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試試!」阿狄尼赫斯笑著招呼惜妃先不要躺下,看看他帶來了什麼。
女官端著盤子走到惜妃面前,惜妃一看,是衣服。
她伸出手翻了翻,不禁驚訝:「六套衣服?給我做了那麼多衣服,我……」穿不完的話,硬是嚥了下去。
「不多不多,喜歡的話我再幫你多做幾套。」阿狄尼赫斯隨手拿了件攤開,放在惜妃身上,幫著她比試:「看這件,我知道你喜歡封建保守……咳咳,素雅含蓄的,所以按照你穿來的衣服做了三件,又按照我喜歡的顏色幫你弄了三件。這樣各種各樣的顏色都有了!」
惜妃被阿狄尼赫斯給逗樂了,將衣服一一在衣櫃前比試著,嘴裡還忍不住說了幾句:「這些夠了,我們那時妃子的衣服都是從羽衣坊借的,一人可以存放四套,每過一年可以增加一套。這樣不喜歡的衣服可以送回去,讓其他喜歡這衣服的女人領用。我身材矮,我穿的長裙子,別人只能當中裙,還套不上去。」
阿狄尼赫斯見惜妃喜歡,很是大方地道:「等到衣服不喜歡了,儘管賞給侍女撕開當絲巾用。不會浪費的!我說過的,衣服撕壞了不要緊,我一定會送你更多的。倒是這哈迪斯,不知道會把我送你的衣服又撕壞不?」
「陛下又在譏諷我了!」哈迪斯正好進來了,還解釋了一下:「我知道陛下在才來的,可不敢再撕了,否則又要麻煩陛下在百忙中抽空關心衣服的事情。」
哈迪斯這樣一說,讓惜妃有點不好意思了。阿狄尼赫斯看到惜妃的侷促,笑著反問:「還說我不誤正事,衣服可是你弄壞的,惜妃原本才兩件衣服,全被你一個人毀了。你總不能讓我的王妃,整天穿著亞麻長袍。穿得像個侍女吧?」
「行,是我的錯,所以我不是也來了?」哈迪斯手從藍黑色的披風裡伸出,手中拿著一件雪白如素絲的衣服。
惜妃一看,立即一愣,隨即走上前去。接過了這件熟悉的新衣服。
阿狄尼赫斯將惜妃手指微微顫抖,眼睛發紅,笑著調侃了起來:「哈迪斯,我送你做襯衣的冰蟬絲,你自己不捨得用。卻給惜妃做了件裙子。我這六件加起來,還沒你一件的價值高,還是你的手筆大呀!」
哈迪斯將惜妃捧著裙子。緩慢打開的樣子,知道她明白這衣料的名貴,冷嗤了一聲:「布料尺寸那麼尷尬,做襯衣布剩餘太多,難道我用冰蟬絲再做一根腰帶還是一條短褲?不是說這布料結實,千年萬年都不會壞,現在做成裙子,布料正好用完。減少浪費,這下我捨不得再撕了吧?」
這個世界的襯衣還是用棉布製作,跟外套一樣是藍黑色的。原來這件衣服是哈迪斯送給她的。這讓惜妃如何不感慨萬千?
惜妃吸了吸鼻子,輕聲解釋道:「我剛來茜洛宇斯星球時,羽衣坊裡沒有適合我的衣服。只有這件正好,就像給我量身定制的,我就一直穿著這件裙子參加點秀,進入皇宮……」說到後來聲音忍不住哽咽,再也說不出話來了。
房間裡沒有一點聲音,過了許久阿狄尼赫斯才長長歎了口氣:「這件裙子確實為你量身定制的,命運還真是有意思,繞了一圈又繞回來了。看來哈迪斯做的衣服,讓你二百多年後還有衣服穿,不錯呀!」
惜妃抱著冰蟬絲的裙子坐在了床沿邊,將裙子放在腿上,輕輕撫摸著這比絲還要滑的銀白色裙子,緩緩道:「第一次穿的時候,就聽羽衣坊的女官說,這衣服放了很久很久,每年清理的時候,其他衣服都風化了,它就是不壞。按照規定,不壞的衣服必須留著,所以一直存檔保留。而研發部想研發耐磨透氣的布料當做襯衣的布料,在庫房裡怎麼也找不到這塊布,最後找到些邊角料拿去研製出了仿製品,以後的襯衣都是象冰蟬絲一樣顏色。」
阿狄尼赫斯立即就問哈迪斯:「做下的零碎布料送回庫房了嗎?」
哈迪斯立即連線,原本布料就不多,五六條加起來只有巴掌大,剩下的打算就留在羽衣坊做一些花邊之類的,現在全部送回庫房。
摸著手中的冰蟬絲裙子,惜妃的心久久不能平靜。她突然想到了什麼,用巴望的眼神看著阿狄尼赫斯:「求陛下一件事。」
「說吧,什麼事?」阿狄尼赫斯此時樣子,心情應該還算不錯。
惜妃大膽地道:「請陛下降哈迪斯大人官職,從一品降為兩品。」
哈迪斯目光一冽,俊臉一下就沉了下來。
阿狄尼赫斯眉頭微皺:「理由是什麼?」
