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室裡只剩下睿恆一個人了,玄鴻走了進來。
不用王說,他先道:「哈迪斯可以說是神清氣爽出去的。」
「那不錯。」睿恆躺在躺椅上笑了笑,只要哈迪斯能滿意就行。
玄鴻接著道:「可他沒有去儲秀宮,而是去了萬歡殿。」
睿恆立即嘴角笑意慢慢消失,眉頭微微皺起。半響才緩緩道:「知道了,你想退下吧。」
玄漪正在萬歡殿的高台上喝酒,今天萬歡殿異常的熱鬧,因為萬歡殿開闢了一個角,專門接待這次跟隨哈迪斯出勤的官兵,而其他人都擠到大殿裡來了。
遙遙見到一個特殊的人影出現,讓人頭攢動的大殿一時聲音少了大半。
這人金髮淡得都好似銀色、在水晶燈下閃閃發亮;身材高大、肌膚雪白,俊美的臉龐卻和他的淡得幾乎透明的回眸一樣含著讓人不寒而慄的煞氣。
正在玄漪身邊倒酒的萬歡殿殿主牡丹,一看到來者,臉色微變。輕聲嘀咕道:「他怎麼來了?」隨即討好地看了看玄漪。
玄漪慵懶地躺在軟墊上,對著她笑著抬了抬眉:「還等什麼,那可是一品大臣,王的重臣,還不快點去?」
牡丹立即由跪坐姿態站起,一路小跑的來到哈迪斯身邊。
玄漪喝酒著,栗紅色的眼眸用酒杯擋著,瞥看著哈迪斯。
哈迪斯並沒有在意身邊滿臉堆笑,討好他的牡丹,旁若無人的往前走。就連大殿裡那些對他行禮、想巴結的官兵都熟視無睹。
他一路走上高台,殿中所有男女的目光都聚焦過去,跟隨著他的身影。不得不承認,哈迪斯身上帶著的氣魄,與王不分上下。
既然來了。不得不打招呼了,玄漪在前面放著倒置酒杯中,拿了一個翻轉擱好。拿起酒瓶,往裡倒酒:「大人怎麼來萬歡殿了?說什麼陛下也會讓大人去儲秀宮選一個中意的。」
「陛下確實讓我去儲秀宮挑一個。」哈迪斯躺在了另外一個軟榻上,拿起了酒杯說了聲謝謝。
牡丹謹慎地過來,不敢太張狂,畢竟哈迪斯不是玄漪。她小心翼翼地在旁邊跪下,看了看兩位大人沒有什麼意見,這才跪走到玄漪身邊,雙手捧起酒瓶。
「赫赫。難道有哪個被大人看中的女人送到這裡來了?」玄漪笑瞇瞇地道:「大人儘管說一聲,立即將那個女人送過來。這次臨時送到萬歡殿裡的女人,大人當然可以優先挑選。」
大殿又恢復了剛才的熱鬧。哈迪斯看著下面的人,喝著酒淡淡地道:「儲秀宮裡的女人,畢竟都是陛下的。不是說此朝和前朝不同嘛,反正女人都差不多,不在乎等個幾個月。」
其他女人差不多。可惜妃不一樣,她的被點次數玄鴻都懶得算了,花那功夫做簡單卻數字驚人的計算題,還不如扔給主機算,手指一點,多少年多少天立即就能得到。
「原本不想要女人的。但來了就點一個吧。」哈迪斯帶著幾分無聊地道。
牡丹一聽,立即道:「大人看中哪個,要不還是上回的紅菱吧。大人這次出勤一個多月。萬歡殿有二個月沒來,那些伺候過大人的女人都念叨著大人呢!」
這些都是討好男人的套路,當然少數男人來了就是象色鬼一般的直奔主題,可大部分男人還是會先聊聊天、談談話,如果能將男人心情弄好了。女人也會得到好處的。
哈迪斯冷笑了起來:「都念叨我死,然後可以拿惜妃提供的賭注吧?」
「大人說笑了。」牡丹尷尬地笑著:「我就是押大人活著凱旋歸來。結果得到了五身好衣裳,我還拿了兩套換了十條上好的絲巾呢。」
玄漪笑呵呵地道:「這個我作證,我們如花似玉的牡丹殿主確實壓大人活著勝利回來。」
「那真是多謝了,看來我沒有辜負押我活的人。」哈迪斯冷冰冰的話裡,也辨別不出是高興還是不高興:「為了讓我們的殿主得到那麼多的好東西,看來我不能死,只能辜負了押我死的朋友了!」
牡丹也不知道應該再怎麼說,也只能用鮮艷的絲巾捂著嘴,嬌柔做作的笑著:「大人說笑了,赫赫赫赫……」
「押了件好衣服,你還真是下血本了。」哈迪斯嘴角微露輕蔑的笑意:「聽說賭我一根手指都不缺的回來,那賠率是一比二十。惜妃押了二十五瓶酒,設賭的人光惜妃那一比五的酒,就拿出來累。一時拿不出那麼多的酒,只能用其他的抵資。你怎麼不這個,這樣不是贏了更多?」
