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多少?」赫連淳似乎一點跟車子前的男人磨蹭的意思都沒有,打開錢包,冷冷看著男人問。網在他的世界裡,可以用錢解決的事情,他一定不會浪費時間。
地上的男人,卻在這個時候緩緩地抬起了頭。他的視線,剛好掠過車子裡蘇伶歌的眼前。他眼睛裡有一抹濃烈的恨意,蘇伶歌沒有錯過。她忍不住直起身體,瞪大眼睛再次看了男人一眼。他的一隻手,始終放在口袋裡沒有拿出來。而此時,就在他從地上緩緩站起來的瞬間,蘇伶歌看到了一抹冰冷的寒光。
她一驚,手已經飛快地拉開車門衝了出去。
「赫連淳,小心,他有刀——」
說話間,幾個人的眼前一道冰冷的寒光閃過。男人已經站直身體,猛地從手間拔出了一把長刀。男人赤紅著雙眼,滿臉都是要置人於死地的恨意,揮舞著就朝著赫連淳撲了過來。
身邊的喻蘭溪一聲尖叫,轉身就奔向了一邊。赫連淳臉上的表情幾乎沒有變,凶神惡煞的男人揮舞著的長刀撲過來,他卻在刀子靠近身體的前一刻,一個飛速地閃身,迅速地避開了致命的刀鋒。男人手中的長刀「彭」的一聲砍在了車身上,金屬與金屬激烈碰撞在一起,瞬間飛濺起無數刺眼的火花。
男人撲了空,卻被身邊的赫連淳抓住。赫連淳長腿一伸,力道之大。撲到車身上的男人,一聲哀嚎,瞬間被赫連淳踢倒在地。
但即使是倒在地上,男人的手裡,自始至終也沒有放開那把長刀。男人腳邊的不遠處,就站著已經嚇傻了的喻蘭溪。
眼見偷襲不成赫連淳,男人殺紅了眼睛,抬頭飛快地看了一眼不遠處的喻蘭溪。他握緊手裡的長刀,「蹭」地一聲從地上猛地站了起來。他重新揮舞著長刀,目標對準赫連淳再次呼嘯而來。
「赫連淳,你掏空我的公司,你害的我家破人亡,妻離子散,我要你不得好死!」
男人嘶吼著,揮舞著刀鋒對準赫連淳直直撲過來。卻在靠近喻蘭溪的時候,猛地轉變了方向。刀鋒一轉,瞬間朝著喻蘭溪的身上招呼了過去。
「啊——救命!」喻蘭溪嚇得臉都白了,嘴裡喊著救命,雙腳卻被嚇得像是生了根一般被定在原地。
「蘭溪!」赫連淳臉色大變,想要飛身過去,卻來不及。
原本衝下車子的蘇伶歌,此刻距離喻蘭溪最近。瘋狂的男人殺紅了眼睛,她白著臉色,腳步已經朝著喻蘭溪飛快地移動了過去。她就站在她的側面,她想,她應該要快點。只要再快點,這個女人也許就可以躲得過那個瘋狂的男人刀。
只是
下一秒,蘇伶歌的腳步剛剛邁開。她就感覺到自己的身後一陣冷風拂過,一股強大而急迫的力量,幾乎是瘋狂的,重重地推了她一把。
她的身體失去平衡,又被用力地推向了最前面。男人的長刀迎面而來,「噗」地一聲刺入了蘇伶歌的肩頭。於此同時,推了蘇伶歌一把的赫連淳,一個速度的動作,一把將嚇到臉色蒼白身體僵硬的喻蘭溪扯進了自己的懷裡。
危急時刻,蘇伶歌硬生生地做了他赫連淳的人肉盾牌。替他心愛的女人,擋去了那一刀。
刀子刺入肌膚,皮肉被用力分開的疼痛,渾濁著鮮紅色的液體,瞬間然染紅了蘇伶歌的肩頭。男人似乎嚇壞了,看著刺入蘇伶歌肩頭的刀子,頓時僵在了原地。光是看他的動作他的表情,就知道,這不是一個經常做這種事情的男人。
蘇伶歌的額頭冒出大顆大顆的汗珠,她喘息著,摀住自己帶血的傷口順著車身滑了下去。她的視線裡,那個前一刻驚嚇過度的喻蘭溪,正縮在赫連淳的懷裡,不停地顫抖著。
蘇伶歌癱坐在地上,疼痛無聲地侵蝕著她的理智。她卻忍著疼痛,抬起頭衝著男人笑了。
「你刺偏了」也許,只要他再專業一點,再用力一點,位置再準確一點。那麼此時此刻,她就已經在去黃泉的路上了。
男人瞪著他,最終嚇得雙腿一軟癱坐在了地上。
一隻手伸過來,想要把她迅速地攬進自己的懷抱裡。蘇伶歌伸出手,好想好想推開那隻手。告訴他,不要碰我。可是眼皮越來越沉,越來越沉,直到最後,她徹底被黑暗淹沒。
在黑暗裡,她用力地撥開了一層厚厚的沉重。那沉重的後面,微微地透出一絲光。在光線裡,蘇伶歌看到了自己的母親。她一身白衣走到她的面前,溫柔地撫摸著她的頭。告訴她:我的小歌,一直都是最棒的。
是的,媽媽的小歌很棒。她不哭不鬧也不疼,她是銅牆鐵壁。她不僅可以用身體換錢,還可以擋刀擋子彈。
可是,她好疼。
醒來的時候,她的眼前是一片刺目的白色。肩頭上傳來絲絲被拉扯的疼痛,無聲地提醒著蘇伶歌之前發生的一切。
她睜開眼睛,床頭靠著一個人,床邊站著一個人。
男人的眼睛寂靜無波,像是一汪平靜的湖水。看到她醒來,只是微微動了身體,淡淡地說了一句,「醒了?」
而那個昨晚逃過一劫的女人,此刻就站在她的床頭。不管什麼時候,喻蘭溪就是喻蘭溪。她依然著一身火紅,微微抬高下巴,像個女王般居高臨下地看著她。
「既然醒了,那就代表沒事!」喻蘭溪說著,嘴角微微扯出一抹嘲諷的弧度,「既然沒事,我就不用因為害死淳的一個寵物而愧疚不已!」
看,這就是人與人之間最大的不同。也許,喻蘭溪跟赫連淳真的就是同一類人。沒有感情,沒有溫度。
蘇伶歌微微扭過頭,微微閉上眼睛。眼皮下的世界一片黑暗,她忽然覺得輕鬆了不少。那樣的一張臉,每每讓她看著,都覺得疲憊。
閉上眼睛之間,蘇伶歌卻聽到身邊的赫連淳的聲音。
「蘭溪,不是還有事情嗎?先走吧!」
在蘇伶歌的記憶裡,她從未聽過赫連淳用這麼醇厚好聽帶著點點溫度的聲音,對任何一個女人說過這樣的話。想來,喻蘭溪對赫連淳,確實是重要的。否則,又怎麼會在最危機的時刻,為了救喻蘭溪,而把她推上了刀口呢?
想著,蘇伶歌不由得嘲諷地笑了。
「笑什麼?」耳邊響起了赫連淳低沉的聲音,不管怎麼聽,都察覺不到一絲情緒在裡面。
蘇伶歌靜默無聲,她閉著眼睛,並不想要跟身邊的男人對視。
男人的手,覆上蘇伶歌受傷的肩頭,微微用力。突入起來的疼痛,讓蘇伶歌忍不住倒抽了一口涼氣。剛剛縫合好的傷口,似乎再一次被撕裂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