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來覆去一整夜,斯沫的動靜折騰得同個房間的貝藍和艾蓮也不好安睡。三個女孩兒逗弄著咿呀的小女嬰、嬌憨的小胖貓和沉穩的小黑狗,你一言我一語地閒聊著,大有學院中的臥談會架勢。
興許是來自同性好友的寬慰起了作用,第二天,虎妞一臉平靜地出現在眾人眼前,讓一乾等著看好戲的學員不覺有些失望。
費南也在跟肖恩聊了一夜後沉澱了自己的心事。既然沒有人能左右她的想法,他再努力就是了。她是固執的,他又何嘗能輕易放棄?
如此,錯綜複雜的戀情主角沉得住氣,雜牌魔法學院的參賽小隊也一路相安無事。
斯沫終於在這種難得的集體行動中跟傳說中的風雲學長有了些接觸。可能是把他自動代入看成了貝藍的男人,虎妞略帶慈祥的眼神總會讓雅克忍不住有些惡寒。
艾蓮從小也沒跟兄長有更多交流,托兩位好友的福,氣質陰沉的少女一改常態,羞答答地跟一直崇拜的哥哥多了不少互動。
貝藍明明不想再跟雅克有來往的,偏偏被拖著加入了所謂的小團體,搞得她只能每天用好看的灰藍色眸子瞪著笑得歡的小學妹。
有關參賽學員的鬧哄哄,帶隊導師頗有微詞。可領隊的迪倫卻認為這是年輕人的放鬆方式,無可厚非,也讓不少人私下熱議著水族王子的轉變。是拜那個成天笑瞇瞇的獸女所賜麼?
沒有耽誤一天的行程,一周後,雜牌魔法學院的參賽隊伍在夾道圍觀中進入了大賽主辦方準備的公寓。偌大的建築中已經熙熙攘攘地擠滿了各大學院的導師和學員。斯沫沒什麼觀光的興致,象徵性出席了所謂的動員大會,就躲回了自己的小套房。
「斯沫,你不去看看賽程安排麼?你的參賽牌還是莫爾曼導師領的。組委會的人都在調侃小小的初級魔法師太大牌,你也太不配合了。」貝藍手裡捏著厚厚的賽程表和一塊小方石找到了窩在沙發上的虎妞,進門就開始恨鐵不成鋼地念叨。
斯沫接過。草草翻著,又瞅了瞅自己的參賽編號,聳肩說著:「我可不想像個猩猩似的被人圍觀。老師不是也覺得我沒必要親自出面麼?」
貝藍張張嘴想說什麼,但猶豫著無法開口,還沒等她想好怎麼表述,門就被啪一聲打開了。艾蓮怒氣沖沖地走進來,郁卒地嚷嚷著:「光明聖殿的人也太缺德了!滿嘴光明女神長。光明女神短,把伯莎女神當什麼了?!憑什麼說我們黑暗魔法師不配擁有信仰?!黑魔王不過是個篡位謀權的逆賊,誰要信奉他那套噁心的弱肉強食?!」
斯沫把玩著手中的號碼牌,一語不發。見她沒反應,貝藍及時開口安慰道:「這是大家對黑暗魔法師的誤解。畢竟光明聖殿擁有眾多信徒。對立場不同的魔法師肯定會有相應的措辭。艾蓮,別動氣。」
「貝藍,你不知道那些拍馬屁的導師學員有多可惡!我就是黑暗體質,怎麼了?!有人還說像哥哥那麼優秀的人竟會有我這樣的妹妹,我……」艾蓮怒氣難消,眼圈泛紅。她好不容易跟兄長的關係有所進展,那群人當著哥哥的面嘲笑,誰能保證蒂尼家族的未來家主不會因此疏遠她?
「那就打到他們都閉嘴。」沒吱聲的斯沫終於說話了,眼底蒙著淡淡的煞氣。「艾蓮,用實力證明你的信仰。給那些沒眼光的人看看,光明不可或缺,難道黑暗就活該被唾棄嗎?」
「讚美光明女神,這位獸人小姐,您的話似乎在貶低我們的偉大女神啊……」
一個突兀的聲音驀地插進來。三個女生齊齊看向門口,幾個穿著刺眼白色衣袍的男人正站在那裡,一副興師問罪的架勢。而為首那個只是冷著臉不講話的男人在看到突然脊背僵直的虎妞後,唇角揚起了幾乎看不出差別的弧度。
貝藍暗歎了口氣,她一直想說的,就是這個。聖子艾格在動員大會的後半場赫然出現,小學妹離席了,根本不知道他的到來。她還想著這位聖子殿下好歹也會顧忌一下影響之類的,沒想到這座冰山就直接找上了門。
剛到黑蓮帝都不到三個小時,眼前就出現了避之不及的人物。斯沫腹誹著自己無人能及的「好」運氣,刻意避開了他的注視,瞇著明媚的貓眸看向了說話的祭司模樣的中年男人。
「您的帽子扣得有點大,我可擔不起。雖然外界一直傳聞獸人如何不堪,但至少我還保有應有的家教,不會肆意栽贓或誣陷別人。」
不鹹不淡的應答讓說話的韋德大祭司憋紅了臉,這不是明擺著說他沒教養麼?!該死的獸女,果然跟情報說的那樣,不可理喻!
