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妃洗好後躺在床上,今晚和以前所發生的一切結合起來,都好似預示著什麼。
睿恆絕不是一個見色就忘形的人,更不會遷就女人。而今天實在是太反常了,彷彿變了一個人,是他真的被柔妃迷住,還是另有原因?
宴席剛開始前,睿恆也說過,讓她忍耐,顯然早就知道會這樣。可為什麼不去阻止柔妃的跋扈,是為了考慮到和庫庫米亞星球之間的關係嗎?可茜洛宇斯星球從來就不會用女人來搞好星球之間的關係,倒是去其他星球甄選秀女,讓關係搞差了才對。可以拿女人當做人質,可那些星球大多數會捨棄送來的女人,再加上只有王妃才有可能准許探望,所以很少有來探望的。
在外室躺著睡的吱吱,感覺到了她翻來覆去,於是下了床走進了內室,輕聲道:「主子,還沒睡著?」
「嗯!」她轉過身,柔聲道:「地上涼,你到床上來說吧。」
「哎!」吱吱應了聲後坐到了床的另一側:「主子,我也在想柔妃的事情。也許陛下只是權宜之策,現在縱容柔妃,等到有官員彈劾時,就會借柔妃惹眾怒要求送回去。」
「可能送回去嗎?」惜妃苦笑著,多少女人,鬧得翻天覆地,可就是回去不成。也許柔妃可以,她不是選來的,而是被送來的。
「怎麼可能送回去。」吱吱分析得也是有道理的:「就算同意送回去,庫庫米亞星球。那個綠眼珠子的萊格斯曼也不會同意她回去,生怕惹禍上身,說是派去間諜。到最後一定又去侍奉神殿裡的那個石頭神像去了。」
這就是睿恆的目地?也許吧,當著眾人的面送上美女。又不能拒絕,收下又不放心,也只有這樣。不是王不喜歡,而是非常喜歡,是大臣覺得女人太漂亮、太妖孽、禍國殃民,為了王權,只能忍痛割愛,這個理由是相當的好。
慶幸之餘,惜妃也微微歎氣:「真可惜了這個女人。」
「主子呀!」吱吱都快哀叫了:「都什麼時候你還想著別人,可惜個什麼。像這種女人少一個好一個。再下去整個十一層只需要她一個人就行了。」
就是因為柔妃出眾。所以才能艷冠群芳,她和睿恆才是最好的一對。
忍不住又想起萊格斯曼的話,他描述著她最嚮往的世界:「男女之間相互尊重。一旦相愛,終生不渝。」
晚宴上的事情當然傳得到處紛紛揚揚的,而柔妃依舊霸佔著王的空閒時間,要不是玄鴻搬出祖制,王必須每週二次去神懿殿,儲秀宮那些秀女都沒有了機會。
過了一周,挑了個中午時間,讓舞妃和韻妃獻舞,而鶯妃和其他兩位侍歌的妃子唱歌。這次好似就為了柔妃安排的,沒有請其他人。讓柔妃應該很滿意了吧。
惜妃緊閉房門,盡量不出去。而吱吱也懂人心意,趁著她心情好點的時候說起柔妃的事情,反正十一層的妃子都怨聲載道,恨不得這個妖孽消失了才好。
將柔妃整垮固然好,但惜妃心中也有了種悲涼。如柔妃被整倒,那麼這跟地球上爾虞我詐的宮廷鬥爭有什麼兩樣的?在這裡,唯一的好處就是不和其他妃子接觸,大家儘管各自努力,一旦開了先河,以後就可能一發不可收拾。
「主子,要不要也和玄鴻大人說說。」吱吱出著主意,她心中也著急:「陛下都那麼久沒來了,如主子和玄鴻大人說了。玄鴻大人有機會就會幫主子安排的,而且玄鴻大人和另外幾個大人商量一下,那彈劾起來,陛下也是沒辦法的。」
「這不行,你也別和玄鴻大人去說。」惜妃微微歎氣,拿起手中的繡品繼續繡著。
「這是為什麼呀?」吱吱不解了,惜妃現在是皇宮中說話最有效果的妃子,只要她去說,四位一品大臣都會幫忙,而且還有其他很多官員都是她的仰慕者。趁著柔妃剛來,根基還不穩,早點扳倒的好。
惜妃繡著花,淡淡地道:「我也想睿恆回到我身邊,可是不能我去說。就算柔妃失寵了,陛下知道是我從中作梗,會對我寒心的。人心如果去了,再拉也拉不會來,就讓柔妃這樣吧。」
吱吱看著好似平靜似水的惜妃,也不好再說什麼了。哪怕惜妃不被王寵愛,失去了封號,還有哈迪斯在等她,還有玄漪和很多男人。此時吱吱發覺,惜妃好似又變了,說不上來,反正就是變了。
吃完午飯,又小睡了一會兒。惜妃帶著侍女出門,都十來天沒出門,確實應該出去透透氣。再加上午睡過,如果不想晚上又睡不著,還是出去轉轉吧。走累了,晚上自然就睡得著了。
