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怕。網
這樣一種時刻,她比任何一個人都要害怕。
她所要面對的,是未來未知的漫長煎熬和獨孤。
但是蘇伶歌更加明白,這個時候,她不應該是那個要說害怕的人。
所以,她在努力鎮靜並且冷靜。
握住拉住自己的大手,蘇伶歌輕輕地扯動嘴角,低頭用自己冰涼的額頭,輕輕地摩擦著赫連淳的。背後有輕微的戰慄感,她努力讓自己笑著去看赫連淳的眼睛,「赫連」
一種告別。
不管結果怎樣,在未來,在這漫長的十個小時過去之後。這樣的一個赫連淳,乾淨清澈快樂的赫連淳,將和自己說再見,從自己的生活裡徹底消失不見了。
男人看著她,眼睛裡的害怕,一點點滲透進蘇伶歌的眼睛。
心上,有綿長的弧線無限延伸的不捨。
「赫連乖,不要害怕,我跟你保證,絕對不會有事。」她的雙眼,被走廊裡刺眼的光線刺痛,有激烈的膨脹感,在黑色的瞳孔裡激烈碰撞,蘇伶歌吸吸鼻子,「我就在這裡,一分鐘都不會離開你。我就守著你,只要你睜開眼睛,我保證你看到的第一個人,就是我!」
蘇伶歌閉上眼睛,不願意讓自己再去面對此時赫連淳的神情。告別,已經鑄成,她不能在這個時候更改任何一種結局。
她看著燈光將自己直直地立在地板上的影子拖得長長的,低頭之間,視線追隨著影子晃動。
「赫連,你最乖。你要相信我,我就在這裡。」
這一輩子,都不會輕易放棄你。
握住自己的手,緩緩放開。蘇伶歌只覺得自己手上的力道一輕,耳邊床體挪動的聲音,刺耳清晰的響了起來。
「歌兒也最乖,要在這裡乖乖地等著乖乖的赫連出來喲!」
她僵直著身體,握緊雙拳,就是不肯回頭。
身後厚重的大門,發出一聲沉悶的聲音,將男人跟女人瞬間隔絕在兩個世界裡。
結果。
未來。
誰也不清楚,更沒有信心。
蘇伶歌低著頭,她不知道心裡的那一股子不安。究竟是來自跟曾經的赫連淳告別,還是來自這一場手術背後的隱患。心口有些悶,呼吸從而也跟著急促了起來。胸口上的鈍痛,讓蘇伶歌蒼白著臉色,摀住胸口,一手扶住後牆壁,一點點在靠近自己身邊的長椅上坐了下來。
戰穆斂察覺到蘇伶歌的異常,幾個大步迅速走了過來,伸手想要去扶住她,「蘇小姐,不舒服嗎?」
蘇伶歌虛弱地搖了搖頭,胸臆中有鬱結的氣息,一點點地,通過長長的深呼吸之後,釋放了出來。
戰穆斂不是傻子,這個時候,不管發生什麼樣的事情。這個女人,都是不會離開這個門口一步的。
蘇伶歌這一生,最漫長而溫暖的牽絆,跟自己只隔開了一扇門的距離,她不會放手。張了張嘴,戰穆斂只覺得自己的話多餘,只好安靜地閉了嘴巴,挨著蘇伶歌在長椅上坐了下來。
「蘇小姐,別擔心。少爺是絕對不會有事的。那麼多的風裡來雨裡去他都過來了,這一次,我相信他也絕對不會讓你失望的!」
蘇伶歌覺得累,身體微微朝後靠去。
歎息的聲音,夾雜著一個女人擔驚受怕的心情,「但願,他真的不會有事」
寂靜,在一瞬間佔據了這個走廊空間。
蘇伶歌的目光落在那扇緊閉的大門上,便再也沒有離開過。
時間對蘇伶歌來說,成了巨大的敵人。每過去一分,蘇伶歌就覺得自己的心緩緩地提到嗓子眼一分。有種害怕和擔心的心情,是不管蘇伶歌依靠多麼了冷靜的理智,也克服不了的。
漫長的時間裡,更多的時候。蘇伶歌如同一個雕塑,維持著同樣的姿勢,一動不動。如果不是戰穆斂就挨著坐在她的身邊,如果不是他還可以清晰地看到蘇伶歌無聲眨動的眼睫毛,如果不是他還可以隱隱地聽到蘇伶歌清淺的呼吸聲。有那麼一瞬間,戰穆斂會擔心地以為。這個女人,是不是已經
只有時不時的,她會回過頭,眼神極度茫然地看著戰穆斂。似乎要用上很久的時間,蘇伶歌才能讓自己想起自己此刻的目的。
戰穆斂看著蘇伶歌,心裡也是極度不忍。他多少瞭解蘇伶歌,看著她動動嘴巴,不等她發出聲音,便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腕,低聲回答。
「蘇小姐,還有六個小時!」
話音落,她便沒有了聲音。無聲無息地轉過頭,視線再度落在緊緊關閉的手術大門上。
她的赫連,可還在裡面啊
那是曾經她用盡全力,盼著他死,盼著他亡,盼著總有那麼一天,上帝可以早早地將他送進地獄裡的男人吶。
可是現在,這個男人,是她的一切。他成了她所有的精神支柱,成了一個名叫蘇伶歌的女人的呼吸,她的靈魂,她的希望,她所有可以堅持走下去的無限動力。
她在期待。
從前的那個赫連淳,腹黑,霸道。他有自己可以一手遮天的能耐,也有自己繞指柔的情誼綿綿。在這個世界上,他對會所有的女人狠心無情。卻總是對一個叫蘇伶歌的女人百般溫柔。
她在不捨。
那個單純的,快樂,乾淨純粹的赫連淳。他用一雙這個世界上最乾淨的眼睛,有一顆最赤子般的心。這樣的赫連淳,總是可以溫柔體貼快樂的,讓人心生嫉妒。
可是,蘇伶歌總是害怕。
只因為這世界上,不排除一種可能。
她所期待的,不捨的赫連淳,她可能都會失去。
茫然地轉過頭,她看向身邊一臉擔心的戰穆斂,還沒開口,耳邊激烈的聲音,劃破夜空,瞬間將蘇伶歌好不容易發出的聲音,頃刻間覆蓋。
「放我出去!你們放我出去!」
女人尖銳激烈的聲音,伴隨著被拍的震耳欲聾的聲音。之前因為走廊裡凌亂的腳步聲,那聲音被掩蓋在眾多的聲音裡,成了最微弱的掙扎。此時此刻,人漸漸離開,走廊裡安靜了下來。
這聲音,便異常刺耳囂張地傳入了蘇伶歌的耳朵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