睿恆睡了個好覺,睡夢中他感覺有人在輕輕摸他的臉,於是醒了過來。
看到跟前那張清秀的臉,雙眼中流露出的哀傷和依戀,他微笑了起來:「醒了,想吃什麼嗎?我叫人去拿。」
惜妃微微搖了搖頭:「不用,讓我看看你,」
睿恆笑著,但隨之惜妃說得話,讓他心中一沉。
惜妃手指輕輕觸摸著他的臉,虛弱得聲音很輕:「一定是我又做夢了,睿恆都不要我了,你怎麼可能在這裡?帶我走好嗎?」
心如同被人抓住一下一下捏著幫的生疼,睿恆摟緊了惜妃,忍不住聲音都顫抖了:「我從來沒有不要你,不要走,以後我一直都在這裡,陪著你,照顧你,愛著你。」
惜妃輕輕推開睿恆,抬起了頭,微微笑了。抬起手,輕輕佻著他髮鬢的隱隱白霜:「陛下,怎麼有白髮了,這樣不好。」
「好的,我一定會好好休息,不會讓你看到白髮了。」睿恆趕緊地保證著。
「嗯。」惜妃好似放心地閉上了眼睛,不一會兒呼吸均勻,又睡了過去。
看久了,眼睛有點酸。睿恆閉上了眼睛,睜開後,惜妃依舊睡著。他有點弄不清,剛才是夢,還是真實的。周公夢蝶,周之夢為蝴蝶與?蝴蝶之夢為周與?
有時夢境和現實是那麼相近,但夢境過去後一切都結束,而現實則比夢境要長久得多。
但惜妃現在確確實實就在他的臂彎內,這是真實的,他沒有失去她。睿恆此時感到了萬分慶幸,甚至認為可能是他的努力讓神靈不忍心再奪走惜妃,在感動和憐惜之下,他又一次睡去。
惜妃的身體漸漸康復,半個月後出院了。
寢室之前就打掃過,吱吱和如花抽過三天一擦、五天一次掃除,在出院前的一天。如花還回去再打掃了一次。
可惜妃走進去後,依舊感覺到和以前不同。怎麼不同不是很容易形容出來,可能是沒有人居住而味道沒有了。她身上的味道、吱吱和如花身上的味道,吃飯時的飯菜余留味道;也可能是其他的。
送走了玄鴻,她依舊靠躺在軟榻上:「吱吱,好像很冷。」
吱吱正在清理衣櫃,裡面的衣服一個月沒穿、甚至更長的時間,所以需要一一看過。等到要穿時候才發現這裡一個洞、那裡有點褪色和磨損,那就掉身價了。她先停了停,感覺了一下:「沒呀。主子可能身體剛好,所以才怕冷。」
如花也站在衣櫃前,手中拿著衣架,讓吱吱可以細細查著衣服。樂呵呵地道:「陛下叫玄武和玄鴻大人送主子回寢室。玄武大人可能練武更加勤奮了,腰身都有點瘦了,但樣子卻更加神氣。他可不能瘦,高高大大才好看!」
其實不光是玄武玄鴻,玄漪、玄御、玄攬,哪個不是折騰得消瘦不少。特別是王,額頭都出來了白髮。
「你那裡的標準是最好還有大肥肚,渾身的灰毛!」吱吱瞪了瞪如花,意思讓她不要說了。
「不是灰毛!」如花糾正道:「女人才像我這樣的灰毛。我們那裡的男人胸口和背部都是黑毛。」
吱吱一下噴了出來:「還黑毛,你想這裡的男人胸口和背上都是黑毛是什麼鬼樣子?」
按照以前,惜妃會笑出來。可這次惜妃並沒有聽她們說什麼,只是靠在枕頭上,閉著眼睛養神。
可能是心情不好,也有可能身體還沒復原。吱吱只能做了個手勢,讓如花不要再說了。
過了會兒,王來了。兩個侍女像以前一樣。無聲地退了下去。
惜妃依舊躺著。好似並沒有發覺他已經到來。
睿恆走到軟榻邊,軟榻很大,是專門按照這裡男女身材比例製作。可以讓兩人平躺著,而瘦小的惜妃躺在上面,會留下一大塊空地。
輕輕躺下後,惜妃這才察覺,睜開眼睛,微微側身:「陛下來了。」
「不用動,繼續躺著吧。」睿恆躺了下來,手握住了她的手。過了會兒,才緩緩道:「再過三個月就是我誕辰了,當然狂歡還是有的,從現在開始就要調大量的布匹和各種裝飾用的物品過來。你想過打扮成什麼樣子?」
那麼快又是一年,她就要在這裡過第五個王誕辰慶典。可是不知道為什麼,越來越感覺到提不起精神來,就跟地球人類一樣,年齡越是上去,越是沒了感覺。
「隨便吧。」惜妃回答後,過了會兒又加了一句:「陛下出個主意吧。」
「是不是感覺很無聊?」睿恆淡淡一笑。
惜妃過了許久才嗯了一聲。在睿恆跟前還是老實話老實說,任何的說謊和裝樣,都會一眼被看出來。
