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天的時間,彈指一揮。
斯沫說不清這朝夕相對的短短時日讓自己和艾格間有了怎樣的變化。帶了些迷茫地送走了功成身退的冰山聖子,她下意識地輕撫著被他輕啄過的臉頰,幽幽地歎了口氣。
也不是再愣神的時候,斯沫揮開了重重防禦,若無其事地向等得焦急的人們打著招呼。
雙手奉上她連日來奮戰的成果,虎妞狗腿地晃著長尾,惹得迪倫又好笑又憐惜。水族王子揉了揉愛徒的頭頂,語調溫柔地褒揚了她的貢獻,讓一旁的大小男人們暗暗皺了皺眉。
塞西爾斜眼看著自家女人的老師,總覺得這個披著和善外衣的水族權貴對貓咪不只師生情誼那麼簡單。可深沉難測如他,絕不會自發地揭開謎底。
還嫌她身邊不夠熱鬧麼……沒好氣地摟過一臉諂媚的虎妞,血族少爺親暱地廝磨著她的額頭,不著痕跡地轉移了她的注意力。
「哈?真的?有人因為我開設了賭局?」斯沫驚訝地看向塞西爾,那雙紫眸可不像在說笑。
「和你對戰的,是黑蓮魔法學院最出色的初級魔法師。據說那人就是為了這次挫挫雜牌魔法學院的銳氣,才刻意沒有晉級。」慵懶說著,塞西爾眼中閃過些煞氣,「貓咪,肖恩的優異足以讓眾參賽者將未出場的你視為大敵。明天早上的比賽,要小心點兒。」
「沫沫,莫爾曼導師手頭有柯特.艾奇的全部資料。預先瞭解一下,有備無患。」肖恩軟軟開口,玫紅雙眸中也寫滿了擔憂。
她耗費氣力煉藥,馬上又要征戰大賽,說不擔心,那絕對是騙人的。狐族少年輕晃著蓬鬆的狐尾,悄悄地握住了不知在想什麼的心上人的手。
見她半晌不說話,忙活了一天的費南也顧不上是否有立場寬慰令他心悸的女孩兒出聲說道:「斯沫,保護好自己才是最關鍵的。結果對於我們而言,並沒那麼重要。」
迪倫不動聲色地看了卷毛好友一眼,滿心感歎卻也沒有多話。他知道鬼精靈的小虎妞有層出不窮的好點子,再說,她的力量,可不是區區初級魔法師就能打壓的。
似乎是想到了什麼有趣的事情,斯沫笑得狡黠,風馬牛不相及地問了一句:「肖恩,我的零用錢有多少?」
「嗯?一千三百二十五金幣。」狐族少年一直以她的貼心小管家自居,理所當然地也替她打理著日常瑣事。
略帶不滿地撇撇嘴,斯沫嘟囔著:「我真是窮得可以啊。不過一比十的賠率,夠我賺一筆了。各位,有興趣賭一把麼?」
她的話弄得一群人哭笑不得。本來以為她會因為被當做賭注而憤懣,沒想到她竟會出人意料地想插一腳。
迪倫連連搖頭,鏡片反光地微微瞪著興高采烈的愛徒,「小沫沫學院的校規,被你丟到哪兒去了?」
一噎,斯沫這才想起南希婆婆最討厭賭徒嚴禁所有師生參與任何形式的賭博活動。她不就是想賺點兒應得的辛苦費麼······
不高興地喪著臉,虎妞郁卒地嘀咕道:「明知有錢也不能賺,真憋屈。」
「呵,我家貓咪對自己倒是很有信心啊。」塞西爾閒閒笑了,嘴裡打趣著,心裡卻晦暗不已。
這種提起錢就滿眼放光的神態,只有在氣死人的好友身上才會出現。他對她到底有多深的影響,才會讓她跟他同化得令人心生怨念?
渾然不知自己的模樣引起了血族少爺怎樣的不滿,斯沫稍稍揚起了臉,很驕傲地說著:「我可是奔著冠軍去的。」
「是是是了不起的虎女小沫沫。」迪倫失笑,對虎妞的自信滿滿也深表欣慰。
不過,作為老師,他也有必要提醒愛徒兩句:「柯特.艾奇是黑蓮魔法學院院長的孫子,記得拿捏分寸,別讓南希院長又添個不受待見的罪名。」
意興闌珊地「哦」了一聲斯沫還在心疼那些賺不著的錢,腦筋一轉,想起了替她出手的最佳人選。
有些心虛地偷瞄了塞西爾一記,虎妞還沒來得及提起被他打入了黑名單的卡洛,就聽到有讀心術的血族少爺輕描淡寫地打消了她的念
「真想給幕後莊家好看,我替你去出這口惡氣好了。反正我的錢就是你的錢,又怎麼能讓不長眼的東西看低了我的貓咪?」
話到嘴邊被迫嚥下,斯沫訕訕,打著哈哈算是翻過了這一頁。不過在場的人都看出了或多或少的隱情,各有所想。
她真的能把所有事都處理妥當麼?
