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夜闌靜坐著不動,只是眉頭微蹙,似乎很是厭惡那越來越清晰的胭脂味。
冷冽的眼眸望向靜妃的臉,凜然的殺氣讓靜妃整個人都震了震!手一抖,壓下恐懼,嬌柔笑道:「皇上……」
沒有人能抗拒這樣的誘惑,美人在懷,嬌羞酥軟,予取予求。
楚夜闌的怒火在於,懷裡那樣的溫香軟玉,竟然不是那個人,連身上的味道都大相逕庭。
他的心裡纏繞著思念,想她,想得心都痛了,她卻還是不肯來見他。
心裡一時憤恨,靜妃撩人的身體又靠過來,嬌艷欲滴,他眼眸一冷,伸手攥住靜妃的手腕,用力一扯,在靜妃故意發出的嬌羞呼喊中,將她拉坐在腿上,高大健碩的身軀將她困在胸膛和桌子之間。
靜妃心裡撲通撲通跳,進宮以來,她除了幾年前在秀女宮的時候被偶然寵幸過,到現在都沒有再碰過楚夜闌一下,猛地這樣親暱,她激動得快要哭出來,卻盡量不表現在臉上,只是神情更嬌羞了一些倒在他肩膀上。
攝人心魄的龍涎香,她快要醉倒了!
窗外,花熙熙看得呼吸一滯,澄澈的眼睛一動不動看著裡面,水波流轉,盈盈閃爍著。
心臟被猛然刺痛,揪得緊緊的,扒著窗戶的小手不由掐破了窗戶紙,發出輕微的破碎聲——
「咯吱」——!
糟糕,湊得太近,窗戶都發出一聲要命的哀嚎!
花熙熙倒吸一口涼氣,頓時看到,裡面糾纏著的一對男女,已經將目光投向了這裡。
「啊——!」靜妃嚇得尖叫起來,猛地抱住了楚夜闌的脖子,驚恐地喊道:「誰?誰在那?!」
花熙熙的小腦袋,在那一聲「咯吱」聲後就倏然縮回去,躲在窗戶下面,胸膛劇烈起伏著,大氣都不敢出。就剩下兩個澄亮的眼睛,委屈又恐懼地在昏暗中閃爍著,眼淚汪汪地祈禱:別被發現,偶錯鳥,千萬不要被發現,好丟人捏……
楚夜闌下意識地將目光移過去,深邃的眼眸裡,怒火未消。
只是一個剎那,他看到那一抹白,白的有些炫目,在幽暗的黑夜裡卻異常柔和。
靜妃嚇得哆嗦起來,盯著窗戶,氣喘得停不下來。
楚夜闌恍惚瞭然,心裡彷彿是被什麼觸動了那根弦,發出嗡然的響聲,他腦海裡閃過一個身影,熟悉而甜美的,惹得他整個人都僵硬起來,剛剛的怒火倏然就消散開來,他難以相信,剛剛的那個,真的是她嗎?
情緒翻湧而來,他思慮得頭痛,懷裡的人卻不依不饒:「皇上,好嚇人,剛剛那是……」
楚夜闌蹙眉,俯首,一個想法在心裡蔓延開來。
淺到快要看不出來的笑意,在唇邊蕩漾著,他整個人都散發出脫俗的俊雅氣息,勾魂攝魄。
「不要怕,沒事了,」聲音淡淡的,卻絲毫沒有溫柔,楚夜闌乾巴巴地安慰著靜妃,「應該是風吹的,那些宮人門該罰,明明知道朕要來,連窗戶都不關好。」
這一句醇厚低沉的話,像地窖的醇酒一般,散發著繚繞的香氣,彷彿就是對著那窗戶外面的小丫頭說的。
花熙熙背靠著牆壁,那個糾結啊,不甘心地再次爬上去偷看。
丫的,關好窗戶幹嘛?還怕人家破壞你滴好事不成?楚夜闌,你個不守信用的男人,你個大騙子!!
透過被自己捅破的窗戶紙,花熙熙看向裡面,這一看不要緊,她整個人都呆了起來!
——楚夜闌高大挺拔的身影站在桌前,隱約可見一抹紫色的身影在他懷裡嬌柔地磨蹭,楚夜闌的頭微微低下去,一些細碎的嚶嚀聲從緊貼的兩人間傳出來,要多曖昧,有多曖昧!
他們在接吻嗎?
……他們在接吻嗎?!
某小丫頭的臉「騰」得紅了,一時間,憤慨,委屈,心痛,一股腦地湧上來,將她整個人都淹沒了!
小手開始抖,眼神模糊了,看不清楚裡面的情況,她的心好痛,好痛好痛……
好吧,這個世界上其實有個問題叫做角度問題,如果某熙再聰明那麼一丁點的話也不會這麼認為了,可是乃要知道,人在著急上火的時候情商是為零的,尤其是對花熙熙這樣聰明了沒幾天的小丫頭來說。
她愣怔著,不知不覺眼淚就掉下來,她自動往後退——不想看了,一點都不想看了!
傷心欲絕的小丫頭一轉身就要走,滾燙的眼淚已經流了滿臉都是,她也來不及擦,提起裙擺就走下台階,卻沒有想到一群宮人突然一窩蜂就從殿裡衝出來,看到她的身影,驚呼道:「刺客!有刺客!來人啊!不要讓她跑了!!」
小丫頭本來就脆弱的心臟,被這聲吼,活活嚇出了後遺症來。
抖,抖抖抖。
她被這陣仗嚇怕了,七八個人圍攏過來,面目凶狠,一副「磨刀霍霍向豬羊」的表情,她嚇得連忙擺手,臉上淚痕滿佈,模樣很是狼狽:「不是,我不是刺客,我不是啊,你們不要抓我……」
綿軟委屈的嗓音,在昏暗的夜裡很是無助,她急得快要哭出來。
「少廢話!大半夜的在靜妃娘娘宮殿門口閒逛,說!是不是知道今兒晚上皇上要來,專門來行刺皇上的!」一個小太監直接上去扭住了她的手腕,惹得她痛叫一聲,更加眼淚汪汪。
靠之,有米搞錯,有米搞錯啊?!花熙熙的小手被扭得好痛,掙扎的力氣跟小雞似的,根本就不管用!
「好了好了,別跟她囉嗦,你瞧瞧,還是個女賊,」太暗了,宮人們根本就看不出她是誰,拽著她就將她雙手扣住,一人拽一隻,拉拉扯扯往上面走,「快點進去,給皇上和娘娘發落吧!」
「我說了不是啊……」花熙熙急得跳腳,小腦袋晃著,委屈求饒,「我不要進去,你們不要拉我進去好不好,嗚嗚……」
她不要進去給楚夜闌看,她不要丟臉,她也不要看到那個男人!
可宮人們那裡管得了那些,直接將她拖了進去。
明亮的燭光照射在那狼狽的小丫頭身上,刺得她眼睛一痛,透過濛濛的水霧,她毫無意外地看到了楚夜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