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三日京城的百姓都吃驚的盯著大街小巷新貼的告示,低聲議論紛紛。「沒聽說皇上身體不適啊,咋就讓位了呢?」「聽說是前陣子領兵出征的大皇子的屍體找到了,皇帝皇后受不住打擊,都纏綿病榻了……」「這新皇登基,不知可會大赦天下?」
「切~~~你做夢呢吧!誰不知道睿親王之前就是個冷面冷心的,還想讓他大赦天下,我看難嘍!再說……」那順口搭音的人一瞧眾人的視線都被自己吸引了過來,頓時更加賣弄了起來,聲音愈發壓低下去:「我聽說,睿親王妃前幾日薨了,王爺可是在江邊站了幾日呢,夫妻情深,正在傷心時,以他那霸道的性子……」邊說邊搖了搖頭。
眾人皆明瞭的點了點頭,有感歎的,有失望的,「素來聽說這睿親王還沒登基時,就執法嚴峻,這下朝堂上那些貪官污吏,日子可難過嘍……」
百姓估算的還真是半點不差,原本逢皇家重大喜事都會大赦天下,當禮部尚書剛剛在風傲天跟前提了那麼一句時,就被他冷厲的眼神嚇得出了一腦門子汗:「卿以為,朕登基就該赦免那些作奸犯科,犯案纍纍的惡人出去,繼續為害百姓?這是哪門子道理?!」
說著風傲天就將手中的奏折劈頭蓋臉的向禮部尚書砸去。禮部尚書嚇得一哆嗦,直接就坐在了地上,眼中驚恐,口中吶吶:「這……這……是微臣考慮不周,陛下息怒,陛下息怒!」這一下,站在他身後準備回事的官員,都雙腿發抖,兩手顫顫,仔細回想自己奏折內容,是否觸了新皇的忌諱——這大赦天下頓時改為:案情重新審理,沒有錯漏的,該什麼刑罰什麼刑罰,只是死刑經過再三核實後,斬立決,不得拖延!頓時刑部忙了個人仰馬翻!
新皇雖然登基的倉促,但一切儀式在眾大臣拚命加班加點下也算臻善臻美。唯一的缺憾是,後位虛懸。眾人雖然都有屬意的人選,在這個時候也不敢貿然提出,唯恐觸了風傲天的霉頭,事情沒有了轉圜的餘地。
白日的喧囂散去,空餘清冷涼薄在地。風傲天負手站在一座宮殿前,平靜無波的鳳眸漸漸湧起一層迷濛,幽深的眸底閃過痛楚,沒有表情的俊顏開始龜裂,一絲絲掩也掩不住的悲涼爭先恐後的浮現,心底深處開始湧起那蝕骨噬心的疼,悔!
整個人只要一靜下來,褪去日間操勞政事的外衣,那毀天滅地的悔恨與痛楚就會將他席捲。只有站在這思鳳閣前,才能稍稍減低他的痛楚。可他卻沒有勇氣邁進那裡,登基一個月,他每日在此徘徊,只因思鳳閣是按照宮外睿親王府的朝暉閣所陳設,設置連名字都從之前的鳳棲宮改成現在的思鳳閣,那每日流轉在他心頭的人唯一留下的念想……
夜,黑沉沉,躁動被掩飾,獨坐在乾坤殿中的風傲天,皺眉看著跪在自己身前的女子,無情無緒的臉上讓人猜不透他的心思。眼風漫不經心的掃過那放女子進來的兩名內侍,讓兩人頓時一陣心驚,可一摸到懷中沉甸甸的金子,又悄悄得向後縮了縮——他們一輩子都不一定能賺到如此多的銀錢,若地上那位真如之前聽說的那般得皇上聖寵,那他們今日也只會有驚無險。
「傲天哥哥既然將我抬進宮中,為何從不來看清兒一眼?難道還不肯原諒清兒嗎?清兒知道錯了,傲天哥哥看在清兒對你一片癡心的份上,就給清兒一個改過的機會吧!」那伏在地上的女子哭求的正是風清霜,此刻嬌美的容顏上掛著兩行清淚,讓人瞧了心中不由的升起一股憐惜,原本瘦削的小臉經過這一個多月,更是蒼白了幾分,透著一股楚楚動人的味道。
若是以前風傲天見她哭的如此淒楚,早就親自扶她起身了,可此時也只是靜靜的坐在龍椅上,看著她嬌花照水般的哀弱姿態無動於衷。手指更是有節奏的敲擊在寬大的龍案上,發出一聲聲清脆的聲音,卻讓殿中幾人都心生惶恐。
賣力表演的風清霜聽到他指敲的聲音,更是心中堵噎得難受。那日,她與福王功敗垂成,可到最後也不知道為何計算精妙的事情到底哪裡出了紕漏,隨即福王與她被送入宮中密牢,而不出兩天她就被一頂小轎抬出密牢,直接住在了皇帝選秀時秀女住的儲秀宮。她費盡手段與功夫才打聽到蛛絲馬跡,更是使盡銀錢才到得風傲天這乾坤宮,得以見他一面。可此時的結果卻讓她本就惴惴的心更是不安,心底的慌懼在不停擴散。
只是此時她已經沒有了退路,失去風傲天這座靠山,她只有死路一條,她還年輕,她還有大好的年華,她為了父王的偉業已經白白浪費了四年多的青春,她不要就此放棄唾手可得的榮華富貴,既然不能俯瞰世間,那她情願退讓一步,做他身邊的女人,與他一起得享尊榮!抬起盈滿淚水的大眼,風清霜似怨似歎的追問:「傲天哥哥真的如此狠心,不要清兒了嗎?」
「來人吶,將那兩個擅作主張的奴才拖出去,丟進後苑喂狼!」穩居上位的風傲天終於開了口,出口的命令卻讓人瞬間後背生涼。原本還心存僥倖的兩人頓時癱軟在地上,拚命磕頭求饒:「皇上開恩哪!皇上,饒了奴才這次吧!奴才再也不敢了,皇上……」
淒厲的叫聲被隨即而來的侍衛輕鬆的堵在嘴中,只能睜開不甘恐懼的眼睛,拚命掙動著身子,可還是被人利落的拖了出去。
「小路子!」冷漠的聲音再次響起,一直伺候在他身旁的內侍立即跪到地上,半聲也沒為自己分辯:「這就是你選的人?嗯?自己去敬事房領二十廷棍!」
還在撒嬌的風清霜震驚的抬頭看著上位的男人,眼中充滿不可置信,身子已經軟軟的坐在地上,這哪裡還是那個對自己疼寵有加,有求必應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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