就帶了些溫度:
「想必昨夜你累壞了,去睡一會兒,晚飯時我叫你。」
這話一說出口,蘇麗言略有些蒼白的臉上就湧起了一層紅暈,不知道是該點頭才好,還是低頭作罷,只能裝作羞澀不已般低垂下頭去。元鳳卿眼神微閃,見她這副說不出話來的樣子,這才醒悟過來自己這話說得有些曖昧了,一想到昨夜時的旋麗,他目光變得更深了些,呼吸間就起了絲變化,一下子站起身來:
「你睡一會兒,我先去出去了。」說完,他已經轉了身,還沒走到門口時,好似突然想起了什麼般,轉頭看了蘇麗言一眼,這才又回頭拉了門出去。沒多大會兒功夫,蘇玉進來了,手上還好似拿著什麼東西,看坐在桌子邊如同散了架骨頭一樣趴在桌子上頭的蘇麗言,不由歡喜的笑道:「三少夫人,三少爺讓奴婢來給您送藥,是塗手的呢。」說完,舉了舉自己的手,果然掌心裡握著一個玉色的小瓶,也不知是不是太夫人之前吩咐人拿的那瓶。
蘇麗言本身身子骨兒就極嬌嫩,簡直就是如水豆腐般,掐不得也碰不得,如果是以前蘇麗言自個兒,捧杯熱茶,就算是手掌能燙紅一些,可也不至於像如今身體這般嚴重,手心裡已經有幾處脫了皮,露出粉紅色的嫩肉來,隱隱能看到血絲,其中夾雜著幾個水泡兒,剛剛出了院子蘇麗言就緊張,吃飯時也根本心不在焉,直到此時元鳳卿離開,蘇玉來給她塗藥,一攤開手掌時,才看到掌心的嚴重,一股鑽心的疼隨即就鑽進她心裡,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氣:
「嘶∼好疼!」
「小姐現在才知道疼了?」蘇玉一看到這傷熱,忍不住眼淚就滾了下來,連忙伸手胡亂抹了抹臉,帶著些哭音道:「他們也太過份了,這麼對待小姐,當初可是他們自個兒求著上蘇家的門兒,又不是我們硬厚著臉皮倒貼過來……」
「好了!」蘇麗言臉色微微發白,見蘇玉哭了又提高了些音量,深怕音大了等下被外頭的人聽見,到時她要吃虧,元家看她不順眼兒,要想整她這是鐵板釘釘子的事兒,不會因為她伏不伏低作小就會改變心意,可他們再怎麼折騰,也不可能真將她命給折騰沒了。但蘇玉不一樣,雖然她是蘇家下人,只不過她只是一個丫頭,況且祖父蘇秉誠對元家本來有恩於他,心理上就低了一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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