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月後。舒榒駑襻
一封來自齊閩國的書信經過層層傳遞,終於被送到了靖宇國皇帝鳳畋霖的手中。
那個時候,鳳畋霖正在召開緊急軍事會議,跟幾位大將商量怎麼抵禦雪天國的反撲。
他們這場討伐之征終於在歷經數次勝利之後迎來了敵人的瘋狂反擊。
疲憊的靖宇軍隊終於是無力應付,連敗幾場嫵。
營帳內,羅逸一臉悲切,幾天幾夜沒有休息的他此刻目光通紅,正懇求著鳳畋霖:「皇上,趁著對方的包圍圈尚未收攏,咱們還是先撤出納城吧。」
「不行,皇后的仇尚未報,怎能在這個時候退縮?」鳳畋霖表情堅決的駁回了羅逸的勸告。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皇上又何必急於這一時呢?」羅逸繼續勸道救。
鳳畋霖的表情瞬間變得冷冽,目光如同利劍一般狠狠瞪了羅逸一眼。
最近幾天連續的敗績已經讓這個初嘗失敗滋味的年輕皇帝受盡挫折,心中抑鬱難舒,這個時候,只有一場華麗的勝仗才能讓他緊皺的眉頭舒展開,可誰知,自己最信任的心腹大將竟然在這個時候提出讓他退兵。
這簡直就比要他的命還要讓他難堪。
他不退兵,這次不僅是為了他的小皇后,更是為了自己作為皇帝的尊嚴。
兩人正僵持著,門外傳來一聲通報聲。
「稟報皇上,有加急迷信送到。」門外的守兵通報道。
「傳。」鳳畋霖一揮手,轉身坐在了案前的椅子上,表情一臉威嚴。
很快,便有守兵將信送到他面前。
為了防止有詐,羅逸上前一步,將信拿在了手上。
「信是什麼人送來的?」鳳畋霖看著那守衛問道。
守衛搖頭,道:「不清楚,那人只說,這封信務必交到皇上您的手上,並且保證是您想看到的消息。」
羅逸道:「皇上,我將信拆了,看看到底是什麼情況?」
鳳畋霖點了點頭,算是默認了他的行為。
羅逸便迅速的拆開信封,仔細的看著白紙上面寫著的黑字,表情一變再變。
「怎麼啦?信是什麼人寫來的?上面說些什麼?」鳳畋霖看到羅逸的表情變化,忍不住問道。
羅逸握著信紙的手微微顫抖著,良久,才緩緩抬起頭,看向鳳畋霖,表情明顯有些激動:「皇上……皇后娘娘……她還活著……」
「你說什麼?」鳳畋霖聞言,表情立刻變得激動起來,他來不及說別的任何話,便迅速奪回羅逸手中的信,仔細看了幾遍,臉上露出欣喜的笑容:「皇后還活著,她真的還活著……」
羅逸知道皇后活著,那麼就意味著這場復仇之戰可以結束了。
他忙朝鳳畋霖道:「皇上,既然皇后娘娘還活著,那咱們這邊是不是可以……」
鳳畋霖聞言,像是被提醒了一番,他迅速斂去臉上的喜悅之情,冷聲道:「不對,皇后若是活著,不會到現在這時候才給朕來送信。而且,信上面也沒說她此刻在何處。這定是雪天國人使的軌跡。你們快去替朕把那送信人找
來,朕要當面找他問個清楚。」
那守衛聞言,立刻道:「回皇上,那送信人已經走了,眼下要追,怕是……」
鳳畋霖卻不管這麼多,他直接看向羅逸,朝他吩咐道:「你去追,就算是掘地三尺,也要替朕將那個送信人找
到。」
「是,屬下遵命。」那守衛領命之後,恭敬的行了個禮,便退了出去。
羅逸見鳳畋霖不願相信這封信,他心中其實也同樣存在疑慮。
雖然他希望這封信是真的,但是就像是鳳畋霖想的那樣。
如果皇后此刻還活著,為什麼到現在才派人送信給他們?
而且,他們一直有派人在雪天國和靖宇境內暗中調查皇后的消息,就想著說不定哪天能在某個地方找到她。
但是,卻一直沒有找到半點有用的信息。
就連玉衡山,最近這一段時間,也差點被他們翻了個個兒,卻沒有找到半點線索。
如今憑空的,卻突然冒出這樣一封信,叫他們怎麼不懷疑。
羅逸越想越疑惑,猛然間發現一道凌厲的目光正緊緊的盯著自己,他迅速抬頭,對上了鳳畋霖那雙充滿試探的眼神。
「皇上,您這麼看著我,難道是懷疑這封信是……」羅逸不敢將話說完,他最擔心的,不過就是鳳畋霖懷疑自己。
他是親眼見過鳳畋霖內心是怎麼對待太后的。
連自己生母尚且可以懷疑的人,對他這個部下,又有什麼是不能做的呢?
