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柔的神色一變,卻很快恢復了鎮定,獨孤絕只是微微皺了皺眉頭,吩咐道:「傳令下去,我們的人即刻收斂行蹤,馬上離開這裡!」說著他轉頭,望著水柔:「你是否現在就易容,這樣縱使出去被人看到,他們也不會認出你的!」
水柔淡然一笑,清澈的泉眸映著一抹堅定,緩緩搖頭道:「不用了,我們直接讓雪鵬載著離開!它是上古神鳥,能夠進入禁地,而且此時,那禁地外面定然圍滿了官軍,沒有雪鵬,我們無論如何是進不去的!」
「可是……」獨孤絕還想再勸水柔,卻被她打斷:「宮主想與我劃清界限,那就要斷個乾淨,水柔易容後的樣子,您還是不要看的好!」一語道破他的心思,又幫他做了最決絕的決定,獨孤絕只覺心中空落落的疼,幾次欲說些什麼,卻終是什麼都沒說,只長歎一聲:「也對,這是最好的辦法!你果然是個聰慧的女子,什麼都瞞不過你!」
既然是為了另一個女子,他又豈能給她飄渺的承諾,這樣的決定絕對是最好的選擇!
「謝宮主誇讚!」水柔難得俏皮的回了一句,那強勾的笑容卻讓人看得心中發酸……
禁地中,看著從空中蹁躚落下的兩人,幾位長老對視一眼,不約而同的長歎一聲,對著獨孤絕一施禮,態度恭敬而疏遠,其中一位上前一步到:「見過靈主!靈主請!」雖然驚詫於他們對他的稱呼,獨孤絕還是強抑心頭忐忑回了一禮,再次回身深深睇視一眼靜默無語的水柔,扭回身步履決絕的與頭前帶路的幾位長老消失在禁地深處……
獨留此地的一位灰衣長老直到那抹俊傲的身姿消失,才輕聲的呢喃了一句:「該來的,終於還是來了,只是這結果怕會讓他失望了……」說著幽幽的歎了一口氣,抬頭看著一臉平靜的水柔:「能再次得見蘇姑娘,老朽與眾師兄弟甚感喜悅,天可憐見,魔尊終是有了一絲希望,只是……哎……姑娘在此要停留幾日?現在是否要去看看小蟬姑娘?」
水柔難得聽到禁地一位長老自言自語如此之久,雖然對他話中意思不甚明瞭,卻點了點頭,邁步向著小蟬昏迷的地方走去,邊走邊問:「小蟬可是有了好轉?她何時能醒來?……」
看著那臥在床上的緊縮雙眉的小丫頭,水柔只覺眼角泛酸,一股壓抑不住的心疼泛上心海,抬手輕輕撥開她額頭的幾縷髮絲,順著她蒼白的小臉下滑,輕輕拉起她身上的錦被:「小蟬,聽得到我說話嗎?你要早日醒來,早日出了這禁地,外面雖然偶有風雨,可也是五彩繽紛的,要去過你想過的日子,不要再惦念我了,我這次離開,恐怕……」
其餘的話含在口中沒有繼續,眼淚一滴滴的滑落在錦被上,瞬間就在那上面暈染開一小片濕痕,轉瞬即逝……水柔在禁地陪伴了小蟬三天,而獨孤絕自從與那幾位長老離開,也一直沒有出來過。
三日後,水柔走出小蟬的居所,看著外面不時啄啄這裡,不時啄啄那裡的雪鵬微微淡笑了一下,走近它的身旁,伸出小手幫它整理著脖頸間的羽毛:「雪兒,雪兒……」喃喃的語氣中有著不捨與眷戀,小手攀住它高大的身子,與它親暱的廝磨了一會兒。
半晌,她帶著雪鵬來到魔源禁地的邊緣,透過霧氣的遮掩,水柔仔細看了外面一會,心中快速盤算著什麼,一伸手,指著外面的侍衛吩咐道:「雪兒,你去將他們都引到皇宮!記得是皇宮,上次你與獨孤絕去的方向……」
似乎感覺到水柔與平日的不同,雪鵬有些不情願的低低嘶鳴一聲,忽扇著翅膀在原地踱了兩步,並不急著出去。水柔卻有些著急了:「雪兒乖!快去,快去!」禁不住她一再吩咐,雪兒最終展了雙翅,圍著水柔低低的盤旋兩圈,一扇翅膀,如一道利箭般射出禁地……
感覺到身後有人,水柔只是緊緊凝著外面的動靜,眼見雪兒衝出,那守在禁地的侍衛都驚動了,在長官的號令下,快速整兵向著雪兒消失的方向追去……
癡癡的凝望著雪兒消失的地方,水柔輕輕的出了聲:「長老,小蟬就拜託你們了!待她醒後,麻煩長老將她送出禁地,讓她過自己想要的生活……」
「你當真如此決定了?要知道,有些事一旦錯過,若要再回頭,怕就晚了……」
「我知道!多謝長老提點!水柔深知,可這條路是水柔自己選的,不管前路如何,水柔都要走下去!不求榮華富貴,權勢滔天,只想平淡過活!而且水柔已經沒有了回頭的勇氣,哪怕是此刻,水柔都不願回頭,就怕再見長老們,水柔沒有了那份決心……」
濃稠的霧氣散開再聚集,望著消失在霧牆背後的女子,長老幽幽的歎了一口氣,她果然沒有再回頭……
乾坤宮中,風傲天神色陰晴不定的看著跪在自己跟前的那名侍衛頭領,狹長的鳳眸中閃著幽幽的冷光:「你是說,你們被一隻扁毛畜生給耍了?嗯?」聲調不高,可那隱含其中的冷厲讓人心頭打顫。
「皇上恕罪!臣等辦事不利,還請皇上責罰!只是臣等追到那只雪鵬的時候,就見它在皇宮附近盤旋,臣等立時折返禁地附近,沒有發現有任何異常……」
「蠢貨!」風傲天撈起龍案上的茶盞就砸向侍衛首領,那青瓷立時在他的額角開出一朵血紅的妖花,鮮血順著額角汩汩流下,那人卻跪在那裡動也不敢動上一分,心中已經驚駭到了極點……
「她一定還在,一定還在!」風傲天彷彿囈語般,重複著這句話,心中喜悅痛楚交雜而起,扶在龍案上的大掌因為激動而微微顫抖:「若非是她,還有誰如此鬼靈精怪,一定是她,一定是她!」
「來人吶,傳令下去,給我搜查天龍國的每寸土地,掘地三尺也要將人給我找出來!嚴守邊關,嚴查來往客商,不論男女老幼,有伺機擾民者,斬!有玩忽職守著,斬!」
一時間宮中嚴令頻出,讓眾官立時兩股戰戰,更是嚴防死守自己轄區,就怕在這節骨眼上被皇帝當了標靶,殺雞給猴看……
一晃三年而過,距離京城三四十里的一個小村莊,牛大媽正敲著隔壁的木門,清亮的嗓子在這旭日清晨顯得格外洪亮:「小小?小小?鴻兒他娘!快開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