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伶歌覺得自己要被身體裡那一股瘋狂的情緒折磨到崩潰了,她想要放聲哭出來,最後卻只能摀住嘴巴,低聲嗚咽。網
赫連淳瞪大了雙眼,一臉驚恐。不明白自己只是想要跟最愛的歌兒一起玩水,她為什麼就哭了。
下一秒,他衝了過來,一把抱住了她。
「歌兒」
男人將蹲在地上哭泣不止的蘇伶歌一把攬抱在自己的懷裡,那種從男人堅硬胸膛上源源不斷傳來的熱度,是蘇伶歌在過去的無數個日子裡最最熟悉的。而如今,這個胸膛的主人,卻慌張地一邊抱住她,一邊手忙腳亂地給自己擦眼淚。粗糙的指腹摩擦過蘇伶歌細嫩的臉頰,不懂得控制力道,惹得蘇伶歌頻頻吸氣。
赫連淳像是一個犯了錯的孩子,嚇得趕緊停手,眨巴著一雙無辜的眼睛看著蘇伶歌,那表情,擔心又驚恐。
蘇伶歌抬起頭,淚眼模糊地看著赫連淳。心上,酸澀的,疼痛的,帶著細微的溫暖,各種情緒湧上心頭,匯聚成一股複雜到無法形容的激流。驅使著蘇伶歌吸吸鼻子,緩緩地伸出手,輕輕地拉住赫連淳的大手。
細白跟古銅色的鮮明對比,卻無聲地帶著微重的份量。
男人的眼中,在一瞬間爆發出受寵若驚的光亮,巴巴地看著她。而蘇伶歌的聲音,喊出來,已經近乎破碎。
「赫連」
那是蘇伶歌從未想像過的一種境遇。
那個男人,像是一個沒長大,卻總是試圖討她歡心跟在她身邊的孩子一般。
她來了之後,他不鬧也不到處亂跑。像是一個人的尾巴一般,蘇伶歌走到哪裡,他便跟到哪裡,寸步不離。
蘇伶歌微微歎息。
如今,即使有再多的仇恨,再多的殺戮,再多潛伏在黑暗裡的陰暗心理。在面對這樣的一個赫連淳的時候,怕是也難釋放出來了。
她給他換衣服,這個高大的男人張開雙臂,高高地舉起自己的雙手,任由蘇伶歌將休閒式的衣服套上他的頭。在面對陌生的旁人之外,這個男人給了蘇伶歌莫大的信任。在身高上,他依然佔了極大的優勢。整個過程,他都居高臨下地看著蘇伶歌,雙眼直勾勾地盯著她。那樣的神情,跟一個男人對一個女人的**無關,卻是對蘇伶歌莫大的喜歡和依賴。
隱隱地,蘇伶歌還可以感受到男人迫近自己時候,那種在自己臉頰上跟耳根上灼熱的溫度。
即使知道無關**,蘇伶歌依然感覺到明顯的不自在。
她給他擦頭髮的時候,他在看她。
她給他刮鬍子的時候,他還在看她。
直到經過她的手,還原了他本來的面貌,他一路跟著她出了浴室的時候,他還在看她。
蘇伶歌終於忍受不了那種兩個人之間詭異的氣氛,回頭瞪著赫連淳,惡狠狠地說著,「赫連淳,不准看我!」
男人微微一愣,跟著迅速閉上雙眼。她不准他看她,他便聽話地不看。
「我聽話,歌兒說不看,我就乖乖不看!」
那樣天真而認真的模樣,倒是讓蘇伶歌一時之間有些反應不過來,她瞪著男人稚氣的反應,嘴角劇烈地抽動著。
好半晌,忽然冷不丁地「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這男人
蘇伶歌最終還是放任了自己那一刻真實的情緒,在一個失去記憶,連自己衣食住行都沒有辦法自我保證的男人面前,她並不覺得她還需要矜持和擔心些什麼。
聽到蘇伶歌的笑聲,赫連淳猛的睜開眼睛。他是不知道以前的歌兒會不會如此,但是此刻蘇伶歌嘴角微微勾起在笑的樣子,著實讓赫連淳開心了一把。
看到她笑了,即便不知緣故,赫連淳也跟著笑了。
「你笑什麼?」她問。
男人便停了笑,學著蘇伶歌的樣子,一本正經,「你笑什麼?」
蘇伶歌終於沒忍住憋在心裡那一股子笑意,她不知道她此時此刻這樣的情緒會有機會維持到多久。但是這一刻,心裡的陰霾散去,心裡潛伏著的若有似無的陰暗被雪藏。這些,讓蘇伶歌的心情短暫地舒緩了許多。
這樣的氛圍,詭異卻舒心。
蘇伶歌笑罷,走過來,女人細白的小手輕輕地牽住赫連淳的大手。感覺到男人手上絲絲的涼意,忍不住輕輕地摩擦了幾下。蘇伶歌抬頭看了牆上在時間裡沉穩行走的時鐘,一聲聲「滴答」的聲音,無聲地提醒著她,好讓她清楚自己剩下的時間,也清楚自己這一刻在做些什麼。
她拉住的大手忽然抽了出來,驚訝之間,那大手卻再度探了過來,輕輕握住了蘇伶歌的手。
她還能感覺到緊貼的掌心處源源不斷交換的溫度,心頭微動,她看了一眼身邊的赫連淳,轉身去開門。
「走吧!」
下了樓,她牽著他的手一路進了客廳。
沒人。
但是很顯然,有人在這之前已經準備好了一切。餐桌上,準備了足夠份量的食物。蘇伶歌放眼看去,一點一樣,全是平日裡赫連淳最喜歡的食物。看的出來,那是一個母親最為細緻的心思。
「赫連」
蘇伶歌鬆開手,話音還未落。身邊男人肚子裡,很是煞風景地一聲響。
「咕嚕」
蘇伶歌一愣,這一次,硬是忍住沒有笑出來。她不動,身邊的赫連淳即便是餓了,也只是安靜地站在她的身邊,生怕她忽然生氣跑掉了。蘇伶歌的心頭一緊,聲音微微僵硬了幾分。
「坐下,吃飯!」
得到命令,連續多日未曾好好吃飯的赫連淳一個箭步奔到餐桌邊,開始大快朵頤。
從大廳入口地方看上去,那原本就應該是一副異常溫馨的畫面。
男人跟女人同側而坐,遠遠看上去,竟是一對璧人。男人低頭,在食物跟自己的碟子之間不停晃動雙手。女人便坐在他的身邊,端茶遞水。時不時的,一邊輕輕地幫身邊的男人順背,一邊柔聲勸著,「吃慢一點,慢一點」
那樣的一種安然,那樣的一種百依百順,那樣一種和諧到近乎讓人落淚的場景。這些,竟不是一個母親能做到的。
那是來自男人心裡的一種柔情,來自他在潛意識裡,對一個女人的刻骨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