現在的鳳畋霖,已經完全不是當初他跟隨時候的鳳畋霖了。
伴君如伴虎,此刻,羅逸深有體會。
「最好不要是你,朕這輩子,從來沒有人騙過朕,朕不希望你成為這第一個人。」鳳畋霖冷笑一聲,垂下頭,又將注意力集中到了手上的這封報平安的信上面。
羅逸不想讓鳳畋霖懷疑自己,哪怕是一點點疑慮都不可以,因為鳳畋霖一旦對一個人的信任產生危機,就很難再對那個人產生好感,更不會再加以重用。
可是他羅逸作為皇上的幕僚,他光明而偉大的前途現在才剛走上一個台階,前面還有無數的路要走,實在是不想就此打住。
他立刻彎腰,九十度朝鳳畋霖鞠躬,雙手高舉過頭頂,行了個大禮道:「皇上明鑒,羅逸便是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假冒皇后娘娘之名義,犯欺君之罪。羅逸跟在皇上什麼數載,皇上應該是瞭解羅逸為人的,放眼皇上身邊的所有人,有誰能比得過羅逸的忠心……」
鳳畋霖聽著他語氣悲切的聲音,彷彿心中藏著無數的委屈,一個大男人露出這樣的情緒,讓他有些吃不消。
他不耐煩的擺了擺手,打斷他的話道:「行了,行了,朕幾時懷疑過你?只是你自己想太多罷了。別再囉嗦了……」
羅逸看鳳畋霖這模樣,知道他心中對他的疑慮已然打消,表情稍稍放鬆了些,身體也跟著直了起來。
「不過,這封信真的是皇后寫的嗎?皇后現在真的平安嗎?如果不是皇后寫的,那又會是誰寫的呢?寫這封信的人目的又是什麼呢?」鳳畋霖自言自語的琢磨著,兩條濃密的俊眉越皺越緊。羅逸心中也沒有答案,他只好勸鳳畋霖道:「皇上稍安勿躁,待咱們抓到了那送信人,相信一切真相便會揭曉。」
鳳畋霖點了點頭,他想不明白,也不願再去想。
擺擺手,他有些疲憊的道:「行了,你們都退下吧,朕想一個人清靜一下。」
羅逸以及帳篷內的其餘眾人,便行禮告退。
帳篷外的風,此時更大了,而一場隱藏在這冷風之中的陰謀,正在悄然進行著
齊閩國。
清晨,農家小院內,春桃正將漿洗好的衣服晾曬在院子裡的竹竿上,準備轉身回屋。
向景景伸著懶腰從屋內走了出來。
春桃從沒見向景景起這麼早過,表情微微有些訝異。
「小姐,您今兒怎麼這麼早就起來了?」
向景景臉上掛著淡淡的笑容,仰起頭看著天上溫和的晨光,道:「昨晚睡得早,而且晚上沒做噩夢,睡得比較踏實,今天這時候就自然醒了。」
「自然醒?」春桃顯然不太明白向景景說的這個現代語言,她一臉困惑。
向景景解釋道:「就是睡覺睡著睡著,沒人叫我,我自己就醒來了的意思。」
春桃聞言,笑了起來:「原來是這個意思啊,呵呵,這個說法真好玩兒,自然醒。」
向景景道:「你洗完衣服,接下來要幹嘛?」
春桃一愣,她大概沒想到向景景竟然開始關心起她這個做丫鬟的事情來,不過,她還是馬上回答道:「去做早飯,小姐今天早飯想吃什麼呢?」
「早飯啊?」向景景眼珠子一轉,問道:「有麵粉嗎?」
春桃點頭:「有,小姐是想吃麵疙瘩嗎?」
向景景搖頭:「不,今天我親自下廚,做個新鮮的東西給你們吃。你去擀面,順便準備好豬肉和白菜。」
說著,她便捲起袖子往廚房方向行去。
春桃見狀,忙上前阻止道:「萬萬不可,小姐金枝玉葉,怎可做這等粗活?若是被殿下知道了,非怪罪春桃不
可。」
向景景聞言,呵呵一笑道:「你只管放心,他若是知道了,怕是也要來搶著吃一碗。」
說完,逕直走進了廚房內。
春桃不敢怠慢,自己也立刻進了廚房。
廚房裡,嚴氏正在灶上燒火,看到向景景進來,她也驚得立刻從灶間走了出來,道:「小姐怎麼來廚房了?這裡髒,可不是小姐呆的地方。」