惜妃心情帶著沉重地說出了原因:「我後世沒有見到過哈迪斯大人,但同樣也沒見過阿奇裡斯。那時皇宮裡有許多外放的官員,比如駐附屬星球的外交官。地球外交官就是如此,我就算從地球來,也從來沒有見過。如果哈迪斯大人不是一品,而是兩品,說不定就是這種我從來沒見過的外放官員。所以求陛下給哈迪斯大人降職。也請哈迪斯大人暫時委屈一下,等事後陛下一定會恢復大人的職位的。」
原來是為了保住哈迪斯不消失。阿狄尼赫斯沉思後,看著哈迪斯問:「這不失是個好辦法,就算此王朝注定滅亡,惜妃回到了睿恆時代,睿恆得知情況後也能讓你恢復原職。正好讓你偷懶個二百多年,不是很好嗎?」
「多謝陛下關愛,但我拒絕!」哈迪斯正言而道,此時帶著讓人仰望的氣勢:「我生來就是一品文武大臣,死後也是,世世代代都是!如果讓我降為一品,就是對我付出的不認可,那麼我寧可消失也不願意名譽受辱。」
哈迪斯倔起來也真要命,暫時降為二品又不會真死人。阿狄尼赫斯急著道:「這有什麼呀,打仗時你不是挺會隨機應變的,讓其他人冒充你,你冒充其他人也是有的事。現在你就當做冒充二品大臣就行了,只要能保住你,我降職去當二品都行!」
沒想到哈迪斯立即單腿跪下,肩膀異常硬挺,倔強而雄壯:「如要降職,就請陛下賜死。」
「哎呀!」阿狄尼赫斯都要捂額了,簡直是頭痛欲裂,怎麼才能說服哈迪斯呀。
惜妃不知道她的一句話,會引發哈迪斯如此的強硬反對。她立即站起跪下:「陛下!我錯了,我不應該提出這個辦法來。」
阿狄尼赫斯這下更頭疼,惜妃不但不幫著想辦法說服哈迪斯,居然反過來支持哈迪斯了。
只聽到惜妃話語裡帶著明顯的歉意:「官銜不光是地位的象徵,在茜洛宇斯星球更是代表著榮耀,是官員為了星球和陛下出生入死的最好證明!是我考慮欠妥,出了這麼一個餿主意,讓哈迪斯大人生氣,讓陛下為難。是我誤導了陛下,都是我的錯,請陛下罵我吧。」
原來這樣,阿狄尼赫斯終於明白了哈迪斯為什麼那麼堅持反對。這個星球上有兩樣東西對男人來說是最寶貴的,一個就是基因、另一個就是官職。而基因和官職是相互掛鉤的,什麼樣的官職,就用什麼標準的基因複製重生。
阿狄尼赫斯扶起了哈迪斯,滿是歉意地道歉著:「你說得對,你沒有錯就不應該降職,會另外找到更好的辦法!是我一時著急,沒有細想。」
「謝陛下!」哈迪斯灰眸朝著依舊跪著的惜妃瞟了一眼:「陛下和惜妃一樣,只是不想讓我消失,我怎麼可能責怪?」
見哈迪斯沒有遷怒於惜妃,阿狄尼赫斯又去扶惜妃,滿是憐惜地道:「別跪了,你也是好心,看,哈迪斯也沒怪你,快點起來吧,快躺下,你現在還要多休息。地上多涼呀,小腿給我摸摸,哎呀好冷,我來幫你捂著……」
「陛下,我……」惜妃臉上帶著尷尬地看著屋裡還有那麼多雙眼睛。
接下來就有點肉麻了,哈迪斯知情識趣地悄悄退下,兩個侍女和一起過來送衣服的女官也跟著一併退下。
「別不好意思了,正好我也累了,陪我一起睡一覺。」阿狄尼赫斯硬是將惜妃抱在懷中,閉眼就睡:「放心吧,就睡覺,其他什麼事都不幹!」
二百多年後的睿恆朝代,在研發部,玄漪又大發雷霆了。他很少發火,一旦發火,所有人都畏懼三分。
「別跟我說什麼電阻問題,我又不是專家,我只要看結果,不看什麼過程!」玄漪氣得臉色發青,佈滿血絲的眼睛瞪著,都快拍桌面了:「你們研發部幾十年你沒有弄出一樣東西,總算有了那麼一樣,卻告訴我什麼狗屁電阻導致無法將傷害降到我要求的標準。有本事你用古拉丁語將這段話再念一遍,讓我更聽不懂豈不是更好?」
研發部的總負責面子掛不住了,雖然玄漪是一品,但總不能指著鼻子罵吧?他立即爭鋒相對地道:「我們都累了一個多月了,再改下去人都要累垮了,這機器就這種程度,你再軟磨硬泡也就這樣了,用不用你自己看著辦吧!」
「我看著辦是嗎?好!」玄漪冷笑了一聲,原本笑瞇瞇的妖媚變為了汩汩煞氣,彷彿變成了另一個人,手一揮大聲道:「降職,全部降職!」
研發部的人頓時都一驚,總負責的嘴唇都發抖了:「你,你有什麼權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