睿恆笑著道:「其實我也感覺很無聊。想想我都二百三十三歲了,除了因為叛亂取消了五次的慶典,我過了那麼多回,早就膩了。可沒辦法,這也是我的責任,需要和星球臣民一起慶祝,慶祝我又熬過了一年。」
其實當這個王一點意思都沒有,除了女人能夠先享受到、有特殊的御用顏色,其他的真的還不如像其他大臣。每天要工作工作,其他大臣出錯、最最嚴重的自殺謝罪、後世降職一級、最多二級。可王一旦出錯,哪怕一點點錯,就有可能質疑能力、那些文官甚至還引經據典的拿出歷史上昏君、明君的各種事情來沒完沒了的搞。
惜妃的手忍不住握緊了些,不為別的,身邊的人是她男人:「陛下可以把這個不當做責任,一起放鬆一下。」
「一起放鬆是昏君的行為。」果然睿恆一開口也是這調調:「明君只能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別人慶祝,我只能化妝後去探查民意。」
她想了想後道:「可以叫其他大臣代勞,陛下還是有信任的官員的。」
「是有,可不行!」睿恆深深地歎了口氣:「很多君王就是太相信官員,才導致錯誤發生。哪怕這個官員不會說謊,在判斷方面也會出現偏差。最好的辦法就是君王自己去查,去看,去瞭解。所以狂歡節我又不能陪你了!」
「陛下忙吧,但不要太累了。」她還是坐了起來,看了看睿恆額邊髮鬢:「好像白髮還是沒有退,什麼時候才能去掉?要不吃點什麼吧,被其他大臣看到了,心裡會想陛下的精力達不夠。」
「太醫看了,說太過勞累。休息好就會恢復!」睿恆拉著她的手,將她拉到了胸前,溫存地摟著:「關於政務我還會一點點分出去,四個一品大臣,哪怕是玄武,資歷也漸漸深厚起來,能幫著處理了。我可能總算熬過了最艱難的日子!」
睿恆有感而發著:「那時玄漪和玄武殉國,玄鴻重傷躺在太醫院裡,我真的又感到眼前一陣發黑。辛苦了那麼久,一朝皆毀。有沒有哈迪斯,真的大不一樣……」
惜妃心一動,睿恆不要又對哈迪斯產生隔閡。前朝的滅亡,一部分也取決在哈迪斯的特性,王和其他三位一品大臣對哈迪斯可以說是無比信賴、唯命是從。
而因為哈迪斯沒有出現,重生的睿恆只能一個人撐起整個王朝,而他也是一個新人,再加上數據庫內的資料缺失、辛苦可想而知。
睿恆微微感覺出伏在胸口的惜妃,呼吸略微加快了。她在擔心哈迪斯……
心中突然有點酸意冒出,可他還是能保持理智的。於是輕聲道:「放心吧,如果哪天我真的不在了,後世不光有哈迪斯,還有你!無論你是王妃、還是哈迪斯的夫人,我都會立下規定,讓你在我後世面前訴說我們此生的故事。到時也許我不會再記得,但一定會被這故事吸引和感動。而你一定也會努力讓我的後世不重蹈我前世的覆轍對嗎?」
惜妃微微哽咽起來:「陛下又說這些不吉利的話。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等到千年萬年後,誰知道會是什麼情況。」
「是的!那就不說了。」睿恆笑著親吻了惜妃頭頂,將她放在身邊,拉開被子也蓋在自己的身上:「你要好好休息,我也要好好休息,正好一起睡吧。」
「嗯!」惜妃答應了一聲後閉上了眼睛。
睿恆也閉上了眼睛,心中想著:這是個辦法,如果此朝真有個三長二短,多一個人在後世跟前提醒也是好事。有空就想想該怎麼立下規定吧!
王的誕辰即將要到,宮內外又開始忙了起來。
其實狂歡有很多好處,比如說,不要的東西,在狂歡哪天,稍微改裝就能披掛在身上,等狂歡結束後再扔進垃圾堆,最後還能發揮一下餘熱。還有一點,就是讓那些女人有點事情做!
惜妃做的東西越發難得,原本就不多,今年更是少;王生怕惜妃勞累,已經命人不准讓她刺繡和做女紅,給了水晶板以及一些音樂和地球上的片子,讓她無聊時消遣這個。
得不到,那只有仿製,女人只要手指靈巧點的,紛紛拿起針線。
人工繡花,都沒人做的事情,居然紅極一時。那些女人從爭風吃醋、討論如何討好男人轉而去繡花了;當然幾個關係好的女人聚集起來,一邊繡花,一邊討論的依舊是如何討好男人、打敗其他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