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夫人聽著鳳姐兒在賈母跟前討好賣乖,就越想越有氣,這*館小小三間屋子,看起來卻比自己的正房還氣派些,那架子上的古董,桌子上的玉器,甚至是床上的帳子都透著一股貴氣,回頭林黛玉要是進了門,自己豈不是要住柴房了?
王夫人這邊盤算著,那邊見眾人都起身出去了,忙也跟著出去。
一路上坐船去了探春的秋爽齋,早飯也順便擺在了秋爽齋的曉翠堂。且不提鳳姐兒與鴛鴦商議的如何捉弄劉姥姥,眾人看了探春的屋子,又坐船去了寶釵的蘅蕪苑。
賈母見了寶釵的屋子,不由大搖其頭,這麼素淨哪行呢,真是忌諱,便道:「我的體己兩件,收到如今,沒給寶玉看過,若經了他的眼,也沒了。」又親自吩咐了鴛鴦:「你把那石頭盆景兒和那架紗桌屏,還有個墨煙凍石鼎,這三樣擺在案上就夠了。再把那水墨字畫白綾帳子拿來,把這帳子也換了。」
鴛鴦答應了,心道,這些東西都在東樓上,因賈母看不上眼就都堆在箱子裡,那許多東西,堆在哪個箱子都不知道,便笑道:「這些東西都擱在東樓上的不知那個箱子裡,還得慢慢找去,明日再拿去也罷了。」
此言一出,薛姨媽和寶釵臉上的笑都僵了。賈母聞言便點頭道:「明日後日都使得,只別忘了。」
說著出了蘅蕪苑,又叫文官等唱戲的女孩子去藕香榭等著午飯時演習幾套。
轉眼到了正午,眾人便去了綴錦閣。鳳姐兒已是帶著人在綴錦閣下擺設整齊,眾人便各自歸座。
賈母今日頗有興致,既是喝酒還要行酒令。鴛鴦做了令官,從賈母起到劉姥姥止。黛玉正覺得有什麼不對勁,前面一個寶釵已是行完了酒令。只聽鴛鴦道:「左邊一個『天』。」
黛玉便脫口而出:「良辰美景奈何天。」說完暗叫不好,這時才終於想起來,這句話是《牡丹亭》裡的,屬於這裡的大家閨秀不能知道的***內容,只是一時怕罰,就算寶釵頻頻注目,也顧不得許多,就一氣說了下去。
接下來的迎春說錯被罰,王夫人之後就是重頭戲劉姥姥。劉姥姥果然不負眾望,一席話說下來眾人被逗得前仰後合的。黛玉看除了寶釵無人關注自己才悄悄鬆了口氣。
賈母帶頭勸酒,眾人都喝了不少。一時又離席逛園子散酒,從櫳翠庵喝過茶出來,賈母和王夫人、薛姨媽等都去歇著了。劉姥姥喝了不少的酒,還吃了許多油膩的果子,又喝了幾碗茶,不免通瀉起來。蹲了半日站起來,眼花頭眩,分不出路徑,就順著一條石子鑲的小路慢慢走來。
眾丫鬟說笑了一陣,還不見劉姥姥回來,紛紛猜測。襲人見狀忙道:「那裡離近,別摸錯了地方,我得趕緊回去看看。」
襲人往遠處仔細看了一回,黛玉身後不遠處站著的是赤霄和承影,紫鵑在別處跟其她人說笑,雪雁等早就不知跑哪去了,便放下心來,匆匆趕往*館。
秋日裡的*館頗有些冷意,院子裡悄無人聲,想來小丫頭跟婆子都趁空出去了。襲人悄悄的走進房間,左右一看無人,便徑直去了臥房。床上、桌上、櫃子裡都翻了一遍,既沒有找到賬本也沒有找到所謂的林家家主印信。
襲人有些氣餒,正想著是不是去書房翻一翻時,忽聽後院有聲音,忙躡手躡腳的跑了出去。
這邊茯苓在後院拉過粑粑,郝嬤嬤又抱著它回來,剛好沒有看見襲人離開的背影。
襲人走遠後拍了拍胸口,定了定神又回了,果然見劉姥姥在寶玉的床上酣睡,一屋子的酒臭味。襲人嚇了一跳,忙上前猛推劉姥姥,把她推醒又忙貯了三四把百合香在鼎內。
劉姥姥嚇得用手去撣床單,又道:「姑娘,我該死了!並沒有弄髒了床。」
襲人怕人聽見叫寶玉知道,忙搖手叫她住嘴,一時收拾了一下見看不出來,便跟劉姥姥一起走至小丫頭房中倒茶給她喝。
劉姥姥喝了兩碗茶方覺酒醒了,便問道:「這是哪位小姐的繡房,這樣精緻?我就像到了天宮裡的一樣。」
襲人微微一笑,淡淡道:「這個麼,是寶二爺的臥室。」
劉姥姥立時嚇得不敢作聲。
且說劉姥姥帶了板兒去跟鳳姐兒告辭,說是「明日無論如何都要去了」。因鳳姐兒說起賈母和女兒大姐兒都不舒服,劉姥姥便道「或是遇見什麼神了也說不定」,鳳姐兒便叫平兒拿出《玉匣記》來找彩明念。書上果然說「東南方得遇花神」。
