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鴻穿過開始瀰漫寒氣的院子,腳底時不時碾著細碎冰霜,走進王辦公室,睿恆還在翻看著能找到的各種資料。
平時閃亮的紫眸中雲危海黯,透露難掩的焦慮。顯然不將所有資料全部翻遍,王是不會休息的,今夜將是不眠之夜。
「二個月。」阿狄尼赫斯走到時間機器前看著上面的數字,很快的計算出了當倒計時結束的時候。
「是的,二個月。可是一個月後,女人都將滅亡。」哈迪斯並沒有象對睿恆那般帶著少量恭敬、也沒有對待阿狄尼赫斯二世那般的坦誠,表面像是舊友,可顯然還是有了距離。
「全部滅亡?」阿狄尼赫斯還是有點將信將疑,可和目前只有六十五歲的哈迪斯完全不同,多了太多的老練和成熟,特別是那雙灰眸,每時每刻透露著鷹一般的犀利和陰狠。
已經知道一個月後,女人將因為未知的原因而滅亡,他還是要再確定一下:「是所有女人,還只是茜洛宇斯星球的?」
「所有的,無一例外。」哈迪斯回頭看了眼,躺在治療床上的惜妃,眸光此時有了幾分柔和和擔憂。如果是所有女人,那麼惜妃的命運又改如何。
阿狄尼赫斯轉而對這個小女人產生了興趣:「她是誰?」
哈迪斯嘴角泛起一縷溫柔的笑意:「我後世的夫人。」
惜妃的心頓時跳快了,但她也知道,哈迪斯這樣說有他的道理。看看阿狄尼赫斯吃驚的樣子。如果對他說,她是他後世的王妃,可能在濃密的絡腮鬍子下張開的嘴,會張得更大。
既然是哈迪斯後世的夫人,當然不能登記註冊為女奴。
阿狄尼赫斯眉頭微微皺起,一番苦思冥想起來。隨後苦著臉道:「這下怎麼辦才好,珀耳塞福涅總要糊弄過去,而且哈迪斯二天後就要會來了。」
「不會二天的。後來他臨時轉道,為了幫這個女人摘稀有的玫瑰花。」哈迪斯臉上的煞氣立即顯露,如同陰霾籠罩。
也就是這類似黑色水晶玫瑰的冥花,才鑄就了哈迪斯。
哈迪斯冷笑著:「陛下儘管放心,到時就算出現二個哈迪斯又怎麼樣?這幾天為了不必要的麻煩,還是讓我冒充一下這個哈迪斯一世吧。」
再過沒幾天,當哈迪斯回來。興致勃勃地要送花給他深愛的妻子,迎接他的卻是背叛和刺來的劍。
「那麼我,是什麼時候死的?」阿狄尼赫斯終於好奇地問,這個問題無論是誰,都會忍不住想知道的。
「尊貴的陛下,你是有史以來活得最久的君王,將來會成為大帝。」哈迪斯幾句話就糊弄了過去:「現在最重要的是。收集女人的基因,再過一個月,她們都要完蛋了!」
「好吧,我立即下旨,為了科研研究,將十一萬的女人基因全部收集保存。那麼多人,就算發動所有的醫生,至少要花上二個月……好好,我知道,只有一個月時間。我下旨二十天完成。」阿狄尼赫斯動作姿勢完全就像個大男孩,他往門外走去:「你先好好休息,明天我來找你,現在就去把所有官員召集起來,讓他們二十天內辦妥。」
走了兩步,又想起了剛才的問題,轉身眉毛一高一低的問:「對了,你這個……這個夫人怎麼辦?總要有一個稱呼吧。難道你想哈迪斯沒回來之前犯重婚罪?」
「陛下索性就封她個夫人。隨便弄個封號吧。」哈迪斯提議道。
「啊,不行不行!」阿狄尼赫斯立即擺手,急著反對:「被我纏人的好姐姐知道我封了個夫人,還不把皇宮都鬧坍塌了。你。噢,哈迪斯,我怎麼感覺那麼彆扭。」
他苦笑了一笑後,繼續道:「哈迪斯出勤後,她又黃了我一件婚事。」
「陛下還沒淪陷嗎?」哈迪斯淡淡地問。
「她可是我姐姐,噢,哈迪斯,你可不知道,要拒絕她爬上我的床……」阿狄尼赫斯說到此處打住了,轉而看著躺在治療床上,側頭看著他們,聽著他們說話的小女人。
哈迪斯微微歎氣:「陛下放心,她的芯片裡沒有對話翻譯功能。」
「這樣也好,女人最頭疼的就是將私事到處和其他人說。你老婆老是找盧克蕾提亞,我姐姐聽到後總是晚上或者沒人的時候來找我。噢,不是你老婆,是珀耳塞福涅。哎呀,說錯話了,反正你也懂的。」阿狄尼赫斯說話的順序可沒有和後世那麼流暢,他此時顯得很無奈:「好吧,要不我就封她為夫人,叫什麼才好呢?」
「惜之。」哈迪斯用漢語提議。
