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1善良的貝藍
停止了幾天的魔法學院聯盟大賽在眾人的共同努力下重新開始。
黑蓮學院因無法擺脫教唆或參與之嫌,自動退出了本次大賽。而受影響最「嚴重」的雜牌魔法學院,很大方地接受了這一結果,全體參賽人員以英姿勃發的形象再次出現在賽場。
這隊年輕人,最受矚目的,非幾天未露面的虎女莫屬。她勾著那個漂亮得令女人汗顏的狐族少年,有說有笑地觀看著貝藍.阿尼森的比賽,就像之前的一切都沒發生過一般。
摩奇十五世也出現在了貴賓席,身邊陪同的是貴氣逼人的血公爵布蘭特大人。奧尼亞帝國的眾臣們不敢擅自揣測近期雷厲風行的君王的心思,陪著笑臉,對之前的事件諱莫如深。
看不出情緒波動的貝藍在賽場上終究顯露出了些異樣。向來恬淡的少女在對手狗急跳牆的言語挑釁下,放出了一記威力甚大的水系魔法攻勢,贏得了比賽,也震撼了不少看熱鬧的人。
「我是伊娃.比瑟爾的女兒,阿尼森家族跟我無關。我是平民,我深深以這個身份為傲!」
貝藍淺淡的話語迴盪在霎時安靜的賽場,帶著蕩氣迴腸的氣魄。斯沫眨巴著貓眼,一抹幽藍在眼底稍縱即逝。
「啪啪啪——」
一陣掌聲在貴賓席響起,摩奇十五世起身喝彩,不太自然的笑容將臉上的肥肉擠得越發臃腫不堪。
「好!本皇最欣賞有節氣的女子!貝藍小姐,感謝你獻上了一場精彩的比賽。為表示本皇的讚美,特此,本皇將把貝爾街十到十五號商舖賞賜於你。地契稍後會有專人交給你,希望你在雜牌魔法學院中的學習一路順暢。」
眾人嘩然。誰不知道這些地段最好的商舖曾經是阿尼森家族的產業,胖皇帝這招,是鬧哪樣啊?
站在比賽台上的貝藍也被這個摸不著頭腦的封賞弄得有點暈乎,下意識地看向了台下笑得深沉的小學妹。她抿著嘴,思量著皇帝將沒收的財產又重分到她手中的用意,一時也沒應聲。
摩奇十五世還等著漂亮的少女謝恩,見她半天沒反應,不由有些羞惱,又有些尷尬。他瞥眼看著身邊懶洋洋的塞西爾,乾咳兩聲示意俊美的男人替他解圍,換來了血族少爺意味深長的微笑。
「陛下,您的皇恩盛大,貝藍小姐應該會深感榮幸。只不過,她還是個學生,沒有精力打整這些產業。辜負了您的希冀,那可不太好啊。」
塞西爾說著,似笑非笑地瞥向某個角落。毫不意外的,一個頎長的身影走出,揚聲說道:「尊貴的陛下,讚美您的仁愛和英偉。我是蒂尼商業協會會長之子——雅克.蒂尼,如果您不介意我為心愛的女孩兒效勞,我願為您分憂。」
整個會場又沸騰了。
蒂尼商業協會,有錢到人神共憤的第一商業協會,未來的繼承者今天在這種場合毫不遮掩地宣佈了心有所屬。女人們尖叫著,男人們吵吵著,場面熱騰得像是炸了鍋。
摩奇十五世在心裡嘀咕著,又不得不藉機下台,哈哈笑道:「有蒂尼家的少爺出面,本皇就放心了。雅克,辛苦你了。」
男人們正在客套地打著官腔,被震得魂不守舍的貝藍也在巨大的喧嘩聲中回過了神。她錯雜地看著那個清俊的有錢少爺,見他滿目愛憐,長長的睫毛微微抖著,不知該回應什麼。
「吶,學姐,現在可不是發愣的時候喲。」
耳邊響起一個略帶調侃的聲音,貝藍看向說話的虎妞,滿心錯雜最終化作一聲輕歎。她扯起裙擺,謝過「浩蕩」的皇恩,翩翩走下了賽台。
沒有再掩藏她的情感,貝藍給了雅克一個大大的擁抱,在眾人越發響亮的哄鬧聲中,向來冷清的俏臉漲得通紅。
斯沫笑得很開心。她最親愛的朋友終於敞開了心扉,這樣真好……
比賽還得繼續。粉紅色的氣泡散去,偌大的賽場又重新投入了熱火朝天的比賽氛圍。
知道貝藍有很多話要說,斯沫一點兒也不客氣地從樂傻了的雅克手裡拐過好友,晃晃悠悠來到了一處相對安靜的角落。
「好了,小富婆,有什麼要問的,問吧。」虎妞笑瞇瞇的,語氣滿是輕快。
貝藍靜靜看著笑顏燦爛的異族好友,半晌輕歎道:「斯沫,你沒必要為我爭取這些的。」
「這是阿尼森家族欠你和你媽。我沒做什麼,別把我想得那麼神通廣大。」斯沫不以為意,頭頂上的貓耳忽扇忽扇的。
