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日星升起時，新的一天又來臨了。好似每天都一樣，但有了人存在，讓每天又不相同。
惜妃正在繡花，哈迪斯進來了。
她放下手中的針線，想擠出一點笑容表現得稍微溫和點：「大人來了，沒想到大人早上就過來了。」
哈迪斯豈有聽不出弦外之音的，也不管吱吱和如花的表情，直接坐在了軟榻上，跟她面對面：「工作不分早晚！」
還不分早晚，不要再說了，指不准哈迪斯真的晚上找個睿恆不在的時候進來。
哈迪斯看著她空蕩蕩的右手腕：「不喜歡紅寶石？」
這下難辦了，說不喜歡，哈迪斯指不准又要送什麼；說喜歡，那麼為什麼不戴。她只能回答道：「捨不得戴。」
哈迪斯嘴角露出一絲淺笑：「喜歡就好，儘管戴著，硬度那麼高的寶石，磨不壞，又不是礦場裡砸石頭。如果磨壞了，我就要好好問問你的侍女是怎麼伺候的。」
「那我更不敢戴了。」她微低著頭，不敢去看哈迪斯那銳氣逼人的眼眸：「萬一不小心弄壞了，大人責怪侍女，我就沒貼心的人伺候了。」
哈迪斯鼻翼噴出一道輕微的熱氣：「放心，我不會用鞭子抽她們的。此朝不主張用肉刑，除非她們作奸犯科。手鏈壞了就壞了，我再送你一根。」
吱吱聽得又驚又喜，惜妃如此的袒護她們，而哈迪斯那麼喜歡惜妃，送名貴的紅寶石手鏈象送玻璃鏈子，在皇宮外面，普通女人就算得到根玻璃的，也要百般討好男人。否則怎麼會繩結鏈子大行其道？
「戴上吧！」哈迪斯好似口吻變得溫和了：「難得送出去的東西，我可不想就是放在首飾盒裡當壓箱底的存貨。戴了。才更有價值。」
過了許久，她才勉強答應了一聲：「好的，大人。」
沒想到哈迪斯立即接口道：「那就戴上吧！」還叫吱吱把手鏈取來。
看著哈迪斯親手把手鏈幫她又一次的戴上，那種感覺就像是他將代表著夫人的藍色身份牌往手腕上套。惜妃感覺到又不甘，又無力拒絕。難道也是暗示她未來的人生？一切都將成為定局……
哈迪斯輕輕撫著她的手，看著她手腕上的紅寶石手鏈，好似非常的滿意：「還是紅色能襯托你的膚質。你的皮膚很好，手也長得很美，我第一次見到你時，就這樣認為了。」
看著哈迪斯大約只有對著她才流露出來的情感。想起前世的一切一切，她忍不住跟著哈迪斯一起淡淡的微笑。
哈迪斯一走，吱吱就輕聲道：「主子。你還是戴著吧，顯然這樣可以讓哈迪斯大人高興！」
「是呀！」她無力地喃喃著，也不知道是說給誰聽：「我不但要讓王高興，也要讓大臣高興……」
「主子，你想那麼多幹什麼！」吱吱見惜妃有點異樣。趕緊地勸了起來：「女人當然能讓越多人高興越好，奴婢雖然是個侍女，但也是努力的討好除了主子之外的其他人，能讓別人喜歡總比讓別人討厭和痛恨的好呀。」
說得也有道理，惜妃拿起了女紅又繡了起來。說實話，手腕多出這麼一樣東西。還真是不習慣。
下午出去散步，惜妃從軟榻上下來，就感覺手鏈很扎眼。這紅寶石又大又紅。稍微有點亮光就反射得亮閃閃的。
「吱吱，幫我拿一件袖子長一點的衣服。」她走到梳妝台前，轉了轉右手腕，確實太醒目了。
「主子，你就穿這件吧！」吱吱小手捂著嘴偷笑：「你哪怕用絲巾包上。人家也會知道的，遮遮掩掩反而會讓哈迪斯大人看到後生氣。」
這也是。那就算了！惜妃也就帶著吱吱和如花出去了。
走在院子裡，好似有點不同。
按照規矩妃子之間要盡量迴避，距離要保持在五米之外。各個妃子的侍女，也會引導和安排各自的主子，盡量和其他王妃保持距離。可就算這樣，至少正好交錯而過時，見到會點個頭，打個招呼。
而今天好似安全距離從五米延伸成了五十米，所有女人遙遙見到她們來了，都老遠就繞道了。
惜妃感覺自己好似變成了一個人人都懼怕的怪物，這種感覺並不好。如花依舊很天真爛漫的往中間欄杆快步而去，急得走三步回二步的。這是唯一還沒變的地方，好似能感覺到那些距離遙遠的女人，從大老遠地方對著她手腕上的紅寶石手鏈、投來火辣辣的目光。
到了中間圓形的一圈欄杆，先跑到的如花迫不及待地低頭看去，隨後垂頭喪氣地轉身對著後面趕來的她和吱吱。
