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的時間是漫長的,但相反對於某些人來說,又是極快的。三天時間就像在指縫間流走的沙,這幾天小小就那麼安靜的睡覺吃飯看書,偶爾還會到御花園散步,半點擔心的樣子都不曾出現。
風傲天除了每日上朝都是陪在她的身邊,可聽著侍衛來回稟的消息,本就冷漠的臉更加陰沉了幾分。那個孩子真的是沒有任何消息,線索只到那日他隨同鄰居進城,有人看到他偷偷溜下馬車,之後就如平地消失般,再也沒有人見過那個孩子……
俊挺的眉微微蹙成一抹「川」字,看著那在自己眼前有條不紊的做著事情的女子,他心中更加猶豫,明日真的讓她出宮嗎?可若強行將她扣在宮中,她是不是會恨死自己?她的心中已經有了太多的悲傷,之前那濃重墨彩的傷害使她直到現在還不肯面對以往的自己……
微愣間,一盞青碧茶湯遞到他的眼前,女子柔柔淡漠的聲音響起:「皇上,明日下了早朝陪我出宮一趟吧!」
風傲天聽後神情一震,抬頭看著她似笑非笑的眼眸,終於緩緩點了頭,他還是不放心讓她獨自一人出宮,即使派上千百名侍衛,他的心頭也會忐忑不安。鳳眸眨動,冷硬的唇角抿起一抹苦笑,從來都只有她能看穿自己的心事,也只有她而已了吧?
一輛素頂清油小車從宮中一個不起眼兒的偏門駛了出去,車上坐著兩位素色衣衫的人,直到此時風傲天還在猶豫是否讓侍衛便裝隨行,隨即想到她剛剛問他的話:「難道皇上一人就不能護我周全嗎?」
心中苦笑,從再次見到她伊始他心中最多的感覺居然成了猶豫,非是他不能護她,而是實在擔心她趁機溜走,什麼時候開始這種患得患失的情緒佔了他大部分思維?幽幽的鳳眸看著挑起車簾興奮得望著外面的小人兒,眸底閃過絲絲痛楚……
坐在車轅趕著車的阿生心中也在嘀咕,他隨著侍衛將京城的每一寸土地都翻了過來,順手還殺了幾個人口販子,卻沒有看到一個長得像車裡那位給的畫像的小男孩,還真是奇了怪了。不過話又說回來,車裡那位真的是以前的王妃嗎?之前不覺的,現在越相處越覺得這性子倒是像了有七八分了……
馬車沒有阻攔得駛出皇城,來到熙攘的街面,阿生有些不知所措了,這到底該向什麼方向走呢?「請問娘娘,我們已經出了皇城,現在該向哪個方向……」
不等他問完,車中傳出一聲很淡然的聲音,卻讓阿生拉著馬韁的手一抖,險些沒有栽下車去,「沒有方向,你只要直接去這京城中最大的青樓就好。哦,對了,不用出城,我聽說寧安河邊很多出色的畫舫,雖然很出名,不過我們先不去了!」
不止阿生,連車裡的風傲天都一改往日的冷漠,面現震驚之色。回頭眼神輕掃,小小的眼中明明白白寫著:怎麼樣,我就知道,那個地方你的人是不會去找的。
艱澀的吞了下口水,阿生還是輕聲嘀咕道:「不會是被人拐去的吧?之前卑職還真的不曾想到,這些人還真是該死,那麼小的孩子拐去……」
「不會的,是那個臭小子自己跑去的,而且他此刻一定在最紅的花魁娘子身邊,絕不是什麼小倌兒館裡。那個小魔怪不整人就不錯,豈會讓人佔了他便宜!」清淺的女聲再次傳來打斷阿生的臆測,說到後面已經有些咬牙切齒的味道。
阿生聽她如此說,頓時一口氣沒喘勻,連連咳嗽不止,連帶馬車都有些搖晃起來。這個未曾蒙面的小主子果真如此精靈古怪?
雖然被小小的話驚得岔了氣,阿生還是安安穩穩的將馬車停在了「伊醉樓」前,看著從上面下來的兩位主子,阿生偷偷遞給風傲天一個暗笑的眼神。站在脂粉香濃的花樓前,兩人都想起之前的睿親王妃蘇水柔——王妃之前對青樓似乎就是「情有獨鍾」,幾次離開相遇的地點都是青樓,看來這個小子也是遺傳了王妃的「惡劣性子」,這才多大點兒啊,就開始往青樓裡面鑽?
不理會主僕二人無聲的眼神交流,小小站在「伊醉樓」前微微瞇起眼睛,上下打量著這洋溢著嫵媚風流的花樓,眼中閃耀得是危險的火花。到得此地,她心中有一個篤定的念頭,那就是那個臭小子一定就在裡面!
事不宜遲,小小撩起裙擺大步向著裡面行去,不等樓前守衛伸手阻止,一股大力從她身側襲來,將他們都狠狠得摔了出去。揉著撞得發蒙的腦袋,一抬頭就看到陽光下阿生齜著一口白牙惡狠狠得盯著他們:「滾開!活得不耐煩了?」
京城這地界兒是個龍蛇混雜,三教九流充斥的地方,敢在「伊醉樓」這樣的地方伸手撒野兒除了醉酒的二愣子,那只有一個可能,那就來人身份不是他們能企及的。為首的護衛沒有多吭半個字,任由三人闖進大堂,他則一溜煙兒得從小門進了後院去尋老鴇。
外面的動靜雖然不大,可這時辰對於花樓裡的人來說可是睡覺休息的時間,那聲響還是讓幾個伺候的僕婦惺忪著雙眼探出頭來看個究竟。
不等她們看出什麼,小小一個示意,阿生箭步上前揪住一人的衣襟開口就問:「說,花魁的房間在什麼地方?」
那猛然被人擒住的僕婦頓時睜圓了眼睛,瞌睡蟲跑的無影無蹤,看著面前凶神惡煞的幾人,吶吶半晌,哆嗦著吐不出一句完整的語句。恰在此刻,老鴇得到護衛的稟告,匆匆穿起衣服走了出來,一邊扣著衣襟上的衣扣,一邊嘟囔著:「誰啊,這一大清早的,姑娘們可都還在休息呢,要想看歌舞找姑娘,還是請晚上……」
不等她話音落,就看到大廳那被阿生攥緊衣領提起審問的僕婦正翻著白眼,眼瞧就快被勒死的模樣,眼神一轉,那惡侍衛的身後站著一對男女。
男子丰神俊朗,芝蘭玉樹,饒她開青樓幾十年,也不曾見過這般俊美的男子,只是他渾身上下透著一股冷漠無情,讓看到他的人,從心裡向外透著一股子寒氣。忍住心中泛起的驚顫,回神看向男子身邊的女子,身材倒是嬌小玲瓏,只是這長相嘛,侯媽媽在心裡暗暗撇了下嘴,眼中閃過不屑,她樓中打雜的使女都比她好看數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