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夫人淚珠在眼眶中打轉,微微低頭站在那裡。哈迪斯也只有微微歎氣,正要讓她出去,待會兒再出去安慰時,阿狄尼赫斯又改口了。
「不用了!」因為他看到鏡子中的「自己」或者說是睿恆,一個轉身拿起了哈迪斯盤子裡的尖刀,對準了脖子:「好吧,她不用出去了,行了吧?」
睿恆坐了下來,惜夫人趕緊地從他手上拿下剪刀,幫他袖子剪開來。
這一劍下手不輕,隔了三層衣服,其中一條還是披風,依舊將胳膊處劃出一道口子來。
看到血肉翻滾的樣子,她就心疼得不行:「陛下身體要緊,那麼深的傷口,還是叫太醫吧。」
「不用,按住後過一會兒就好了。」睿恆的手臂上傷口也確實在癒合,血已經流出少了許多,滲出來的是半透明的血水。
「給!」哈迪斯將藥膏打開遞給她:「抹上去後按住,好得更快點。只可惜我死後,賞賜的東西全跟著我一起燒了。」
惜夫人接過後,用消過毒的木棍,挑起一些藥膏,小心抹在了傷口上。
睿恆目光柔和地看著她,隨後阿狄尼赫斯又出來冒泡了。
帶著幾分輕蔑地道:「就這點傷還抹什麼藥膏,去太醫院照個五分鐘電磁關就行了!」
「少說幾句沒人當你是啞巴!」睿恆帶著幾分憤恨警告著:「這是我的事,如果你再干涉,信不信我就自我了結,結束這個王朝?」
睿恆是有脾氣的,雖然他平時性格很溫和,可是此時的樣子絕對是惹毛了。既然能一劍砍在自己的肉上,也能將自己的脖子給抹了。
惜夫人趕緊地勸阻:「陛下不要這樣。好不容易有了現在的局面,改朝換代會大傷元氣。」
阿狄尼赫斯也神氣了起來,發出一聲冷嗤:「哼。我才不相信你捨得死。讓那麼多的官員一起打進去。」
「主機記錄!」沒想到睿恆趁著清醒的時候,開始立下新的規定。他威嚴地下達著命令:「現授權哈迪斯。以後任何朝代在三百三十五年後,君王如有異樣並不適合朝政時,可擊殺!」
阿狄尼赫斯頓時惱怒地低吼起來:「你瘋了嗎?」
如果君王死了,阿狄尼赫斯自然也就死了。
「陛下!」哈迪斯立即單腿跪下:「臣做不到。」
「你必須做到!」睿恆言辭犀利,目光盯著哈迪斯:「為了茜洛宇斯星球,你必須做。」
「可我做不到!」哈迪斯也直言,毫無商榷可能:「我的祖先和我是發誓效忠王族。但其中不包括弒君。」
忠君和弒君確實有矛盾,睿恆立即反駁,語重心長道:「但你也發誓效忠星球,這樣下去。星球毀在阿狄尼赫斯的手上。」
「可我做不到。」哈迪斯依舊斬釘截鐵的回答,長跪不起,表情凝重。
睿恆轉而看著惜夫人,看著她瘦弱的身材,隨後微微歎氣。
阿狄尼赫斯笑了起來:「難道你想讓她動手?我二根手指就能捏死她。」這也是睿恆歎氣的原因。如果連哈迪斯都做不到,那麼其他大臣也做不到。
「我能做到!」惜夫人眸中含著淚,卻答應下連哈迪斯都做不到的事情:「可現在還不是時候,要等到陛下覺得真的不行時候。」
睿恆深深地看著她,紫眸中總是帶著溫和的暖意。
他又通過主機下達了一條命令:「惜夫人。享受二品俸祿,其弒君無罪,任何人都不得干涉!」
「切,還真以為她做得到。」阿狄尼赫斯嘴角的譏諷更多了,對著惜夫人冷嘲熱諷了起來:「看來你夠恨我的。我倒是要問問,你怎麼做到?」
惜夫人雖然眼中凝著淚,可堅毅而肯定的回答:「如果做不到,我就去死。」
死亡會讓大部分生物恐懼,因恐懼爆發出超人的力量和智慧來,躲避死亡和傷害,這是自然進化後的結果。
阿狄尼赫斯一愣時,睿恆又回來了,他對哈迪斯道:「起來吧,既然你無法下手,那麼就協助惜夫人,任何人敢阻攔惜夫人,你就奉我的命令阻止;勸阻不了的,允許你擊殺。」
睿恆下了狠心,一副玉石俱焚的樣子,阿狄尼赫斯就必須要收斂了。
阿狄尼赫斯冷笑了起來,還未說話,睿恆就先一步下命。
「免惜夫人一切罪責,任何人,包括王本身都不得降罪、不得限制她人身自由。不能斷水
斷糧,敢行刺者,一律按弒君論處……」睿恆一項項從未有過的規定,以極快的速度登記在主機系統上。王的目地很顯然,就是要確保惜夫人的生命安全,除了王之外,再也無人可以傷害到她。甚至是王,在某種程度上都會有約束。