向景景道:「嚴嬸兒,我想自己做點東西吃,還讓你幫忙燒火才行。」
嚴氏聞言,忙道:「小姐想吃什麼,只管吩咐我們做便可,又何必親自動手?」
向景景瞇起眼睛一笑,道:「這個東西你們也做不好,我只好親自下廚,沒事的,嚴嬸兒,你只管燒你的火便
好。」
這時,一旁的春桃已經將肉和白菜拿出來,放在了砧板上,朝向景景道:「小姐,這是你要的肉和白菜。」
向景景滿意的點了點頭,道:「行了,你先和面吧,這些我來處理。」
說著,便走到砧板前,抓起上面的菜刀,便開始切肉。
可是,才切了不過幾刀,她手中的菜刀竟像是被什麼東西控制了一般,直切向她的手指,刀刃鋒利,很快便在她食指上劃出一道深深的傷口,鮮血一下子就湧了出來。
她痛得叫了一聲,將手中的菜刀扔在了砧板上。
一旁擀面的春桃聞聲立刻放下手中的擀面杖,走到她身邊一看,立馬嚇呆了。
「小……小姐,你切到手指,流血啦……」
向景景用力握緊傷口止血,然後搖頭道:「沒事,只是一道小口子,等下就不會出血了,不必驚慌。」
灶間內的嚴氏聞言,哪裡還敢讓向景景在廚房呆著,她立刻走到向景景面前,幾乎是求她道:「小姐,您別做
了,這些事情我們做就好,您還是回房歇著去吧。」
向景景知道自己眼下受了傷,想再留在廚房內,只會給嚴氏和春桃壓力,她只能點頭,然後轉身離開廚房,往自己房間方向去了。
春桃打了一盆乾淨的水,跟在後面,去伺候去了。
經過這次意外受傷,向景景一整天幾乎都心神不寧,她總覺得,好像有什麼事情發生了,可是因為通訊不發達,她呆在這個小院裡,什麼也不能知道。
一直到傍晚,向景景終究是按捺不住,朝春桃道:「春桃,你去幫我把你們殿下找來好不好?我有話要跟他說。」
「這……」春桃有些猶豫,「聽娘說,近來宮裡事情多,十殿下恐怕無法分身。」
「那我去找他,你帶我去找他,好不好?」向景景又道。
春桃聞言,忙擺手:「那更加不行了,殿下在宮內,你進不去的。」
向景景聽她這麼一說,突然意識到了什麼,她瞇起眼睛,賊兮兮的盯著春桃:「你剛剛說,殿下在宮內,我進
不去,那意思是不是說,你能夠進去?」
春桃沒料到自己一下子就說漏了嘴,她不善於說謊,一個沒反應過來,竟來不及否認。
「小姐,您就別為難春桃了……」她垂著頭,甚至不敢看向景景的眼睛了。
向景景卻不打算放過她,好不容易逮到的機會,她怎會這麼輕易的就放棄?
錦弦成天那麼忙,若是等他來找她,還不知道要等多久。
她必須親自去找他,問清楚自己擔心的問題,好做打算。
「春桃,這件事情你無論如何都得幫我,你放心,我保證不會給你添麻煩……」她一臉執著的懇求道。
「可……可是……殿下他……他說了,讓我好好照顧您,不要讓您一個人到處亂走……」春桃表情無比糾結。
向景景知道,求她,恐怕是不能成功了。沒辦法,軟的不行,她便只能來硬的了。
清了清嗓子,向景景聲音略帶威脅的道:「春桃,你還記得當初我答應替你保守的那個秘密吧?關於我從你的嘴裡知道了你們家主人真實身份的事情,你覺得,如果我下次等你們家主人自己找上門來了,告訴他,你猜他會不會懲罰你呢?」
這招果然有用,向景景才說出口,便聽到春桃的求饒:「小姐千萬別說,被殿下知道了,一定會責罰春桃的。」
「嗯,既然如此,那你就乖乖的聽話,讓我進宮去吧。」向景景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算計得逞的笑容。
小樣兒,跟她鬥,還太嫩了點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