每個人心頭都懸著個問號,各自的答案也不盡相同。可無法忽略的是,這張看似沒心沒肺的笑臉,牽引的何止是一兩個人那麼簡單。
讓人又愛又怨的虎族小妞啊······
沒了通訊器,斯沫聯絡不上令她牽掛的財迷。思來想去,難得落單的她半夜溜進了薔薇莊園的客房,嚇壞了裡面卷毛同志。
除了麻煩費南,虎妞想不出還能找誰來幫她聯絡卡洛。不能招惹的男人們最好暫時先被瞞在鼓裡,她只好委屈委屈樂於助人的翼族卷毛做回通訊員了。
費南沒有責怪斯沫的殘忍。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甚至很欣慰她信任他。
血公爵和風行商會主管私交不淺,是近期傳得沸沸揚揚的大新聞。費南很清楚斯沫與兩人的關係有怎樣的影響,血瞳微黯地聽著她和卡洛的通話,思緒飄得很遠。
情同手足的朋友,同時愛上了同一個女人麼?
費南試想要是他遇上了這種情況會怎麼辦,卻越想越心亂如麻。因為,他腦海中不期然閃過了迪倫的身影,他那位舉世無雙的美男好友。
純良如卷毛同志,不會惡意地揣測水族王子的心思。但從沒見迪倫對任何異性這麼上心過,費南初嘗戀愛的滋味,不由也敏感很多。
苦笑不已,撓了撓滿頭純白的卷髮,費南看著神采飛揚的斯沫,眼中也蒙上了層看不清的迷霧。
敲定了玩死莊家的方案,也和某個不急不躁的傢伙講了幾句貼心話,虎妞心滿意足地收線。把通訊器遞還給卷毛同志的時候,她才發現窗外已經微微透著曙光,自己竟然和卡洛一聊就是幾個小時。
她是要去賺大錢的人啊·……這麼折騰,不是在搬石頭砸自己的腳咩?
斯沫無言,乾笑著看了看也一宿沒睡的費南,輕聲說著:「謝謝。連累你一晚沒休息,真抱歉。」
「我知道,不解決心頭掛著的事,你沒法安心上場。不過,斯沫,別讓我的決定變成拖累你的原因。」她的臉上掛著顯眼的疲倦,費南有些心疼,暗忖著自己是不是做了個不該的事兒。
斯沫愣愣,順而笑顏燦爛地說道:「你不去老師那兒舉報我,就萬事大吉了。這是我們的小秘密喲。」
她似乎對自己的安危太大意了,費南好看的唇角輕輕抿起,悶悶應聲:「實戰跟一般的測試有很大的區別。你基本沒跟人交過手,萬一傷了怎麼辦?」
不帶這麼繞指柔的······斯沫不覺伸手扯了扯他太嚴肅的臉,嬉笑道:「老師都沒你這麼嘮叨。放心,我保證安然無恙地取得晉級資格,順便賠死那些不知好歹的傢伙。」
又不能真跟喜歡的女孩兒置氣,費南越發覺得自己的口才之差,連個正經話都說不好。說起來,他的關心,在她看來,又怎麼比得上她身邊的男人。
發覺他情緒太低落,斯沫回想著她這一夜,好像淨幹了些讓卷毛傷心的事。後知後覺的虎妞口氣瞬時溫軟起來:「小綿綿,我需要累積些自己的資金。不然以後挺不方便的。」
「斯沫缺錢麼?我以為你的衣食住行都沒問題的。」畢竟沒深入瞭解過獸人的情況如何,費南的心猛地揪了起來。他怎麼就沒想到這種很現實的問題會困擾到看上去無憂無慮的虎妞?
沒等卷毛同志在心裡唾棄自己幾句,斯沫就啼笑皆非地接了話:「我是挺缺錢的。壓在我身上的債,估計只會越來越重。不過也沒什麼,算是甜蜜的負擔。」
憂心忡忡地抓住了虎妞白嫩的爪子,費南一臉誠懇,「我能幫忙嗎?你說的欠債,債主追得緊麼?如果金額不高,我先幫你墊著好不好?」
斯沫眨巴著有些酸澀的貓眼,啞然失笑。
她自個兒都快不記得到底該給卡洛那貨多少金幣了。加上之前他提到過動用了塞西爾的儲備資金,那份華麗麗的賬單,怎麼都透著錯綜複雜的味道。
用血族少爺的話說,她能調動他的所有資產。斯沫不清楚那是怎樣一筆財富,但血族在漫長歲月中所累積的,又豈止是她估算的那麼單薄。
即便是這樣,她也從沒想過要把塞西爾的財產私有化。她更喜歡自己一點點積攢的,哪怕少,也心安。
不過,俊朗的卷毛同志還真貼心吶······
腦中的念頭紛湧而來,斯沫不自覺回握住了費南的手,笑靨如花,「真想幫我的話,就現在送我到花園去吧。我可是三個小時後就要上場的勞動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