芊沁宮。
靜太妃靠坐在貴妃榻上,她身邊坐著的是一臉訝異的懷璧公主。
「你確定她沒聽錯?太后真的決定讓亦歡去聯姻?」靜太妃表情平靜,柳眉微挑,麗目看向站在身邊向她報告這個消息的貼身宮女珊瑚。
珊瑚一臉肯定的點了點頭,道:「肯定沒錯兒,當時香兒可就在太后身邊打扇,怎麼也不可能聽錯,太后讓亦歡公主準備十天後就前去齊閩了。」
懷璧公主聞言,一臉急切:「母妃,這可怎麼辦?難道這件事情就這樣塵埃落定了嗎?要不然,去找攝政王,讓他……汊」
靜太妃卻擺手道:「如果攝政王願意為你爭取,他自然會出面的。如果他不願意,或者覺得這件事情並不重要,那麼即便我們去求,也求不來什麼的。」
歎了口氣,靜太妃繼續道:「其實我也並不是特別希望你嫁去齊閩的。到底是隔著千山萬水,你若真嫁去了,怕是這輩子咱們娘倆就沒什麼機會見面了。再者,雖然這一去,就貴為皇后,但是哪個帝王不是三宮六院?當了皇后又怎樣?若是不受寵,還不是只能落得個名分。將來能誕下皇子,自然可母憑子貴,但若不能,再碰上個厲害的貴妃,怕是最後很可能連太后的位置都撈不到。哀家已經是經歷過一次的了,知道這後宮之中的險惡,哀家不求你將來能母儀天下,只要你能過個榮華富貴的平安日子,也就夠了。你如今不用嫁去齊閩,在靖宇,有哀家,還有你舅舅們,自然可以護你周全,到時候為你挑個好夫婿嫁了,也省了我們的心。平日裡想見,至少還能見得著……」
懷璧公主聽了靜太妃的話,表情漸漸平靜下來:「母妃說得有理,懷璧能夠有這麼疼愛自己的母妃,真是懷璧的福氣……朕」
說著,眼眶微微有些發紅。
平日裡她雖然久居深宮,但是對外面的事情,卻或多或少聽靜太妃說過一些,知道不管是尋常百姓人家,還是王公貴族,對子女的婚配,無不是奔著利益去的,真正重視孩子心意的,為了孩子將來幸福著想的父母,卻是少之又少。
如今她雖生在帝王家,原本婚姻大事是半點由不得她自己的,可聽到靜太妃說的這番話,她便明白,將來她的幸福,或多或少自己能掌握一些。
至少,靜太妃是真正關心她的,而不是只一心將眼睛放在利益上。
靜太妃慈愛的拍了拍懷璧公主的手,眼中又有些疑惑:「只是哀家有點想不通,這件事情怎麼會落到亦歡的頭
上。太后對亦歡,從來就沒放在心上過,這麼些年,一直都是不聞不問,任其自生自滅的。現在聯姻這麼重大的事情,卻偏偏選了她去……這裡面,是不是有什麼我們不知道的事情發生?」
懷璧公主聞言,也思考了片刻,方開口道:「母妃,女兒之前曾在儲秀宮見過一次亦歡妹妹,長得倒是清秀可人,但是性格是個柔弱的,看起來也是與世無爭,膽小得很,會不會太后便是看重了她這一點,所以才選了她?」
靜太妃聽了懷璧公主的話,臉上旋即露出一絲冷笑:「這麼說來,她這是想推亦歡去送死了?深宮險惡這個到底她自己應該是再清楚不過的了,亦歡這樣的性子,去了齊閩,怕是只有被欺負的份。看來這麼多年了,她心裡的那個結還是沒打開啊。這下倒好,藉著聯姻的名義,把她痛恨的人也解決了。」
懷璧公主一臉好奇的問道:「母妃剛剛說太后心裡有個結,可是因為吳貴人?」
靜太妃點了點頭:「你可知道,太后當年進宮,第一個侍寢夜發生了什麼事?」
懷璧公主搖搖頭:「懷璧不知,還望母妃告知一二。」
靜太妃的臉上露出了一絲諷刺的笑容:「那晚皇上是進了太后屋子裡的,可是吳貴人那邊卻傳來消息,說是不
