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宴持續了很長時間,彎月掛梢時,大屋子裡還是一副熱火朝天的場景星空六道全文。
勾肩搭背的獸人和客人們比比皆是,各種千年流傳下來的老歌謠響徹耳畔。斯沫好笑地聽著縱情的合唱,發現四處混吃的小白獅不知晃到了哪個角落,用心靈之音喊了半天也沒回話,她不由有些擔心。
這小吃貨,該不會被拐了吧?虎妞尋著契約的牽引找了出去,走到前院,就看到小東西正靠著一個稍矮的酒罈呼呼大睡。
敢情,它還偷著喝了酒啊……斯沫哭笑不得,抱起還打了個酒嗝的小白獅,正想再回火熱的現場去,卻被兩個熟悉的聲音拉住了腳步。
「埃斯,塔米人呢?所有族長少族長都在,他死哪兒去了?」
「滾蛋!會不會說話啊?!那傻小子受傷了,在家養著呢。」
「哈?這都是第幾次傷了?他一天到晚在血森轉悠,搞什麼鬼啊?」
「還不是為了讓小斯沫早點擺脫那五十萬的債務。伊迪,別說漏了嘴,我那傻兒子不願讓她知道。」
「喂,說話說清楚點!到底怎麼回事?」
「地精那邊一直需要珍稀的毒草,又偏偏只有血森有。他們也知道咱先輩留下的規矩,拉不下臉強求我們去碰那些有危險的東西。這不是遇上了小斯沫出事嗎?塔米就趁著獅族的狩獵期自己去找了。地精們給的價很高,他錢是攢了不少,不過也弄了一身傷。」
「這小子,真是……」
「想說他傻吧?我也想吼醒他!小斯沫明擺著跟肖恩都好上了,他還不肯放棄幫她還債的事兒。不過,老子驕傲,這就是老子的種!有情有義,敢做敢想!混球,你要是敢攔了塔米的路,我們練技場見!」
「去你的!你以為老子像你那麼沒腦子的啊?!唉,小沫沫的感情,我也不好插嘴。塔米是個好孩子,肖恩也是,只能看她以後怎麼想了。」
「聽說小斯沫還要出遠門,我都替我家傻小子著急。不過,你的寶貝侄女畢竟是神女,所有行動都會有獸神大人指引,我只能祈禱獸神大人眷顧塔米了。」
「瞧你那垂頭喪氣的樣!放心,獅小子不想說的,我不會多嘴。出來太久,搞不好裡面那些混球在嘲笑我們的酒量了。趕緊進去吧。」
「哦,對,走走走!」
談話聲伴著腳步聲消失,虎獅兩族的族長結束了一場私人對談,卻不知道藏在暗處的斯沫聽了個清清楚楚。
她怔怔地撫摸著酣然大睡的小白獅,說不清心底是什麼感受。
塔米一直都在為她還清債務而努力麼?只聽他言辭堅定地提過不會讓卡洛帶走她,她從來沒想過,他古怪的舉動,竟隱藏著這麼動人的原因。
斯沫的腦袋不受控地想著所有與塔米的點滴,被他氣得跳腳,被他慪得抓狂,還有他爛脾氣裡時不時會跑出讓她感覺犯二卻又很溫暖的行為。
還在想著,她的腳已經朝著門口挪去。隨便抓了一個充當侍者的獸人交代了一句,虎妞就在驚詫的眼神中奔向了獅族部落。
「沫姐姐,你怎麼來了?你知道哥哥受傷了麼?太好了,你果然是想著哥哥的。他在樓上房間裡,我絕對不打擾你們。塔塔,啊,塔塔交給我。快去吧……」
腳剛邁進獅族族長家門,斯沫就被來開門的小溫蒂連珠炮似的話繞暈。她手中一空,就被興奮的小蘿莉連推帶拱地轟上了樓。
虎妞對漂亮孩子沒脾氣,默默站在塔米房門口,躊躇片刻,抬手篤篤地敲了兩下。裡面沒人回應,她腦中閃過些不好的聯想,也沒管裡面會是啥情況,推門而進,快步走向了臥床。
房內有些昏暗,油燈一閃一閃,搖曳中映出了獅族青年有些痛苦的睡顏。斯沫皺眉望著,小心地伸手探向被子裡,輕輕地碰觸著他的手腕。
查探到他有中毒的跡象,虎妞抿著嘴,掃了眼床頭堆滿的藥劑,拿起來辨識過後,眉頭鎖得更緊。他應該還有外傷,就幾天的工夫,他還真把自己折騰得夠嗆啊……
斯沫輕手輕腳地掀開被子,纏著繃帶的寬闊胸膛呈現於眼前,新傷舊痕,多得讓她很想罵人。這二貨以為傷疤象徵著男人的榮譽麼?他就不怕這身「榮譽」沉重到要了他的小命?!