「惜之?」阿狄尼赫斯生硬地重複了一邊,連連搖頭:「說起來太彆扭了,就封號惜吧,惜夫人,一個讀音的封號也簡單。你一定要幫我解釋清楚,千萬不要盧克蕾提亞相信,這個女人是你的,不是我的。否則我寧可逃回地球,跑回海底的亞特蘭蒂斯躲起來,求個清靜。現在幹什麼,對了,召集官員開會!」
看著這個顯然有點囉嗦的君王快步走出了門,惜妃的表情有點古怪:「既然所有人都知道,也無所謂姐弟戀,為什麼他還要隱瞞。」
哈迪斯回到了椅子邊坐下:「是盧克蕾提亞一廂情願,那時阿狄尼赫斯想將她嫁給我,一方面可以聯姻,一方面也可以打消盧克蕾提亞的念頭。」
可是哈迪斯碰到了另外一個女人,愛到寧願放棄和王聯姻。
哈迪斯陷入沉默,他坐在那裡,心裡一定在想著這個曾經的妻子。
過了會兒卻說這阿狄尼赫斯:「別看他這樣子,當我三個月後重生後,他就變了一個樣子。有人說是盧克蕾提亞死後受了打擊,他從此後,不准任何人提起,我也是那樣認為的。可現在看來,他要麼很會演戲,要麼根本不是這個死賴在弟弟身邊,有戀弟情節的一直未出嫁公主問題。」
惜妃猛然間感覺到,哪怕是強大的人,也有他的悲哀,小心翼翼地提議:「要不你去看看她吧,其實你一直沒有忘了她,也許聊聊能解開心中的結。」
哈迪斯目光略有游離,是在猶豫,但他的決定總是很快的,立即有了結論:「不用了,會見到的。」
夜深了,哈迪斯聯繫了總機,開了地暖,外面的寒氣被擋在了室外。還又加了一張醫療床,躺了上去。
看著睡在不遠處,和衣而眠的哈迪斯,惜妃心中卻沒了上次去前朝時的擔憂。現在她成了所謂的夫人,地位就和其他女人不一樣,再加上哈迪斯的保護……此朝的女人,真得和傳說中的一樣美麗,如同仙子嗎?
坐在旁邊椅子上的玄鴻,放下了水晶板。看到王依舊坐在辦公桌後,正靠在椅背上閉目養神。五指輕枕寬闊飽滿的額邊,其姿難以容述雍雅之美。
不要說惜妃這個普通的地球女人,雖長久伴隨身邊,玄鴻依舊看得目眩。
「陛下,陛下!」玄鴻最終還是輕聲喚醒了睿恆。
睿恆睜開了眼,寶石般的紫眸在露台外投射而入的亮白星光下,帶著幾分剛醒來的渺茫:「玄鴻,你還在呀。」
帶著幾分痛惜,玄鴻看著已有點倦意的睿恆:「陛下,夜深了,看著史料也只能分析個大概,根本幫不了惜妃和哈迪斯大人。」
「是幫不了。」睿恆淡淡的一笑,帶著隱藏極深的內心波瀾:「可不這樣做,我真不知道還能做什麼。」
對外人道來,哪怕寫到史書上,王做法無可厚非,是為了哈迪斯。可是明眼的人都知道,王是擔心惜妃。哈迪斯不能回來,還有有留下的基因,複製便可,可惜妃只有一條命。
「都是我的錯!」玄鴻心中滿是自責,如果不是他安排得時間不對,也不會出這樣的事情。
「確實有錯,可不完全是你的錯。」睿恆站了起來,高大挺拔的身材襯起了整件披風,可他的身影此時卻顯得如此的孤獨。走出辦公室前,他帶著疲倦的溫和聲音留在了清冷寂靜的房內:「也許這就是命運,讓人無可奈何的命運。」
惜妃醒來已是中午,還是哈迪斯喚醒了她。
午餐已經送來了,放在了醫療床上的特製進餐桌上。
惜妃試了試,肌肉的酸痛雖然好了許多,她忍著疼,坐了起來。
哈迪斯回到了旁邊桌子旁坐下,一邊吃一邊道:「皇宮內的官邸是不能住了,待會兒我帶你回到我的祖宅。你暫時安頓在那裡,也比較清靜。這裡的公共浴室,是男女分開的,你想去看也行,我叫兩個女奴跟著你。」
「我還是不去了,這兩個月我能躲起來就躲起來,實在不行,把我送去礦場也行。」惜妃拿著勺子,慢慢喝著湯。這次的麵包沒有昨天那麼硬了,應該是哈迪斯專門準備著。
哈迪斯放下勺,如同陳諾一般的嚴肅道:「只要有我在,你不會獨自一個去的,要去就一起去。」
心中有了淡淡的暖意,可是……惜妃欲言又止,最後還是沒有說出口,低下頭繼續用餐。
吃完後,哈迪斯帶著她出了門。直往一層北面的飛碟停放場去,一路上,碰到了官員,與後朝不一樣的是,有些人都是留著鬍子的。而且其中還有老者,白髮蒼蒼、滿臉皺紋。
他們都用好奇的目光投過來,有些人還和哈迪斯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