鳳姐兒便道:「到底是你們年紀人經歷得多。」又請劉姥姥給大姐兒取名字,劉姥姥聽說是七月七日出生,便取了個「巧」字,叫巧姐兒。鳳姐兒聽了喜之不盡,謝了劉姥姥後便吩咐平兒去把眾人送劉姥姥的東西先去裝車,省的明日走時耽誤工夫。
劉姥姥跟著平兒去了那邊屋裡,只見炕上堆了半炕的東西。平兒把青紗、實地月白紗、繭綢等一一拿給她看,又有點心果子粳米等物。說了半天拿起一小包銀子道:「這是我們***。」指了指旁邊的兩大包道:「那是一包五十兩銀子,一共一百兩,是太太給的,叫你拿去或做個小本買賣,或置幾畝地,以後別再求親靠友的。」
劉姥姥是號稱王家的親戚來賈府打秋風的,若是早讓王夫人知道絕不許她進來丟人,只是好巧不巧的叫賈母知道了,這才有了劉姥姥的一段大觀園之行。劉姥姥這幾日耍寶賣乖哄得賈母極是高興,王夫人卻是怎麼也高興不起來,特特叫了平兒過去,給劉姥姥一百兩銀子,讓劉姥姥以後再也莫要上門打秋風了。
這些劉姥姥自然不知,平兒的話說的婉轉,劉姥姥只是千恩萬謝的。
因受了風,賈母和鳳姐兒的女兒都生起病來,劉姥姥一大早的來告辭也沒機會說話。
賈母生病是合族的大事,但凡賈家的後代聽說了都來請安,族長賈珍也忙趕來伺候。賈母便順勢吩咐賈珍去請太醫,特特囑咐不要那個「姓鮑的」。眼看著賈珍特意讓賈蓉帶著人親自去請,王夫人插不上手,只能暗自咬牙。
一時請來了太醫,老嬤嬤請賈母進幔子去坐。賈母道:「我也老了,哪裡養不出那阿物兒來,還怕他不成!不用放幔子,就這樣瞧吧。」
近來請的太醫賈母都不滿意,尤其是知道王夫人在鮑太醫身上做了手腳後,就更不放心了,因此這次堅持要親自看一看這太醫如何。
一時一個剛到中年的太醫低頭快步走了進來,上前請了安。
賈母見他穿著六品服色便知是御醫了,含笑問道:「供奉好?」轉頭問一旁侍立的賈珍道:「這位供奉貴姓?」賈珍等忙回「姓王」。
賈母想起致仕的老王太醫,便歎道:「當日太醫院正堂有個王君效,好脈息。」
王太醫忙躬身低頭,含笑道:「那是晚生家叔祖。」
賈母笑道:「原來這樣,也算世交了。」慢慢伸出手去,讓王太醫診了脈。
王太醫診了半日便退了下去,賈珍等忙請他到外書房奉茶。待得知道賈母無甚大礙,眾人方才鬆了口氣。
賈母是超品誥命,有時在太后跟前也說的上話,有賈母在的賈家勉強算得上是一流世家,賈府也算是「國公府」,但是若賈母去世,賈家只怕連三流世家也擠不進去。此時賈家處於人才斷代期,若是賈母能多活幾年,等元春生下的皇子活穩了,賈家才算是有了新的希望。
這邊劉姥姥見無事,便上前去跟賈母告辭。賈母只說「閒了再來」,命鴛鴦送她出去。
且說寶釵吃了早飯便來給賈母問安,此時只黛玉陪在賈母身邊。說了幾句話寶釵便欲告退,黛玉不欲跟她一起走,便說留下伺候外祖母。
賈母喝了藥精神不大好,聞言便撫了撫黛玉的頭髮,笑道:「不用陪我這個老太婆了,你們小孩自去玩便了。」
到了分路之處,寶釵果然道:「顰兒跟我來,有一句話問你。」
黛玉心道,好戲上場,你想教訓我也要看看自己有沒有資格,便道:「我吩咐赤霄有點事。」走去一旁悄聲叫承影請湘雲往蘅蕪苑走一趟,便跟著寶釵去了蘅蕪苑。
蘅蕪苑離和*館甚遠,黛玉又走得不快,到了蘅蕪苑時,黛玉也估摸著湘雲快趕到了。
進了房,寶釵遣退下人,自顧自坐了,便道:「你跪下,我要審你。」
黛玉不由好笑,便笑道:「我怎麼了?你審問我什麼?」
寶釵冷笑道:「好個千金小姐!好個不出閨門的女孩兒!滿嘴裡說的什麼?你只實說便罷。」
黛玉正要說話,忽見門簾一掀,湘雲闖了進來,沖寶釵嚷道:「寶姐姐這是做什麼呢?林姐姐素日對你那麼和氣,誰曾想你竟然背地裡這樣欺負她!」(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訂閱,打賞,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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