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為你已經很好地控制了暴露身份的衝動。」卡洛說著，眼睛一直盯著那個咕嘟冒泡的小鍋。
塞西爾眺望著遠處的大屋子，語氣很平淡：「她很聰明，也很喜歡我，我不介意讓她得到永生。」
「小鬼，你看中了她的力量，只能證明你有雙善於發現的眼睛，並不代表你所謂的喜歡就是事實。當然我很希望你把這能力收斂些，那能為我省下一大筆錢。」卡洛揚了揚手中的賬單，總算把視線挪到了騙死人不償命的小毛頭身上。
「別忘了是誰欣喜若狂地告訴我，他在損失了五十萬金幣後，想出了力挽狂瀾的辦法。財迷，她就算成了我的人，一樣也可以幫你出謀劃策。爽快解了她的烙印，幾天後月圓，我要在可愛的貓咪心頭，刻上我的名字。」說著與外表不符的論調，男孩摸了摸秀氣的小嘴，略感不快。他生平第一次動了初擁某人的念頭，討厭的死愛錢卻就只會跟他抬槓。
在最後一絲餘暉消失在天際時，久久得不到回應的塞西爾只聽到了一句意味不明的答話，「多謝你提醒，我差點忘了她身上還有我的精神烙印。抱歉啊，小鬼，她現在還是我的。」
******
斯沫覺得晚餐的氣氛比往常都奇怪，顯然同坐一桌的父子倆沒能好好溝通。不過，她沒心思研究別人的家長裡短，滿心都被卡洛帶回的消息佔據。
斯坦大陸有兩大實力相當的帝國和一些小而強大的公國，而在這個複雜的大陸版圖中，有個比風暴荒原還要令人無言的地帶。它不屬於任何勢力，手伸得最長的光明聖殿也無法滲透其中，這個地方就叫做亞曼峽谷。
能吸引斯沫的，絕對不是那地兒的奇特，而是那裡有一所神秘的魔法學院。據說它不會拒絕任何人申請去學習魔法，但前提是能進入峽谷，並通過學院稀奇古怪的測試。
這對於此刻頂著虎女身份的斯沫是個天大的好消息。大薩滿和她的債主都有傳承之類的先天優勢，他們只需要遵循著腦中的神奇記憶去施展天賦就好，這些都給不了她幫助。如果有渠道學習到如何掌握魔法，她怎麼都願意去試試。
卡洛說起這所學院時，表情很肉痛。她很熟悉那種神態，應該是這個叫雜牌魔法學院的學費貴得令人咋舌。雜牌……她玩味地默念著這出格的名字，有了些無由來的好感。
「斯沫小姐，您看起來很高興。」喝著她親手沖泡的紅茶，淡淡的西柚清香瀰漫在口腔裡，卡洛很滿意地享受著，翠眸閃閃地注視著正在挑選睡前讀物的虎妞。
斯沫微笑，「感謝您帶來的好消息。奧雷拉閣下，您說的是明年二月會有入學測試，有辦法提前進去麼？」
「您的自信令人讚歎。不過很遺憾，那裡的規矩，從不會因為任何人變更。」卡洛聳聳肩，斟酌了片刻，接著說道：「學院還不曾出現過獸人學生，我很遺憾地告知到您，學院的高層有些額外的要求，答應了才允許您進入亞曼峽谷。」
眉頭微蹙，斯沫對允許二字不可置否，扭頭看著清俊的男人，「希望不是我做不到的事情。」
卡洛坐直，一臉認真，「他們想看到貴族的聖物——獸神戰甲。」
見他不像開玩笑，虎妞眨眨眼，不確定地問著：「您是說，要我打暈那隻老狐狸，從祭壇偷出獸人唯一緬懷偉大統治者的破銅爛鐵，然後讓整個族群無論天涯海角地追殺我？」
她的說法太有趣，卡洛俊臉舒展，笑道：「只是為了滿足某位瘋子一窺聖寶的願望而已。以您神女的地位，這事其實很簡單。」
斯沫沉吟，心底的無力感圈圈泛開。大薩滿不會讓她這麼輕易地閃人，更別提讓她帶走那副具有象徵意義的盔甲了。
她沒有信仰，人生中也沒有過什麼需要頂禮膜拜的事兒出現，但這不代表她會無視別人的精神食糧。獸神的存在，對於獸人們，有著非比尋常的意義。她挺喜歡那群仍需調教的生物，至少其中一部分很得她歡心。
又要跟那老頭鬥智鬥勇了……虎妞撇撇嘴，「滿足您口中那位瘋子的願望，看來是我唯一能解決問題的方式。您確定只是觀摩一下？」
「相信我，雖然她的思維不是所有人都能理解，但她是個很有誠信的人。」卡洛很喜歡看到她抖著貓耳一臉謹慎的樣子，像只滿心戒備的小貓，隨時可能亮出掩藏的利爪。
斯沫歎了口氣，「我會去爭取，盡快給您答覆。」
卡洛點點頭，這一話題也算暫告一個段落。眼瞅著虎妞選好了書，輕晃著虎尾要離開書房，他猶豫地提醒道：「我知道您和塞西爾相處得很愉快，能與他親近的人確實也不多。但您如果不願跟他有更多發展，請和他保持距離。」
發展？跟一個毛都沒長齊的小毛頭發展什麼？斯沫有些錯愕，對債主閣下匪夷所思的聯想很是無語。這算是另類的父愛表現咩？
「對小朋友太有吸引力可不是我的錯。奧雷拉閣下，請原諒我的直接。塞西爾只是很孤獨，從不停買東西的行為就能看出，他只想驅逐空虛感。沒有母親照顧，本來就挺心酸的，您要是有時間多陪陪他，相信他也不會這麼難熬。當然，我知道您奔波勞累的，只是為了給他創造更好的生活環境。不過，錢，並不是一切。」
虎妞唏噓著，要不是她心底無法釋懷小洛克的死，她才不要理會一個當她是寵物的小屁孩。看在塞西爾很「用心」教導她的份上，她多兩句嘴，也算回報了他的另眼相看。
卡洛一怔，對斯沫的話有些不以為意。沒有什麼比發光的金幣更實在的，他血液裡湧動著的嗜財天性哪有那麼好擺平？他更在意的是她對老友的關切，還真當塞西爾是個小孩兒需要無微不至的關愛麼？
看著自顧自把他定義為單身爸爸的虎妞，卡洛腦中閃過些荒唐的念頭，漂亮的唇彎出了好看的弧度，「斯沫小姐，做這個莊園的女主人吧……」
（ps：週末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