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她再次醒來,已經是傍晚時分了。舒萋鴀鴀
而且她也不是在營帳裡,居然是在移動的馬車內。
身邊坐著的除了小春子,還有臉黑得跟碳似的小皇帝。
見到向景景醒來,小春子連忙將她扶起,轉身就去為她準備食物去了。
小皇帝卻嘟著小嘴,滿臉不痛快的樣子看著向景景:「該死的刺客,竟然害得朕不能打獵就得回京,朕要誅他們九族!!!灩」
向景景立刻明白,原來是因為昨晚她遇刺的事情,所以攝政王取消了狩獵大會,打道回府了。
如果這一切真的是太后的安排,那麼她的計劃算是得逞了一半。
至少,小皇帝的危險算是徹底解除了塔。
只是,沒能取走她的命用來壓制攝政王,不知道太后心裡該作何感想。
「對不起,都是因為我……」向景景故意露出一副內疚的樣子,小聲道。
她知道要撫平小皇帝心中的那股不甘和鬱悶,就只能用這樣的方法。
果然,小皇帝一聽到她道歉,立刻就擺手:「朕不是怪你的意思……」
向景景繼續一副自責的模樣:「我知道皇上不怪我,但是畢竟是因為我,所以才取消了這次的狩獵大會,想來
大家心裡都很鬱悶吧,都是我的錯……」
小皇帝越是聽她這麼說,心裡就越不好受,連忙安慰她:「沒有呢,誰敢鬱悶啊?你可是朕的皇后,難道他們還敢怪你不成?要怪就怪那些該死的刺客,等皇叔查出來那些刺客是誰派來的之後,朕一定要誅他們九族……」
向景景看著小皇帝那發狠的樣子,內心一陣歎息。
如果你知道要殺我的人是你的母后,到時候你又會做什麼選擇呢?
小春子從外廂進來,手裡端著熱騰騰的粥和一些開胃小菜,想來是剛做好的。
「娘娘,先吃點東西吧,您睡了一天,可什麼都沒吃。」將紅漆托盤放在一旁的小几上,小春子說道。
向景景也覺得肚子著實餓了,便拿起勺子開始吃東西。
小皇帝看著向景景吃得津津有味的樣子,心中剛剛的鬱悶也已經消去了一大半,又笑著要分向景景的粥喝。
兩人邊吃邊玩,小皇帝又鬧著讓向景景給她講故事,一來二去,便徹底將刺客的事情拋到了腦後,一路上玩得倒也開心
慈懿宮,太后看著手中的信函,神色有些陰晴不定。
梅姑在一旁小心的伺候著,不停的偷偷打量著太后的表情。
良久之後,太后將手中的信函往梅姑面前一遞,道:「你看看……」
梅姑有些戰戰兢兢的接過信函,看完之後,不由得道:「倒是個命大的,竟然還活著。」
「是啊,讓哀家白白失去了一次可以治他罪的好機會。」太后說著,表情變得有些咬牙切齒。
梅姑聞言,連忙勸道:「只要皇上平安,那些事情,倒也不急於一時。」
太后點了點頭:「你說得有道理。哀家現在最要保障的,就是霖兒的安全,只要他安全著,那麼咱們今後的路就還長……」
「雖然皇后娘娘這次性命無礙,但到底是遇到了刺客,受了些驚嚇,這也算是攝政王護駕不力,太后也可說道說道。」梅姑說道。
太后卻搖頭:「既然他有能耐保皇后無礙,那哀家就放過他這一次。對鳳君灝這樣的人,如果不能一招將其致命,就最好是暫時不要招惹他,誰也不知道他下一次會用什麼方法來還擊你。就好像這次狩獵大會一樣,如果不是他授意,皇上根本就不需要去,哀家就不用籌謀這麼多事情了。」
梅姑微微點頭,又道:「那選妃事情……」
「選妃的事情你給哀家好好盯著,所有人選家世背景全部都要調查清楚,千萬不能混入了別人的人。」太后說著,眼中充滿了算計。
「是,奴婢知道怎麼做。」梅姑立刻低頭道。
太后滿意的點了點頭,「行了,哀家有些乏了,你下去辦事去吧。讓憶祥進來伺候吧。」
「是。」梅姑聞言,緩緩退下,沒多久,便見一穿著戲服的年輕男子進入了太后所在的暖閣內
兩天後,狩獵的隊伍回到了皇城。
與出發時候的意氣風發不一樣,回城的隊伍雖然依舊是威嚴肅穆,但卻少了原本應該有的收穫喜慶。
年輕的攝政王鳳君灝騎著高頭大馬走在隊伍的最前頭,街道兩邊都是皇城恭迎聖駕的百姓。
他臉上掛著淡淡的微笑,不時朝跪在地上大聲呼喊皇上萬歲,攝政王千歲的百姓們揮手,風化萬千的氣質使得
百姓捨不得眨眼睛,一時間,風靡了整個皇城,百姓久久不願離去。
向景景坐在車內,時不時掀開車簾看幾眼車外情況,古時的街道,人文氣息都讓她倍感遙遠。
看著街邊百姓對統治者的膜拜,她不由得開始想像,如果自己不是穿越到了這個國家的皇宮,而只是一名普通老百姓,在這樣的封建王朝裡,她將要怎樣生活?
