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得大家都倒吸一口涼氣，睿恆越發的惱怒，紫眸中難掩洶洶燃燒的怒火。如此暴怒的情況很少發生過，但最近發生過，那是玄攬前世打傷惜妃的時候。
睿恆手指用力捏在辦公椅把手上，恨恨地問：「難道我就應該放棄我的愛嗎？」
「啪」的一聲，硬是從堅硬的把手上捏下一塊黑色水晶來。
「沒錯！」哈迪斯直視著睿恆，沒有絲毫的退讓：「因為從利益來說，陛下放棄了愛會得到更多。你是君王，必須以責任為重。而我的責任中，除了對王盡忠、為星球獻身之外，並沒有必須放棄愛。只要這個女人干涉朝政，我可以愛任何一個女人，其他人不會有任何意見。」
睿恆猛地站起，將手中拗下的水晶扔在了地上，可以說長久以來第一次失控了：「可你愛的是我的女人，我的……」
「陛下的寵妃對嗎？」哈迪斯打斷了王的話，針鋒相對地譏諷著：「寵妃再寵也是妃子，從阿狄尼赫斯一世起就沒有了王后，她再得陛下的寵愛，充其量也只是個妃子，相當於過去的宮廷命婦。我一個一品大臣，問王要一個宮廷命婦當夫人難道有什麼不妥嗎？」
「我……」睿恆一時無語，惜妃是妃子，在過去的五百多年裡，王妃之所以比其他女人地位稍微高點，完全是依附於王身上。女人就是女人，這些女人都是運來供給男人享用，伺候男人的。他也不可能立惜妃為後。官員們一定會極力反對，一旦王開了這樣的先河。其他女人討要名份時，那絕對是增加麻煩的事情。
哈迪斯確實厲害。太厲害了。如果是其他人，看到王發了那麼大的火，早就跪下了。另外三個一品大臣，就算置身事外，臉色也慘白一片。可哈迪斯不但依舊談吐自若，還敢引經據典的反駁。
睿恆真逼得無路可退，他高大的身體第一次微微搖晃了起來，喃喃著：「我做不到，我做不到……」
「是嗎？」哈迪斯嘴角揚起一絲冷笑：「那麼我只能將所有一切告訴惜妃。讓她也瞭解一下陛下是如何愛她、照顧她的。至於玄御這個混小子，陛下想必還是打算留著吧？那就留著吧，我不會提出控告，就當是鬧著玩吧。其實拿這事威脅一下也能解決問題，惜妃為了保住這蠢貨的命，也許會委曲求全，也許又要跪著求陛下開恩了。」
此時哈迪斯目光變得柔和了許多，好似帶著幾分回憶：「就像前朝求阿狄尼赫斯陛下赦免阿奇裡斯一樣……」
很快地哈迪斯目光又一冽：「以她的身體還是不要跪了吧，請陛下好好考慮一下。將惜妃賜給我，希望明天一早能得到回音，如果沒有其他事，容我告退。」
睿恆站在辦公桌後。盯看著哈迪斯，而哈迪斯也目不斜視地看著睿恆。就這樣過了許久，睿恆終於咬著牙：「退下吧。」
哈迪斯依舊按照規定。背朝後，面對著王一步步後退到門外才轉身離去。
睿恆全身無力地坐在了辦公椅上。怎麼辦，怎麼辦。明日一早哈迪斯如果得不到消息，立即就會發動各種攻勢，讓全民來決定惜妃的去留。
有了哈迪斯，現在每次戰爭的死亡率降低一半都有餘，而附屬星球數量達到了歷史最高位。這樣的功績，只要不把王位賞出去，都應該滿足，更何況哈迪斯不要前朝的那些特殊待遇，什麼大臣對他下跪行禮，只是要一個女人而已。
「你們有什麼辦法嗎？」睿恆問了出來，他知道連他都無法解決的事情，這些一品大臣又怎麼能有辦法。哈迪斯的資歷比他們三個加起來還要深，就連他都無法對付。
玄漪開了口，他很直接了當，臉上全無以前的嬉笑，異常嚴肅地道：「陛下不想將惜妃賞賜給哈迪斯的話，只有封存哈迪斯。」
封存？睿恆閉上了眼睛，哈迪斯好不容易得到的，阿狄尼赫斯二世豁出性命、惜妃不顧安危，終於將哈迪斯帶到了他身邊，是比任何東西都要珍貴的禮物。而且哈迪斯也真的不負眾望，取得此朝二百三十多年、所有戰艦總指揮官加起來的戰績還要多出幾倍的成就。茜洛宇斯星球威望樹立，所有附屬星球均臣服不再輕舉妄動。如果將哈迪斯封存……後果將難以想像，也許比沒有哈迪斯的時候更加危險。