一下子將牡丹噎得連話都說不出來了,她也確實押得太少,還在後悔著。但除了惜妃這樣有王資助、財大氣粗類型,誰敢將資產押在哈迪斯連根手指都不缺上面?戰場上誰都說不準會怎麼樣,更何況哈迪斯喜歡拿著劍帶著軍隊近身廝殺的。
哈迪斯好似對牡丹的尷尬樣子不感興趣,他左右看了看:「如意這個女人呢?以前老是在大殿裡轉,今天怎麼看不到了?」
牡丹趕緊地討好道:「她現在實在太老了,站在這裡有礙過來的男人,也會污了各位大人的眼睛。我打發她到後殿偏僻的地方去了,不准到前面來。」
「沒想到她還沒去礦場?」哈迪斯冷笑起來,毫不客氣地指出:「看來是你和前幾名女人都念舊情,讓她呆在後面較暗的地方,哪個男人喝醉了,她可以上去抱著,這樣又可以混上一次業績。」
牡丹頓時恍然大悟,怪不得如意到了後殿以後,還是會有業績。五天前又是一次,她從包房裡出來,一切證據都表明她服侍過裡面睡得正香的男人。
「那怎麼辦?」牡丹喃喃道。現在儲秀宮一批女人被淘汰到延春宮,可是要到二三個月後才能到萬歡殿。就算延春宮那五百多個女人到了萬歡殿,按照目前萬歡殿四千多個女人和波塞冬尼亞的八萬多個男人數量對比,還是遠遠求大於供。總會有幾個男人喝多了後,不要說女人優劣,大約是侍女也上了。
「那麼就讓她呆在後殿吧。」哈迪斯看了眼玄漪,嘴角露出一絲冷笑:「但今天我很想見見她,讓她到前面來。」
牡丹有點詫異,但哈迪斯這樣說,她不得不遵從,對旁邊最近的侍女吩咐,到後面找到如意帶過來。
不一會兒,如意顫顫巍巍走過來了。
她實在是太老了,拿了一條鮮艷的紗巾遮住了頭,可彎腰駝背、以及露出灰白色的稀疏毛髮很明顯地暴露她的蒼老。老到一路走過來,無論是侍女,還是摟著女人的男人,都側目上下驚詫的打量。
如意走到高台下,捲曲的脊背無法抬起,她低著頭,聲音顫抖著:「哈,哈迪斯大人……我沒辦法服侍你,我太老了。」聲音中充滿了懼怕。
玄漪都鬧不懂了,哈迪斯想幹什麼?就算將如意拖進包房用鞭子抽一頓,大約都沒意思,他也曾經想過這樣,但看到如意這副老態龍鍾的樣子,真是又氣又可笑,無法下手。
哈迪斯站了起來,低頭看著曾經千嬌百媚,如今老得連路都快走不動的如意。高台上有人站起,讓更多的人注意,有些人甚至走過來,想看看發生了什麼事情。
「這不是大名鼎鼎的前萬歡殿殿主如意嗎?」哈迪斯對著站在高台下,雙手捂著臉頰兩邊的紗巾,在眾目睽睽之下羞愧異常的如意,話語中帶著譏諷的意味:「她可是歷經二朝,活得比各位都要老的女人,在萬歡殿裡當頭牌當了二百多年,厲害得很呀!」
有些男人是剛重生,沒有看到如意風光的日子,而資歷較深的男人和女人也樂意談論,於是四周響起「嗡嗡」的議論聲。
「大,大人,那是過去的事情了。」如意窘迫、羞愧到了極點。岣嶁的身體彎曲得越發厲害了。原本毛茸茸象沒指甲貓爪一般團毛手,此時爪上的毛都掉得差不多了,露出青白色的皮膚、瘦得包著骨頭。她整個人都彷彿帶著冥界的死氣,簡直就像傳說中的老妖婆。
「還是要時不時提一下的,這樣也可以讓更多人認識你,順便幫你拉一下業績。」哈迪斯薄唇帶著少許虐笑,大聲地道:「這個女人,在前朝用迷藥毒害阿狄尼赫斯二世陛下,使得陛下身體衰竭,無法應付國事。後來到了萬歡殿,又故技重施。以她的姿色,活個一百年應該沒問題,可她用合歡樹樹籽磨成的粉,居然活了那麼久。我在這裡看到她時,嚇了一跳,以為碰見鬼了。」
四周發出輕微的惡毒笑聲,這讓如意越發無地自容。她是如此的老,要不是生存的渴望,每天對著鏡子真想一死了之。刻薄的牡丹以及其他來回接替當殿主的女人,還故意將她睡的房間掛滿了鏡子,不准她打碎,敢打碎一面就餓一天作為賠償。
哈迪斯抬了抬手:「怎麼還戴著遮羞布?拿掉給大家看看你的花容月貌,那可是曾經禍國殃民的絕世容貌!」
有個大約以前有過節的男人一下扯去了如意的紗巾,露出那張老得簡直慘不忍睹的臉來。頓時旁邊發出一陣的驚呼聲「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