21世紀,所有人掛在嘴邊的民/主社會,在這裡是不存在的。
這裡所有的,只不過是被統治,被剝削以及被壓迫的制度。
在這個世界,活著,從來都是不簡單的。
車隊行進的速度漸漸變緩,突然卻停了下來,前面傳來一陣嘈雜聲。
「發生了什麼事?」向景景好奇的想出車外看看,卻被小春子拉住。
「娘娘,讓奴婢出去看看吧。」小春子彎腰起身,拉開內廂車門,往外廂走了去。
沒多久,她便返回了,臉色變得有些古怪。
「怎麼啦?外面發生了什麼事?」向景景見狀,好奇的問道。
小春子沉聲答道:「有人攔架喊冤,卻被誤以為是刺客的侍衛給打死了。」
「什麼?」向景景聞言,臉色頓時一僵。
「好像是個孕婦……」小春子的聲音微微有些發顫,眼眶不自覺的發紅。
這個答案讓向景景的心徹底冷到了極點,那些人,怎麼可以對一個孕婦下狠手?
「攝政王就讓這一切這樣發生了?」她無法想像,這些事情會是在那個全民偶像般存在的年輕攝政王眼皮子底下發生的。
「攝政王想阻止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那些侍衛下手太快了。大概是因為之前娘娘遭遇刺客的事情,所以大家都有點草木皆兵了吧。」小春子說著,神色逐漸恢復正常。
向景景聞言,一時間心裡堵得說不出話來。
因為她……是因為她……那個無辜的孕婦,只是因為她曾經遇襲,就被活活打死,連同腹中胎兒,一屍兩命。
這就是統治階級對被統治者的殘酷無情。
只是為了降低風險,輕易的便取了一個人的性命。
這世間還有比這更殘酷的法則嗎?
車隊又恢復前行,向景景將車簾掀開一條細縫,看著路邊的人群,在經過剛剛那場命案現場的時候,她尚且能看到地上未乾的血跡
再次回到皇宮,那華麗的牢籠,坐在熟悉的敬坤宮寢房內,她的心,一點點的平靜下來。
都過去了,外面的一切再與她無關,從此,她又要學會乖乖的做一隻乖巧聽話的金絲雀,這樣或許可保她平安度過一個又一個的險關。
小雨子打來熱水倒進屏風後面的浴盆內,玉蘭早已經準備好花瓣和乾淨的衣服伺候在旁。
小春子從她回敬坤宮之後,便又回到了自己粗使宮女的崗位,不再呆在向景景身邊。
「娘娘,沐浴更衣吧。晚點還得去覲見太后呢。」玉蘭將水溫兌好,便輕聲走到向景景身邊,柔聲道。
向景景回過神來,微微點頭,脫去身上厚重的禮服,來到屏風後面,鑽進了浴盆內。
舒適的水溫將她身上的毛孔全部打開,熱氣一下子灌進她的身體內,讓她倍感舒適。
玉蘭拿著細軟的毛巾邊幫她擦背邊道:「娘娘這一走,可讓玉蘭好想,好在回來得快,聽旺生說,娘娘在克察獵場遇襲了,可是要緊?」
「沒事,額頭上劃破了一點皮,幾天就好了,現在就一點點淺淺的印子。」向景景說著,指了指自己的額頭,讓玉蘭看。
玉蘭聞言,立刻捧著向景景的小臉,仔細查看了一番:「呀,竟是傷口,我倒是娘娘出去了,小春子學著外面的新花樣印在娘娘額頭上的。」
「霍,你這想法倒是稀奇……」向景景好笑的打趣她道:「你當人人都如同你這般愛美,整日想著如何打扮嗎?」
玉蘭聞言,臉迅速一紅,急忙道:「娘娘可別冤枉奴婢,奴婢再怎麼想著打扮,那也是為了將娘娘打扮得更漂亮。」
「是是是……知道玉蘭一心只為我著想。」向景景說著,又笑了起來。