不用說，玄武又沒有練武。都三天了，玄武都沒有出來。這在以前很少的，哪怕再忙，玄武也會一周至少四次到十層的院子裡練武或者鍛煉身體。
惜妃圍著這圈欄杆走了一段後，從前面的小道進入，走進了長廊內。好似整個院子只剩下她們三個一般，其他女人都回去躲在自己的寢室裡了。要不是巡邏的侍衛走過，還真以為是在夢中。
回到了寢室，躺了一會兒，玄鴻就來通知了，說是今晚讓惜妃去十層辦公室陪宴。
坐在梳妝台前，讓吱吱梳理頭髮。她看著鏡子裡的自己，容顏依舊，甚至因為藥劑的作用，皮膚越發的細潔，可總覺得不一樣了。
找來找去，她終於找到了，是眼神和以前不大一樣了。以前眼睛是清澈透亮，而現在總感覺好似裡面透著隱隱有著很多故事，看東西時不再一眼而過，而是仔細而謹慎，就像是有了一定資歷的人眼神。
這才五年，如果十年，二十年……很難想像，一張年輕的臉，卻擁有蒼老異常的眼神。
她自嘲地笑了笑，暗暗責怪自己多想了。睿恆的眼睛成熟而富有魅力，而玄鴻那雙蔚藍的眼睛很漂亮。
目光轉而落到了手腕上，血紅的紅寶石，顏色艷麗異常。真正的鴿血般的顏色，在地球上，隨便哪一顆都價值不菲、可以成為項鏈的主石。
摘下還是戴著，她猶豫了一下後，索性就戴著了。要讓睿恆看看，哈迪斯送了她什麼，也許這樣睿恆就能有所警覺。
進了王的辦公室，睿恆和四名一品大臣還有其他十一名戰艦總指揮官都坐在會議桌旁了，制服有披風的已脫下，搭在了椅背上。
當著那麼多人的面，她依舊要跪下行禮：「拜見陛下。」
「起來吧。」睿恆溫和地道，等她入座後，微笑而言：「和你說了那麼多遍，身體不好就不用跪了。」
好久都沒陪宴了，所以剛才睿恆並沒有叫她不跪。於是她謙卑地回答道：「多謝陛下關心，這兩天身體還算好。」
昨天才見面，但睿恆也還是象好久沒見的老友一般寒暄：「身體好些更要休息，地上並沒有開地暖，萬一著涼，回去又病了，那忙的是太醫院。」
「為了讓太醫院減少事情，也算是節省開支。」睿恆笑著左右看了看群臣，戲謔了起來：「要不今後惜妃過來就免跪了吧，就跟你們一樣，點下頭行禮了事。」
點頭可是軍禮，平時也有女人點頭算是行禮，可平時是平時，在辦公室裡說就是正事。這算是開玩笑還是提上大家討論？大部分官員都坐著，頭不動，眼睛相互掃著，不敢回答。
惜妃看了看坐在睿恆右邊的玄漪，只要玄漪沒有暗示，她就不說話。
「陛下說得也對！」沒想到是玄御先開了口，他微笑著說：「臣等都坐著，總不能讓惜妃走到陛下跟前行禮後再走回位置上。索性就化簡吧，這件事以前陛下說過好幾次了，顯然陛下在大家面前立下規矩，惜妃以後進來還是要行跪禮的。」
哈迪斯也說話了：「陛下，古代女人有時不方便行跪禮可以用簡易禮，雙手依舊是跪禮的姿勢，只不過是放在腹前，然後彎腰三十度。始於三千年前，大約在一千七百年前慢慢棄用，但規矩和條例應該沒有刪除，可以去翻找一下。」
「是嗎？」睿恆想像了一下，這樣的行禮方式也不錯，而且和男人的行禮區分開來了，於是高興地道：「玄鴻，去翻找一下，如果有，立即提上議程，沒人反對的話就實行吧！」
「是，陛下！」玄鴻答應了一聲。
惜妃臉上掛著微笑，可心裡卻暗藏著悲哀。身為帝王，就算讓一個寵愛的女人在公共場合不行跪禮都要大費周章。生怕其他人說他寵溺妃子，破壞制度。
此時她看到哈迪斯的目光投射過來，眸彷彿能看穿了她的心思，嘴角掛著戲謔嘲諷的笑容。好似在無聲地說：看到了沒有，如果當王妃，是得不到自由和幸福的。
菜一盤盤的端上桌了，開始吃了起來。
睿恆看到惜妃拿著筷子的右手，手腕上鮮紅的色彩。顏色實在太艷麗了，不得不引起注目。其他官員的目光也忍不住不時看過去，那麼名貴的寶石，就算是戰艦總指揮官也很難得。
「惜妃！」睿恆手捏著筷子，好似很尋常地詢問：「你的首飾很漂亮。」
惜妃的心一下就跳得快了，睿恆不會隨便發話的，他沒有直接問，是因為不想讓別人知道他不知道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