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話,讓花熙熙差點沒哭出來。
什麼叫做「難道她不知道」?楚歌那個笨蛋,寧肯讓所有人都知道他的行蹤,卻偏偏躲著她!
丫滴,估計現在整個皇宮都在看笑話,她個杯具的太子妃,怎麼當的?!
澄澈的眼睛裡透著眼淚,將托盤往小太監懷裡一塞,抹抹小臉:「我知道了,我現在就去找他!」
動如脫兔的少女,順著滿是花枝的小路跑去,美得驚心動魄。
楚夜闌跨出門檻,只是靜靜凝視她遠去的身影,靜默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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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閣殿裡,一片沉悶。
分明是清爽而溫暖的天氣,窗戶卻緊緊關著,不透風,也不透光。
花熙熙心裡那個抖啊,感覺自己來到了鬼屋,小手伸過去推門,卻看到門上懸掛下來的一個張牙舞爪的蜘蛛……
小臉瞬間就白了,倚在門上表情煞是驚悚,靠之……難道楚歌寧願在這種地方呆著,也不願意回到宣宸殿去嗎?
心裡一陣酸澀,她推開門的時候,不出意外地被空氣裡的灰塵嗆到,輕咳出聲。
房門吱吱呀呀地開了。
微微昏暗的房間裡,窗前靜立著一個少年,一身精緻的白色錦袍,金色的絲線繞過他的袖子和褲腳,脫俗的貴氣縈繞全身。
彷彿經歷了多日的磨練,他身上那股邪魅桀驁的氣息壓下去不少,變得有些淡然。
聽到聲響,他側過頭看她,似乎一點都不驚訝。
「來追債的嗎?」彷彿是看到了她眼眶裡隱隱的淚痕,楚歌頓了頓說道,清澈如水的嗓音一如既往地好聽。
花熙熙愣了,下意識地垂下小腦袋,拿手抹臉。
一般楚歌這樣盯著她看的時候,她往往都像剛從鍋台底下爬出來那麼狼狽。
臉上又髒東西嗎?
她愣愣地蹭,卻不曾想,把剛剛推門時候手沾上的灰全抹臉上了。
話說最驚悚滴事情不是丟了人還不知道咋回事,而是明明不丟人的,患得患失反而愈發丟人。
花熙熙貓一般的小臉毫無疑問地見證了這點。
楚歌本來繃著的臉,此刻竟然笑出來,手裡握著竹簡,脫俗到宛若神祇一般。
花熙熙看著看著,眼眶又開始紅。
「楚歌……我聽說你要去打仗了……」可憐兮兮的小丫頭帶著哭腔,眼神追隨他的身影。
楚歌收斂笑容,將竹簡放回書架上,再緩步回到桌前:「嗯,是。」
就這麼簡單的倆字,讓某熙的心抖得更厲害。
她很是擔心地想啊,楚歌不是被壓迫的到米啥想法了吧?上戰場,那可是上戰場啊!動不動就死人的事兒,他怎麼半點反應都沒有,她剛剛聽到消息的時候都快被嚇哭了,他怎麼能這麼悠哉?
扶著一排椅子,顫顫巍巍地走到低矮的桌案前,花熙熙一張小臉苦得要命。
「楚歌,你說,你是不是被逼的,你根本就不想去打仗是不是?」她蹲下來,小手抓住他的手臂,哆哆嗦嗦地搖,「那個蠻族欺負人,你找個將軍去對付他們不就好了,你幹嘛自己去啊,好危險……」
少女綿軟的雙手,小心翼翼揪著他的袖子,連力道都那麼脆弱柔軟。
許久都沒有碰過她,僅僅是一點點的觸碰,就讓楚歌微微顫了一下,感覺她清甜的馨香靠近過來,暖意盎然。
濃密的睫毛緩緩抬起,看著她,瞳子裡是一閃而過的複雜。
「你懂什麼?」幽幽地問出這樣一句話,楚歌的眼神有些迷離。
花熙熙愣了,滿眸水汪汪的眼淚,不知所措。
「你連我的心都不懂,我怎麼強求你懂這些戰場上的事?」終究還是忍不住抬起手背,撩人般,拂過她嬌嫩的下巴。
這才是楚歌。
那個說話不帶髒字,卻一針見血的楚歌。
邪魅,倨傲,渾身散發著席捲一切的力量,狂妄到不可一世。
這小丫頭,專屬於那種三天不打就開始放肆的人,他以為自己再見到她能夠淡然下來,卻不想,還是沒能控制住自己。
果然,花熙熙被嚇得一愣一愣。
縮回爪子,再也不敢碰他一下,只是可憐兮兮地拿澄澈的眼睛看他,委屈到爆。
深吸一口氣,楚歌壓下心事,重新凝聚精力,看著手中的經卷。
璀璨炫目的少年,渾身蒙上一層淡淡的光,臉上雖然沒有絲毫的表情,卻那麼明顯地寫著幾個字,生、人、勿、近!
花熙熙就鬱悶了,心裡明明擔心得要死,卻被他嚇到,再也不敢問一句。
眼淚不知道怎麼就流下來,一滴一滴,落在他手背上……
楚歌再也無法無動於衷。
抬眸看她的小臉,想要對她溫柔,開口卻還是慍怒的口吻:「哭什麼?我還沒死。」
花熙熙卻哭得更加厲害了。
嗚嗚……她這點灰常欠揍,什麼時候逼迫她不許哭,她倒哭得一聲比一聲大,一次比一次惹人心疼。
「你幹嘛動不動就說死啊……我不懂你們為什麼要打仗,可是我懂戰場啊,那是天天死人的,楚歌你不要去那種地方好不好,我知道你氣我,你恨我,你怎麼罵我罰我都可以,可是不要去打仗,我不要你受傷……」
晶瑩剔透的眼淚,大顆大顆地湧出來,她甚至無法控制自己。
柔弱的肩膀聳動著,透著絕望。
——她習慣了鬧,習慣了不對自己行為和語言負責,可是一想到楚歌要去那麼遠的地方,生死未卜,她的心就開始火辣辣地疼,疼到窒息,她的確已經在心裡選擇了楚夜闌沒錯,可如果讓她拿楚歌的生死未卜來換自己的幸福……她不換,她死都不換!
濃烈的酸澀湧上來,她哭得無助,髒兮兮的小手攥緊了桌案。
這一幕……叫他如何抗拒?
「不要哭……」楚歌嚥下滿心的苦澀,眼神依舊淡然,連口吻也是淡淡的,抬手幫她抹去淚水,「難道沒有人告訴你,我是帶著幾萬大軍出征,就算受傷,也不一定會輪得到我嗎?」
花熙熙搖頭,淚光盈盈,語氣緩慢而堅定:「不行。就算是一點點的可能,都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