沐浴完畢,她換了乾淨衣服,又重新梳頭打扮一番,弄得妥帖了,才從鏡子前站了起來:「還是我們玉蘭的手巧……」
上次她去獵場,玉蘭因為她帶著小春子而不帶她,心裡多少有些不舒服,所以向景景故意說這話,也是為了讓她知道,在她的心裡,玉蘭是有著特別重要地位的人,不是別人能取代的。
玉蘭聽向景景這麼一說,眼眶頓時就紅了:「玉蘭要伺候娘娘一輩子,一輩子都為娘娘梳妝打扮。」
向景景卻歎氣道:「我怎麼捨得讓你的一輩子埋葬在這皇宮裡。」
玉蘭無比真誠的說道:「能留在娘娘身邊,是玉蘭的福氣。進宮的時候,夫人就跟玉蘭說了,讓玉蘭好生照顧娘娘,玉蘭這輩子唯一要做的事情,便是守護著娘娘。」
這是自她穿越過來之後,第一次從玉蘭的嘴裡聽到過關於丁婼瑤母親的話。
這話讓向景景覺得內心暖暖的,原來在這古代,她並不如自己想像的那麼孤獨。
在宮外,還有惦記著她的家人。
這感覺讓她對這異時空多少有了一些歸屬感。
回想起自己現代的父母,一場謀殺讓她父母雙雙斃命,兇手卻遲遲未能歸案。
她正是因為這個原因,所以才去考法醫鑒證專業,為的就是今後能自己親手把殺害她父母的兇手找出來。
好在老天爺眷顧她,沒想到在她工作的第二年,便接手了一起連環殺人案,兇手特徵竟然與當年殺害她父母的兇手有些相似,重新調閱當年她父母遇害的資料,最終竟讓她從中找到了線索,將兇手繩之以法。
替父母報仇之後,讓她更加深愛上了自己的職業。
她開始明白,自己當法醫,不僅僅只是為了報父母的仇,而是要擔起維護社會正義法紀的神聖職責。
現在,她穿越到了古代,現代的一切與她再無關係,而她身上所擁有的,便是最寶貴的知識財富。
她相信,早晚有一天,她會用自己腦海中那些寶貴的知識為自己找到一條康莊大道,在這爾虞我詐的深宮之中好好的生存下去,完成丁婼瑤來這世上未能盡到的孝義。
「娘娘,你在想什麼?」見向景景神情有些發愣,玉蘭好奇的問道。
向景景立刻回過神來,朝玉蘭露出一個淡淡的笑容:「沒什麼……」接著,她又似想起了什麼,問道,「這幾天宮裡可有發生什麼事?」
等下要去見太后,她必須要先摸清楚宮裡現在刮的是什麼風。
玉蘭搖了搖頭,道:「奴婢整日在敬坤宮內,倒沒聽說有發生什麼特別的事情,不然去奴婢去叫旺生和小雨子過來問問,他們經常在宮裡溜躂,可能知道點什麼。」
向景景點點頭,「嗯,去把他們倆叫來吧,抓緊時間,等會兒就得去慈懿宮了。」
玉蘭立刻提起裙擺跑出門外去。
沒多久,旺生和小雨子就都來到了寢房內,齊刷刷的站在向景景面前:「娘娘……」
「行了,跟我就不用客氣了。快說說,這幾天宮裡可有事情發生?」向景景知道他們準備行禮,於是一擺手,道。
小雨子性子比較急,聽向景景這麼一問,搶先開口道:「您讓我找人盯著的那兩人沒什麼動靜,沒發現什麼異常。」
旺生也點頭道:「這幾日宮裡平靜著,除了靜太妃院子裡的貓死了一隻之外,宮裡幾乎沒事發生。」
「靜太妃院子裡的貓?」向景景聞言,有些好奇的抬起了眼睛。
小雨子見向景景對這事兒感興趣,立刻搶著答道:「可不是,聽說那貓平日裡可凶了,動不動就撓人,這下可好,被人弄死了吧,也不知道是誰下的手。」
「被人弄死的?」向景景有些詫異的看著小雨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