「陛下!」惜夫人眼淚如斷線的珠子紛紛而落。
睿恆伸出了手輕輕擦去了她的眼:「怎麼又哭了?是我沒做好,否則的話,你也不會老是掉淚。我把你帶到這裡,確實是錯了。」
「不,陛下沒有錯……」惜夫人抽泣起來:「如果陛下不把我帶到這裡,我也許永遠也成了不了陛下的女人。」
想起第一次見面以及以後的種種,說得睿恆心軟如泥。他微微歎氣後,用沒有受傷的手摟過了惜夫人,雖然這個女人站著的時候只有他坐著高,可由不得他不得不寵愛。
睿恆柔聲道:「以後不要叫我陛下了,叫我名字吧,惜之。」
聽到這話,惜夫人的眼淚更是無法遏制的往下掉。睿恆叫她名字了,這個幾乎連她都快忘記的名字。她抬起了手臂,也緊緊摟住了睿恆。
「滾!」阿狄尼赫斯猛地推開了惜夫人,隨後虎著臉跳了起來:「該死的女人,還想殺我,現在我就殺了,看還能找出誰來除掉我!」
哈迪斯立即伸出手臂接住了一連後退了好幾步的惜夫人,用臂膀擋著。
阿狄尼赫斯怒火中燒,居然給這樣一個弱的女人特權,還所有罪責免除。如果要這個女人死的話,也只有他親自動手了,他陰鷙地對著哈迪斯命令:「讓開!」
「陛下!」哈迪斯依舊護著惜夫人,不慌不忙地道:「你好像忘了,你已經把她賞賜給我了,現在她是我的女人。如果連自己的女人都保護不了,陛下索性把我們兩個都賜死吧。」
哈迪斯不能不用,而且現在也只有他還可能會支持他,畢竟三百多年的情份在那裡。阿狄尼赫斯暫時忍住了氣,反問著:「這個女人留著幹什麼?你不是最討厭不貞的女人,她剛才是在勾引我!」
哈迪斯依舊摟著惜夫人,不肯放手,辯解道:「勾引陛下這樣的男人,並不丟臉。」
在阿狄尼赫斯一世時期,女人如果勾引王成功,成為了夫人,不要說不丟臉,男人還高高興興地和自己的妻子離婚。這下阿狄尼赫斯一時無語中,過了會兒,將話題轉到了睿恆這裡:「按照現在的規矩,她在勾引其他男人。」
睿恆冷冷道:「是不是說勾引我,既然勾引的是我,和你有什麼關係?不要忘了,肉身是我的,你只是鳩佔鵲巢而已。」
「陛下,一個女人而已。」哈迪斯當起了和事佬,並對惜夫人輕語:「你到珀耳塞福涅那裡吃飯吧,我過會兒就來。」
「不准走!」阿狄尼赫斯強硬地下著命令,顯然不想就此息事寧人。
「你還想幹什麼?」惜夫人火氣也騰起,從哈迪斯的臂膀裡掙脫出來,怒視著跟前比她高出二個頭的王:「阿狄尼赫斯,你為什麼那麼怕我?」
「怕你?」阿狄尼赫斯輕蔑地一笑,隨後俊臉上怒容畢現:「你這地球女人,好大的膽子,我怕你什麼?」
「走了!」哈迪斯示意惜夫人快走,阿狄尼赫斯脾氣沒有睿恆那麼好,行為就跟他一樣,為達目地會不擇手段。這都是多年打仗養成的,兵不厭詐,有時就需要極端的手段來處理事情。如果阿狄尼赫斯真的惱火了,雖然不會像睿恆一樣用死來威脅,可會在盛怒之下殺了惜夫人。
「你怕我!」惜夫人卻沒有離開,而是一改往日的柔弱,抬著頭對著阿狄尼赫斯目不斜視:「因為睿恆愛我,所以你怕我,生怕睿恆會因為愛我而不迷失本性。是的,睿恆是愛我的,所以你才是對我又恨又怕。否則你不會對我這樣一個所謂的兩根手指都能掐死的女人,那麼關注,你不覺得你假裝輕視我的次數太多了點嗎?完全沒有一個君王應有的氣度!」
猛然間被搶白了一通,阿狄尼赫斯陰沉著臉,扭過身子,沒有回應。過了會兒,就聽到聲音傳來:「說得沒錯,惜之,你是我第一個真正動情的女人。只要有你在,我應該就不會忘記我自己,因為我不想忘記你,忘記我和你在一起發生的一切!」
眼淚頓時又奪眶而出,雖然惜夫人知道,她真的哭得太多了,可就是忍不住。終於睿恆當著其他人的面,承認了對她的感情。所有的苦、所有的累,此時都算不上什麼了。
果然是……哈迪斯嘴角微微揚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來。當王轉過身時,他立即收起了僅有的一絲透露心跡的表情。
「哼,到底活了那麼久,口才不錯。」阿狄尼赫斯又冒了出來,譏諷地道:「花言巧語而已,你只是為了讓她替你賣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