眼底蘊著又急又氣的怒意,斯沫重新把被子蓋好,正想轉身出門,她的手就被一隻火熱的大手抓住。「你去哪兒?」
「我吵醒你了?」虎妞回眸,聲音低柔,「我去烏斯醫生那兒一趟,再給你配些藥,會好得快些。」
銳利的墨綠眸子因為高燒而變得有些迷離,塔米舔了舔乾裂的嘴唇,沙啞說著:「只是些小問題,別搞得我像要掛了一樣。」
努力忍著破口大罵的衝動,斯沫盯著那張疲憊的俊臉,歎了口氣,「二二,最近這段時間,別再進血森了。大薩滿開放那裡,可不是為了讓你不要命地去找地精要的毒草。」
正眷戀地感受著她的體溫,塔米手一緊,雙眼微瞪,低吼著:「你聽到什麼了?別聽別人瞎說,我只是在裡面試煉,沒有別的意思。」
這貨是在欲蓋彌彰咩?斯沫的怒氣被無法否認的心疼取代,獅族青年秘而不宣的付出,讓她心悸,也讓她惶然。雖然羈絆不淺,但她何德何能要他這麼奮不顧身?
「我都知道了。塔米,謝謝你。」輕聲說著,她眼瞼微垂,凝著他拉住自己的大手,不忍他再癡迷下去。
她不想再被束縛在某一方天地裡。肖恩性子溫順,能體諒她的天馬行空,可塔米這爛脾氣,就算會有開始,也不過是曇花一現。回應不了的感情,她得決絕一點才好。
塔米輕哼,心裡暗暗嘀咕著是誰多嘴洩露了風聲,不顧身上火燒火燎的疼,手上一用力,把虎妞拽坐到床邊。他想她,瘋狂地想她,儘管她和肖恩的親暱還歷歷在目,可他管不住自己的心,還是瘋了一般滿腦子都是她。
「肥貓,我沒想過用這些來打動你。為我女人做的,什麼都是理所當然,我不用你感激。」獅族青年悶哼說著,想坐起來,卻扯到了胸口最嚴重的那道傷,疼得冷汗直冒。
見他臉色青白,斯沫更是心緒繁亂。她掙開了被鉗的手腕,按住他逞強的動作,默默運起了經脈中若有似無的靈力。得益於靈種破芽,塔塔又小有長進,她第二次催動靈力還算順趟,指尖輕點的地方被瑩瑩的綠色光點包圍,沁人心脾的芳香瞬時充溢著整個房間。
塔米愣愣望著,一股清涼的能量順著她的手湧進了他胸口,遊走在身體各個角落,很快就舒緩了他的傷痛。他幾乎能感覺到那生機勃勃的光點正在愈合他的傷口,而這能量波動,並不屬於鬥氣或是魔法。
聚積了一段時間的靈力在短短的三分鐘內消散一空。毒沒清乾淨,最深的傷口也沒能徹底痊癒。想起先前任意揮霍靈力的時光,斯沫有些昏沉沉的,遺憾收手。
一室幽香不散,塔米的精神也好了很多。他瞪著虎妞霎時寡白的臉,謝字還沒出口,就支起身子一頓吼:「我躺躺就好,誰讓你搞這些稀奇古怪的招數了?!」
或許,她應該讓他病怏怏的,比較好修理……斯沫白了獅族青年一記,揉揉發脹的額角,嘟囔著:「一有力氣就瞎嚷嚷,我耳背麼?那麼大聲幹嘛?」
「你那耳朵從來就不好使。」話是這麼說的,塔米還是自覺地降低了音量,鬱結地把她扯到懷裡,咬牙問著:「哪裡不舒服?我送你去找烏斯醫生那兒吧?」
到底誰才是患者啊?虎妞沒力氣推開二貨少族長,又被他難得的商量口吻弄得有些懵,軟軟哼道:「歇會就好。我可以自己坐到椅子上去,你不用充當人肉墊子。」
哪怕疼痛依然在叫囂著,但能擁她入懷的感覺還是讓塔米死死地將她圈牢,不願鬆手。他低頭嗅著她的氣息,鼻尖有股淡淡的酒味縈繞,猛然才想起今天是矮人和地精到來的日子。
她肯定累得不輕,又喝了那麼多酒,大半夜地跑來看他,是因為她嘴裡的感謝,還是有其他的原因?獅族青年的心有力地跳動著,幾天來的痛苦不堪,在這種隱約的期盼中化成了越發無法抽離的情絲纏繞。
「肥貓,真的一點都不喜歡我麼?」塔米低呢著,帶了幾分決然,「不管你跟肖恩現在是什麼關係,也不管你到底有多喜歡他,我放不開你,所以……」
他捧起她的臉,眼中滿是濃烈得要融化她的火熱。他湊近,在離那雙微微抿起的唇瓣僅有一指的地方停下。他思念親吻她的感覺,可,他不會再讓她有更多排斥他的理由。
「所以,我一定會跟肖恩爭到底。用我獅族男人的方式,把你的心搶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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