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弟妹一直是個賢惠的人,對金銀之物向來視為銅臭,怎麼會轉身就要謀我們二房那點可憐的東西?」夏氏的嘴巴還真是利害。
余氏的臉色變了幾變:「二嫂你聽一個小孩子胡說八道……」
夏氏看向紫瑛,示意身邊的人拿出傷藥來:「紫瑛,你先讓人給你上點藥好不好?大夫馬上就到。」她沒有理會余氏的解釋,同樣也沒有追問紫瑛。
那就表示她完全的信任紫瑛,而且大有把紫瑛護到身後的準備。
紫瑛遲疑了一下,看看余氏再看看池老太爺和老夫人,終究是搖了搖頭:「謝謝二伯娘。」
紫玨依然提著舊話不放:「誰大誰小啊——倒底哪一個訂親在前,哪一個訂親在後?現在還真得好難說清楚啊。」
姜婉大叫:「有私情還能做得了大,就是做個妾也只是個賤妾!不要臉的東西。」她沒有長輩可以倚靠,生怕再不開聲就要做小了。
無人理會姜婉的大叫,如今每個人的臉色都不好看,事情越來越複雜,已經不再是呂文信、紫瑛和姜婉的事情。
夏氏淡淡的道:「老太爺,我相信你和老夫人會給子方和我還有紫玨一個公道。」她看向紫玨:「不是說讓你回去早點歇下嗎,為什麼這麼晚了會在園子裡?」
「如果不是聽到你在這裡,怕你又被欺了去,我也不會拖著病體出來瞧瞧。紫玨,你父親病重。如今我身子也不好,二房裡裡外外都要靠你,你懂不懂?」
紫玨很委屈的走過去:「我是要睡下的,可是老太爺打發人來叫我過去……」
老太爺不等紫玨把話說完。斷喝一聲:「真是胡鬧,他一個呂文信有什麼好,居然都看中了他!好。我如了你們的心願,都許了給他那就都給了他吧。」
名聲,最為要緊的就是名聲,他可不想因為紫瑛而把池府的名聲弄得太過糟糕,因此他想來想去,沒有比順水推舟更好的法子。
至於斷喝只是不想讓紫玨把話說完:現如今有紫瑛的話在前,余氏就在謀算二房的錢財。如果他和老妻兩個人要把上官姨娘中毒的事情硬扣到紫玨的頭上,被夏氏再得知的話……
他們的老臉怕是沒有地方擱了。
姜婉和紫瑛都微微一愣,恨恨的瞪了一眼對方。
「我大她小。」這是姜婉在大叫。
「我不同意,她姜婉如果肯做個丫頭的話,我還能考慮。」這是紫瑛的話。
紫玨眨眨眼睛:「紫瑛。你不想把名份定下來?真得不想把名份定下來嗎?」她真得認為姜婉和紫瑛同嫁呂文信是個極好的主意。
讓三個壞人天天去折騰吧,相信他們的日子絕不會枯燥,嗯,天天打成今天這個樣子的話——她只想提醒紫瑛和姜婉,你們想要打可不要忘了呂文信,不是他你們會這麼慘?
她想了想,認為她不說相信紫瑛很快就會想到的,至於姜婉嘛就算是笨還有紫瑛在,相信到時候姜婉出手肯定能讓呂文信吃盡苦頭。
本來她算計姜婉和呂文信就是不想天天糾纏他們。現如今再把紫瑛加進去也不錯,三人行才最熱鬧。
所以才會開口提醒紫玨,就是想讓她點頭答應這門親事,然後嘛這三個人就不會再來找她的麻煩了:他們三個人不打斷個胳膊腿的,好意思出門見人嗎?