「要不是你在布蘭特公爵面前的影響力,那些價值不菲的商舖又怎麼會落到我這個小小的私生女身上?小學妹,我不想說謝謝,有什麼是我能做的,告訴我吧。」
貝藍說得真誠,斯沫也沒故作謙虛,「貝藍,這是你應得的。以後就專心修煉你的魔法,不用再為錢的事情擔憂了。對了,有想過要做什麼嗎?雅克學長說了會竭盡全力,你也可以跟他溝通溝通你的想法。」
沉吟片刻,美麗的少女像是下了個決心,輕聲說著:「斯沫,我並不想擁有多少財富。當年我媽媽是在病痛的折磨下離世的。如果光明聖殿當時能伸出援手,煉金師公會的『大師們』肯做些救治疑難雜症的藥劑,或許,她今天就能在現場觀看我的比賽。」
斯沫默然,剛想開口安慰好友兩句,就聽她接著說道:「小學妹,我知道這次的快速恢復劑是你做的。雖然我從沒問過你,但我很清楚,你會的東西遠遠不止這些。請幫幫我,我想為平民建立醫館,讓那些沒有資格享受魔法治療的病人也能重獲健康。我不希望更多的平民孩子像我一樣失去親人。」
這,這是她為貝藍爭取權益的初衷麼?斯沫微怔,愣愣看著滿臉懇切的少女,說不出話來。
虎妞當然明白,黑蓮帝都繁華興盛,卻也有數不清的普通平民飽受貴族壓迫。他們沒有富貴,沒有權勢,沒有地位,有時生死甚至都掌握在高高在上的權貴手裡。
光明聖殿宣導仁愛和平,卻從未頌揚眾生平等。平民生了病,沒有錢,連治療的資格也沒有。這就是貴族橫行的世界,錢權當道,似乎到了哪個時空都是如此。
斯沫沒有干涉這個世界運轉的意思,除了與她息息相關的種族,她也沒想過要為普通的人類做些什麼。但,木者恆仁,有些念頭一旦被激發,確實會氾濫得不可收拾。
嘴角揚起一抹會心的笑,虎妞伸手抱住了善良的可愛少女,「我最親愛的學姐發話了,我哪敢不從?正好我現在是閒人一枚,那就看我的吧。」
貝藍鼻子一酸,在那個溫暖的懷抱裡,淚水悄然滑落。她用力地回抱著這個當初自動送上門的好友,輕輕呢喃著:「謝謝你,斯沫。」
貝藍要建立一家專屬於平民的醫館,是誰也沒預料到的。
身為新晉男友,雅克在錯愕之餘,也不由興奮起來。
在自然女神的光輝下,自然聖殿中的德魯伊們不只會使用魔法惠澤四方,更善於利用植物的藥性救助普通民眾。
這是自然聖殿悄悄復甦的起點。沒有人點破,光明聖殿也對此無可奈何。
歡欣鼓舞的雅克狠狠地親了自家女友兩口,忙不更迭地向遠在空城的父母匯報起了近期的情況。在得到準確的批示後,蒂尼家的少當家馬力全開地調集著手下的能兵干將,不到三天的時間就將幾個商舖打造得煥然一新。
出於部分個人原因,斯沫笑嘻嘻地在塞西爾耳邊叨叨幾句,就不著痕跡地住進了暫時命名為「平民之家」的醫館。
空城競拍會上,她曾見識過人們對魔藥的追捧,也知道塞西爾的隱秘部隊需要整體實力的提升。借由這個機會,她弄些小玩意兒出來哄哄她的男人開心,也無可厚非。
肖恩在沒比賽的時候也會搭手搭腳地來幫忙,只是看到心上人忙得頭冒青煙,又忍不住地有些心疼。
「沫沫,你也不可能一直都呆在這裡。有沒有考慮過培訓些人出來呢?」狐族少年替虎妞擦著汗,憋了幾天的話最終說出了口。
沒準備就緒前,醫館也沒開張。一頭汗的斯沫無奈,秀氣的鼻子皺起,「醫生這個行業在自然聖殿泯滅後就沒有再興盛過。我答應貝藍的時候倒是沒想到這點。要培養一名合格的醫生,可不是一天兩天能成的。我一個人的力量確實很有限。」
「那,你想過找烏斯醫生和他的族人來幫忙嗎?」玫紅雙眸閃閃,肖恩給出了一個令人驚訝的說法。
小嘴微張,斯沫歪頭,「你是說讓那群猴子來給人類看病?」
肖恩失笑,「烏斯醫生要是聽到了,會不高興的。沫沫,獸人至今還能有基本的人員保留,除了獸體的強悍,精通醫術的猴族是起了非常重要的作用的。再說,烏斯醫生不是也在你的熏陶下精進了不少麼?既然你和塞西爾他們有意打開獸人和人類和平共處的局面,為什麼不從最細微的地方開始入手呢?」
虎妞認真聽著,若有所思。越想越覺得很有趣,她重重地在狐族少年臉上啵了一口,「少年,我真是愛死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