「韋德,我要跟斯沫小姐單獨聊聊,該做什麼就繼續吧。」
冷冰冰的話語從泛著寒氣的男人口中說出,凍得一干人等都忍不住打了個寒顫。貝藍扯了扯氣憤難平的艾蓮,憂慮地看了眼小學妹,歎息著施禮退出。光明聖殿的人馬也不敢在冰山聖子面前多話,喏喏告辭。
剛剛還劍拔弩張的房間一時只剩一對氣氛詭異的男女。艾格長腿一邁,坐到了斯沫身邊,淡淡問著:「快三個月不跟我聯絡,就這麼不想見我?」
「我沒什麼好說的。」斯沫垂視著地面,就是不肯看向身邊的男人。
「小小,有了風姬的消息,也不肯跟我共享麼?」冰山聖子來回打量著近期似乎又消瘦了不少的未婚妻,眉頭打成了結。
不自在地縮到了沙發的另一邊,斯沫掩不住心頭的驚詫,失聲問著:「你怎麼知道的?」
「卡洛.奧雷拉最近在調查那個叫瑪姬的女人,根據我掌握的線索,她是在空城競拍會上跟你爭搶龍狼的人馬之一。她身上有不屬於這個世界的力量,不出意外,她應該是風姬的爪牙。」
說起重要的事情,僅有他們才懂的語言迴盪在房間裡,也撞擊著斯沫的耳膜。
她聽到了什麼?她果然低估了艾格的能力麼?
緊緊捏著手心的號碼牌,虎妞低聲應著:「既然艾哥哥都知道,又何必頂著各路猜疑非要與我相見呢?」
艾格亙古不變的冰山臉因為這句話出現了細微的裂縫。何必?要不是怕自己又會弄哭她,他怎麼可能忍著那堆牛皮糖似的男人圍繞在她身邊?
他有耐性,可不代表他能容許她自顧自宣佈他被判出局。這次比賽,他是組委會力邀的貴賓,不好好利用這個機會,她還要躲到什麼時候?
「小小,撇開我們的事不談,合力找回穿天梭才是關係整個靈修界存亡的頭等大事。跨越各個界面追蹤至此,不少時空都被迫與靈修界產生關聯,包括這裡。你不會希望這裡也被毀了,對吧?」
聲音難得溫柔幾分,但艾格眼中卻有一閃而過的難堪。他何時淪落到要用這種借口接近他名正言順的未婚妻?
斯沫默然,咬著下唇一聲不吭。她當然知道後果,這就是她不停在壯大自身的理由。相比嚴峻的形勢,她跟艾格的小情小愛,又算得上什麼?可悲的責任感,什麼時候才能放過她?
滿目神傷,她吸了吸鼻子,扭頭對上冰山聖子波瀾無驚的黑眸,輕聲說著:「卡洛正在幫我追查赫爾斯小鎮,風姬應該在那裡。辰君估計出問題了,需要上古神獸的血脈。爭龍狼,覬覦黃金比蒙,都是線索。艾哥哥,光明聖殿跟龍島有來往麼?」
「沒什麼好交情,龍島是被幾大勢力聯手封鎖的,不排除這個世界的神想消除這股不安分的勢力。小小,按你的說法,風姬現在獨臂難支,我們應該盡早下手的好。」
仔細聽著她說的每個字,艾格冷靜地判斷,也暗忖著她那雙明亮眼眸中閃爍的疏離。會讓她有這種戒備的情緒,或許是因為那個近期被困在薔薇莊園的男人。
塞西爾.布蘭特,麼?擁有純粹暗黑力量的人類公爵既不是魔法師,也不是劍師,那份力量,更偏向於傳說已被滅族的嗜血魔。他冷眼看著韋德摻合在什麼亂七八糟的聯姻中,就是想逼血公爵現出原形。不過一個月過去了,除了那個叫貝蒂.阿尼森的女人唱獨角戲唱得淒慘,其他的也沒什麼進展。
還真是個沉穩的對手啊……艾格破天荒地在心裡稱讚了情敵,臉上卻依然是一成不變的表情。他的這份冰冷也讓斯沫瞬時有些氣餒。
她其實想問的是,他為什麼緊揪著塞西爾不放,為什麼要在背後推波助瀾地促成她喜歡的男人娶別的女人。他不是會玩陰招的主,為什麼這次偏偏……
「艾哥哥,我會跟你保持聯絡,商量之後的計劃的。你在我這裡待的時間夠長了,先回去吧。」
最終,斯沫還是沒問出口。她覺得自己說不出對他的質疑,那像是種侮辱,儘管,他可能完全不在乎。
艾格定定地凝著心事重重的未婚妻,一字一句地說著:「小小,我不會再讓你哭,絕對不會。」(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