院子裡比往日反而熱鬧了,這裡是舞妃和韻妃在練舞,而另一頭傳來了鶯妃和其他二位妃子的歌聲。
練嗓子可以躲起來,可練舞需要地方大。舞妃和韻妃也只能無奈地在草地上練習,原本狹長的臉,此時拉得更長了。
舞妃和韻妃的舞技果然精美,依舊如同空中的飛天一般,七彩舞帶在身邊旋轉、打圈。正在看著,吱吱突然拉扯著惜妃的袖子,往一邊去。
有點詫異的惜妃跟著吱吱走,當走進一個長滿垂掛籐蔓植物的小長廊後,她的心加快了,在深處,站著的居然是玄漪。
「我出去看著。」吱吱帶著如花到長廊入口去了。
惜妃想了想後,走了過去,站在離玄漪三步遠的地方打招呼:「大人怎麼來了?」
玄漪看出惜妃對他生分,就連站著的地方也遠了,微笑著回應:「玄武大人這幾天需要和哈迪斯大人一起去閱兵集訓,所以我暫時頂玄武大人的崗。今天剛到,大約要等一周後走。」
「是嗎?」惜妃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隨口應了一句。
兩個好似陷入了僵局,難得的單獨見面機會,可見到了反而說不出話了。
過了會兒,惜妃終於找到了一個話題打破有點尷尬的沉靜:「大人過得……」正好玄漪也同時開口,問的也是她過得好不好。
兩人相對而笑,很多事都時過境遷,過去的就很難再回頭,此時的感覺就像是老友敘舊而已。
時間不多,很快舞妃她們練習完畢,那些妃子都要繼續散步,此時外面站著兩個是侍女,反而讓人疑心。萬一有好事者就等在外面,看到惜妃先出來,然後又是他,免不了搬弄是非。
玄漪於是直接就說了:「其實沒有必要問你好不好,有那個女人在,怎麼可能好得了。如果你不想再等下去,我可以去……」
「不用!」惜妃打斷了玄漪的話:「真的不用,我等得了。」
玄漪此時玩世不恭的表情全無,深深地看著惜妃:「等到柔妃失寵可能需要很久,你真等得了?」
惜妃深吸了口氣,一副無奈而又悲涼湧出:「這都是早晚的事,我當上王妃時,就不抱有奢望。至少陛下寵愛了我六年,還看在往日的情份上、或者看在其他大人的面子上,天天算我的業績。還能怎麼樣,地球上每天都有人餓死、凍死,我現在生活安穩,還有人伺候,就應該知足了。」
玄漪有點驚訝,畢竟那麼長的時間沒和惜妃好好接觸過。他想了想後,不大確定地問:「恕我無理,難道你想和哈迪斯在一起?」
「跟誰都一樣,我的命如此,就該如此。」惜妃平靜的臉上,卻透露著絲絲的哀默。
玄漪又打量了惜妃一會兒,微微搖頭歎氣:「難道你不愛陛下了嗎?」
「愛?」惜妃突然笑了起來,或是輕蔑、或是苦澀地一笑:「大人和我是故交,所以不瞞大人。陛下是茜洛宇斯星球的、是你們大臣官員的,哪怕是基層士兵的,也不會是女人的。我拿什麼去愛,憑什麼愛?」
玄漪明白了,三番五次的,王為了星球犧牲了惜妃,導致惜妃心死了。也許以前愛著王,可現在愛被如此的損耗殆盡,沒有恨已經算是不錯了。又有了柔妃,就在柔妃踏入皇宮後,惜妃從天天可以見到王,成了也是獨守空屋的人。王都三個月沒去惜妃的寢室了,不光是惜妃,其他妃子也沒去,只有柔妃興致好時,王才點侍舞、侍歌的妃子過去助興、消遣。
「不要怨恨陛下,他也是……」玄漪發覺勸不出口,這些道理惜妃都懂,多說無益,只會讓惜妃更是認定王不是她的,更是無法去愛,那麼原本無形的裂縫就越拉越大。
「大人的意思我知道。」惜妃淡漠平靜地道:「我也知道我的身份、我的責任。只要我的封號沒有取消一天,我就會老老實實、安安分分當好我這個王妃,不讓陛下蒙羞,也不讓別人看好笑。」
惜妃變了,半年前她至少心中還有愛,而現在對王的愛已經再也不見,只留下公式化的責任。
「不要這樣!陛下以前也是和你一樣的心態,你出現後,他才懂得了感情,打開了心扉。如果你變得麻木了,這叫陛下怎麼辦?」玄漪嘴裡這樣說,可心中帶著隱隱的痛。這樣情況也是他造成的,如果當時惜妃下跪暗示他放棄,而他的心腸狠一點,立場堅定一點,也許惜妃會帶著少許的埋怨,但絕對不會像現在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