適。結果皇上二話不說,便棄了太后,直奔翠瓏閣去。你說,這樣的奇恥大辱,太后這樣的性子,能忘得了?」
懷璧公主聽了靜太妃這番細說,頓時一臉恍然大悟:「這就難怪了,原來是這麼回事。我說太后為什麼之前對亦歡那麼冷淡,不聞不問。這其中竟有這樣的緣由。」
靜太妃道:「現在你知道在後宮生存是件多麼不易的事情了吧?得寵的,最後未必能有好結果。先頭的吳貴人是個例子,後面的梅妃也是個例子。還有幾個被太后下令給先帝殉葬的,更是最好的例子。不得寵的,雖然沒有皇上的關愛,卻也不會成為眾矢之的,在宮裡,至少能留得一席地位。」
懷璧公主聽到靜太妃的歎息,忍不住將看向了靜太妃那張平靜無波的臉,她知道,靜太妃在宮裡,便不得寵的那一個。
不過懷璧卻不認同靜太妃的這套價值觀。
至少在她看來,這些女人當中,只有早逝的吳貴人是最幸福的,她得到了先帝全心全意的寵愛,她想,吳貴人臨死之前,回想起先帝對她的愛,也該是幸福的。
而這些僥倖活下來的,又有幾個是真正快樂的呢?
不過是無趣的了此殘生罷了,她們最美好的年華,已經隨著先帝的冷待而逝去,如今僅存的,怕也就是這並不幸福的暮年了。
她自然是不敢將自己的想法說出來,只能輕輕的點頭,表示對靜太妃這番言論的認同。
母女倆又說了些話,靜太妃有些乏了,懷璧公主便起身告退,回了自己的寢房。
麗合宮,梅太妃收到太后決定讓亦歡公主前往和親的消息,亦是大驚。
這個結果也是她沒有料到的。
不過,跟靜太妃的淡然處之相比,她顯然就有些蠢蠢欲動了。
清荷拿著一個精緻的盒子走到梅太妃面前,道:「娘娘,您確定要把這對翡翠鐲子送給亦歡公主?這可是先帝專門命名匠為您打造的啊。」
梅太妃看了一眼那盒子,伸手將那對翡翠鐲子從錦盒裡拿了出來,往自己手腕上一戴,抬起手放在眼前,左右看了看,又朝清荷問:「清荷,你看這鐲子,好看麼?」
清荷連連點頭:「這鐲子便是專門為娘娘打造的,怎能不好看。」
梅太妃雙手輕輕的撫摸著透著絲絲涼意的玉鐲,良久之後,從手腕上取下來,放回錦盒中:「送去吧。哀家只
怕她不收……」
清荷一愣:「這麼貴重的禮物,只怕是她從來沒有收過,眼下她嫁去齊閩,嫁妝定是太后命人備辦,怕是也不會奢華到哪裡去,她若沒有幾樣拿得出手的東西,這皇后當得卻也未免太寒酸,到時候在齊閩,誰又會高看她一眼呢?」
梅太妃卻擺手:「你以為,太后既然都給了她皇后的位置,還會差那份皇后的排場?太后給她的,可是前途啊。哀家這鐲子,卻是個死物,怎能相比?」
清荷道:「那也未必,娘娘這鐲子雖是死物,但娘娘送出的這鐲子的背後,又怎能說不是一份前途呢?她若是聰明,該知道從這麼些年太后是如何對待她的便能看清楚,太后是不可能真心待她的。而娘娘將來一旦得勢,至少太后能給她的,娘娘也能給。」
梅太妃苦笑一聲:「你看得透,不代表人人都看得透,這世上目光短淺的人還少麼?行了,先送去吧,只當是哀家為將來多預備一條道。」
清荷又看了梅太妃一眼,最終默默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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