也許那些附屬星球想盡辦法將茜洛宇斯星球整個的毀滅，以求哈迪斯永遠消失在宇宙塵埃中，永遠不再出現。
玄鴻輕聲道：「其實還有個辦法，哈迪斯並不是記得所有的事情。基因取自那一段，他的記憶就停留在哪一個時刻。只要採用他以前的基因……」
這是個辦法，睿恆黯淡的紫眸一亮，隨之又暗了下來：「我不能這樣做，那是弄虛作假。之前的兩代君王都沒有這樣做過，就算別人不知道，我也會鄙視我自己。」
玄漪毫不客氣地道：「弄虛作假又怎麼樣？為了星球，臣不是沒做過！」言下之意，其實王也做過。隱瞞玄御給惜妃裝控制芯片、隱瞞惜妃身體變差的真正原因、為遮醜甚至將惜妃賞賜給玄漪。
「可那是為了茜洛宇斯！」睿恆搖了搖頭，痛苦地閉上眼睛：「而這是為了私慾，我不能這樣。」
玄鴻暗暗聯繫了主機，查了查後，苦笑了起來：「陛下看來這事也沒辦法做，哈迪斯早就料到這一招！」
睿恆猛地睜開眼，坐了起來後，手指點擊著辦公桌面……基因庫中，哈迪斯的基因全部換成了二天前的。而且哈迪斯每隔三天就去換基因樣本，頻率遠勝於以前一個月或者出發前一次。
再點擊藏在深山中的備用樣本，得到的消息也是替換成了最新的。就連放在外星球的四座基因庫裡的樣本，也全部替換成最新的樣本。
「他是想記住所有一切。」睿恆手慢慢地握成了拳頭，看著得到的結果：「我對他不放心，他同樣的也對我不放心。」
此時辦公室裡異常安靜，這下最後一招都沒用了。哈迪斯將所有基因樣本換成了最新的，如果把他殺了，複製重生後，他依舊會向王討要惜妃。如果被他查出前一次的死亡原因是王故意安排的，那麼他對於王將採取報復，甚至殺了這個不仁不義的王，讓茜洛宇斯改朝換代！
「你們，你們先退出去吧。」睿恆深深感到了無助和無奈，他揮了揮手，讓也毫無辦法的親信們離開，想自己安靜一會兒。
三個大臣點頭行禮，慢慢退下。
玄漪退到門口時，突然道：「陛下，一定會有辦法的，一定。請放寬心，否則更鬥不過哈迪斯。」
「知道了，去吧！」睿恆坐在椅子上沒有動。
辦公室裡就他一個人了，此時的寧靜讓他越發感到孤獨。
不知坐了有多久，他站了起來，走出了辦公室。
打開病房的門，他走了進去。旁邊蹲坐的兩個侍女見到是王來了，低下了頭，慢慢地退了出去。
惜妃閉著眼睛躺在病床上，面如紙般蒼白，唇毫無血色。
他坐在了病床邊，手指輕輕撫著她的髮際。五年多了，惜妃陪伴他已經五年多了。自從有了她之後，好似日子也變得不是那麼難熬了，每天批閱大批的報告、想盡辦法應付各種事務，讓他不堪其擾。但走進了惜妃的寢室，看到她清秀的笑靨，時不時冒出貼心的話語，總是能讓心開朗起來。
可他又做了什麼？傷了她的心，也傷了她的身體。
睿恆愧疚地低下了頭，將臉埋在了病榻上。
他感到躺在床上的惜妃好似動了動，於是趕緊地抬起了頭，坐在了病床上，急切地看著。
惜妃慢慢地睜開了眼睛，首先映入眼簾的是那雙比星辰更加璀璨的紫眸，她輕聲地問：「陛下？」
「在，我在！」睿恆立即握住了惜妃的手，將她的手貼在了自己的臉上。
惜妃還是迷茫之中，依稀記得她跳下了露台：「陛下，我是死了嗎？你聽到我死前叫你了是嗎？」
睿恆頓時心如刀絞，一陣陣的痛。惜妃叫的阿狄尼赫斯二世，是他的前世，也許在惜妃心中，陪伴她只有短短二個多月的阿狄尼赫斯二世比他更加愛她。
是的，他做得不夠好，沒有好好地保護她。
「你沒死，還活著。」睿恆強笑著，輕聲解釋著：「皇宮旁邊一周都裝著防護網，你掉在防護網上了。」
惜妃閉上了眼睛，過了會兒，長長吐出一口氣，不再說話。
「哈迪斯還是想要你，有些事情我想讓你知道。萬一我保不住你，至少你有權知道。」睿恆狠了狠心，索性就將一切說出來吧。他已經不是一個好的伴侶，那至少做一個對惜妃誠實的人，否則他會感到內疚，內疚一輩子。
於是睿恆開始慢慢地訴說了起來，從他如何去地球的，如何碰到惜妃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