姜婉聽到紫玨的話果然很聽話幫腔:「我是定親在前的,老夫人給我做得主!你無名無份就是私情。應該浸豬籠的。」
她不開口還好些,她一開口紫瑛的眼睛就快堅過來了:「母親,你看到了。」她沒有大喊大叫,反而看向余氏。
余氏迎上紫瑛的目光大惱:「你不要名聲也要為你的父親想一想,我們教養你這麼大……」
紫瑛淡淡的道:「兩個,不對,算上女孩的話是三個。」她說完斜眼看著余氏:「不要以為你做得事情無人知道,我和姨娘忍你忍了這麼久,終究還是讓我們捉到你的小辮子。」
余氏怒目而視:「不知道你在說些什麼。」
紫玨卻感覺她有點點的示弱,雖然聲音拔高了三分,但是卻遠不如剛剛那麼的氣勢。
紫瑛捂著鼻子也不做聲,只是看了看夏氏和紫玨,然後接過身邊丫頭遞過來的乾淨帕子把鼻子捂上;但是血很快又把帕子染紅了。
也並不在意鼻子上的傷口——紫玨很奇怪這一點,怎麼說那也是臉上的傷口啊;再美的女子鼻子少一塊也會變成絕丑之人;紫瑛怎麼會不在意自己的臉呢。
余氏也沒有說話,怒氣沖沖的盯著紫瑛,一副要吃人的樣子。
水清的眼睛眨了眨,對身邊的夏承勤小聲道:「我看,四姑娘所說的事情八成是真得。」他的聲音倒不算大,但是聽到的人絕對不止是夏承勤。
夏承勤點點頭:「應該是真的吧。」
紫瑛看著余氏:「還沒有想好?那好吧,我只能說了,只是不知道父親回來後會如何了。」
余氏飛快的看一眼老太爺和老夫人,再看一眼紫瑛還是沒有開口。
紫玨瞅著紫瑛:「四妹妹還真得長著一雙好耳朵,不止是知道上官姨娘瘋掉的原因,還知道不少的事情。」
紫瑛理也不理紫玨。
紫玨微笑:「四妹妹,你如果告訴我一件事情,我就……」話說到這裡她把目光放到了余氏的身上。
她當然不能讓紫瑛不能嫁給呂文信啊,只有讓紫瑛和呂文信的親事定下來,才能讓他們狗咬狗,沒有空閒和心思來找她的麻煩。
余氏卻在此時忽然開口:「的確,我和紫玨的姨娘,早就和三妹說好把紫玨許配給文信;信物都交換過了,此事千真萬確。」
「紫瑛和文信是未婚的夫妻,只是不知道婉兒這裡又是怎麼回事兒?」她的開口很出乎眾人意料。
老夫人哼了一聲:「是我和你三妹說好的,自然也交換了信物;」她微一沉吟:「此事要回頭叫你三妹來問問——我想她八成是為文信著想,想著她們姐妹能讓文信好好的收心。」
余氏點點頭:「我們紫瑛是先定親的。」言外之意當然是紫瑛為妻,姜婉為妾。
而姜婉的擔心還真就對了,因為余氏的話音一落,老夫人想都沒有想就點了頭:「那是當然的。」
池紫瑛是池家的女兒,姜婉卻只是外人,且如今她是沒有什麼利用價值的人,自然無人會回護她半點。
就算姜婉再反對,喊得再大聲也無用,只會換來一句:「堵起她嘴來,讓表姑娘回去好好歇著,大夫到了一會兒就會過去的。」
姜婉就這樣被人弄走了,她的意願無人會在意;如今她才知道,當初應該跟著她母親離開的,不管如何她的母親還是疼愛她的,不像這些池府的人看也不會多看她一眼。
她在被架走的時候一雙眼睛牢牢的粘在水清的身上,心中還有一點奢望,就是盼著水清能救救她。
她喜歡水清啊,所以認為水清應該在這個時候救她;可是水清卻看也沒有看她一眼,一雙眼睛卻盯在呂文信的身上,看得那叫一個專注。
姜婉心中更是怨恨,對池家的人、對呂文信:如果不是他們,她就會成為水清的妻子,將來的侯爺夫人!
「等一等。」紫瑛叫住姜婉:「我和你是不一樣的,你不要臉,可是我要臉。今日之辱我記下了,所以不論生與死我就是妻你就是妾,你要在我面前行妾禮,你的兒女都是庶出。」
她說完看一眼余氏:「你算計到現在可能要成空了,太過小看了池紫玨;池紫玨,希望你能夠笑到最後,這個池府真心的讓人不喜歡。」
「我要二房的錢並不是和你有仇,只是我想活得好一點兒,想活得自由一點兒,不要再過這種連呼吸都讓人有艱難感覺的日子。」
「為了活下去和活得好,所以我不會對你說對不起;就像現在,成王敗寇,我也不會恨你一樣。」她好像要笑,但是沒有笑出來,因為那個少了一塊的鼻子。
她也不理會老太爺等人的怒斥,伸手把頭上的簪子取下來,狠狠的刺進了自己的心窩:「池紫玨,你為什麼要來池府呢,你不知道我多麼的想離開這裡嘛,就算外面的日子苦一點。」
紫玨驚呼一聲撲過去,可是根本來不及了。
紫瑛看到撲過來的人只有紫玨一個人,唇角好像是彎了彎:「紫玨,姐姐,你真得還要心硬一點兒,再硬一點兒,看到他們那些人了嗎?你如果還保留著這點人性,你會輸的。」
她緊緊的握住紫玨的手,在她的耳邊輕輕的說:「上官姨娘的毒,和她身邊的媚丫有關,還有一個人卻是老祖宗院子裡的,據說是老夫人的人,得利家的兒媳婦。」
她的聲音已經輕了下去,看來已經不行了,忽然她的聲音又提高幾分:「我,才不會沒臉沒皮的活下去,更不會和呂文信這種男人一起活下去……」
好像還有什麼話,可是她的頭已經歪向一旁再也無法說出一個字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