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福林被撤職,方士奇和唐軍也算去了塊兒心病。倆人商量後準備去趟省監獄給包志文報個喜,好好安慰一下他。也讓他呆在獄中有個好心情。最起碼陷害他的人被收拾了。不然包志文看到郭福林現在飛黃騰達,心裡肯定會無比難受。
第二天,方士奇和唐軍駕車直奔省監獄。一路上方士奇在想,包志文這麼長時間會變成什麼樣子?是不是為自己的命運不幸憂愁過度,瘦了很多?是不是還在不放心老婆孩子變得蒼老了許多?
方士奇看上去有點杞人憂天,但話又說回來這位朋友跟別人不同,他可是方士奇仕途中的一個鐵桿知己,所謂的左膀右臂。今天他去看他就帶著很多舊情的懷念,帶著很多同情與關愛。
汽車在公路上飛奔,方士奇的心也隨著汽車的速度在飛馳,他想盡快能看到包志文,瞭解到他的情況,想法安慰他。讓他受傷的心不要繼續悲觀。
唐軍跟包志文倒沒有深交過,當然他要見包志文的心情就不會像方士奇那麼操心、那麼心重、那麼忐忑。一路上他只管駕車,偶爾給方書記遞根煙,說兩句亂七八糟、不著邊的話。大多時間還是留給方士奇,讓他的腦海靜靜的思忖一些事情。
兩個小時過後,他們終於按照地圖指示方向找到了省監獄。以前他們去看望包志文都是在看守所了,這次包志文被轉到了省監獄。所以方士奇和唐軍也是第一次來,對路線不太熟,也費了很多事。
他倆老遠處就看到一座很獨立、就像一個小型城堡似的院子,而且外圍高高的牆壁上掛滿了鐵絲電網,還有兩名威武的武警持槍把守在門口,無形中給整個監獄罩上了一層戒備森嚴的神秘。
唐軍向武警說明了他們的來訪目的,然後又登記了要訪問犯人的姓名,以及自己的身份,這樣才終於可以輕鬆進入監獄大院。可是到了裡面,還有一層關卡,那就是獄警處的問詢,唐軍交了50元錢辦了個「臨時探監」。結果身上所有物品都要被檢查,連他倆的手機都不讓帶進去。
然後唐軍和方士奇看到排在他前面的犯人家屬帶的東西被檢查的更為嚴格,因為那個犯人的罪行是犯毒,因此所有東西全部都要開包檢查,粉末狀東西是絕對不可以帶進去的。另外,唐軍和方士奇身上的煙也不允許帶進去,官方理由是容易夾帶東西。
其實真正的理由是監獄裡也有小賣部,一樣賣煙,所以你只有從他們的小賣部買上煙送給犯人。再說白了,就是監獄內部的一種特殊規定,你不按它的規定執行就無法成功探監。
就如一些醫院輸液時還要收座椅費的道理,如果按我們的正常思路醫院收治療費和材料費就可以了,怎麼又整出一個座椅費?這都是單位內部定的一種規定,一般人就是有氣你也沒辦法。更有意思的是,監獄裡也有飯館,家人可以帶犯人一同入餐。方士奇和唐軍雖然都是官場領導,但監獄裡他是第一次來,顯得像個大老粗,很外行。
見到包志文時,方士奇和唐軍又是驚訝又是欣慰。驚訝的是包志文這位曾經在自己手下多年的老部下竟然瘦了一圈,顴骨都拱起了兩個硬硬的骨頭包;欣慰的是能看到多日不見的這位老同事、老知己,當然心情充滿激動。
方士奇微笑著上去拉住包志文的手,親切的說,「志文,讓你受委屈了。」包志文看到老領導來親自看望他,感動的一時說不出話,瞬間熱淚奪眶而出。然後哽咽的說:「想不到方書記還能想到我,我這輩子已經徹底交代了,估計得死在監獄裡了。」
包志文的話語裡帶著一絲絕望與悲觀的消極。方士奇當然會給他打氣,安慰說:「志文,千萬不要灰心,你要把心態放端正,人都是窮三年富三年,也許過段時間還會時來運轉。到時候辦個假釋什麼的不是照樣可以提前出來嗎?所以麼,活得要有信心。」
說完,方士奇拉住他的手,三人一同進了飯店。
這家飯店不是很大,但裡面做的滿滿的,都是探監家屬。最有意思的是,每一桌上都有一位留著光頭穿囚服的犯人,這是飯店的特色與亮點。而且飯店裡還有個規矩,普通人可以隨便走動,去廁所。穿囚服者去廁所一定要和飯店監管登記。
「想不到監獄裡也有飯店?」方士奇說。「唉,賣什麼的都有,就看你有沒有錢?」包志文回道。一提到錢,方士奇故意問了一句,「你現在需要錢嗎?我給你留下點錢吧?」
「我有錢,老婆在小賣部存了錢,我想買什麼都可以自動結賬。另外,犯人不允許接觸人民幣的,估計是怕有賭博之類的行為。」包志文說道。方士奇看了下菜譜,認為包志文平時在監獄裡肯定吃不到什麼油水,故意點了幾道大魚大肉的菜,有一道紅燒肘子,一道鱸魚酸菜湯,還有一隻烤鴨和一條烤羊腿。
「你儘管吃,不夠咱繼續加菜。」方士奇爽快而慷慨的說。包志文顯得很低調,歎口氣說:「想不到郭福林心狠手黑,把我害苦了。」「他已經被我撤職了,現在什麼都不是了。哈哈,我為你出了口氣。」方士奇慶幸的說。
「哦」包志文驚訝的看著方士奇,說:「真的嗎?太好了,只要郭福林下台我的心才能安分。不然我死不瞑目。俗話說善有善報惡有惡報,這就是他的下場,活該!」包志文非常解恨的說。
方士奇看到包志文心情有所緩解,說:「以後不要再提這個骯髒的人,總想他的劣跡真能氣死人。現在你的心態應該是走一步說一步,想辦法把眼前的困難全部解決了。如果被別人氣死那才是一種無能。」
畢竟方士奇是市委書記,他做事說話與一般人就是不同,顯得很城府、很老道。幾分鐘後,方士奇忽然又想到了包志文小舅子,問包志文,你小舅子也關在這裡嗎?包志文搖了搖頭,說:「他比我的罪輕,被關在通北勞教所裡裡。他目前心態也挺好,請放心,我媳婦已經看過他好幾回了。」
「小舅子被判了幾年?」方士奇問。「三年。」包志文說。方士奇微微的點了點頭,同樣為他小舅子的不幸感到一陣揪心。雖然包志文小舅子跟和他沒有接觸過,但有包志文這個紐帶,讓他對他小舅子也很瞭解,也很同情。
犯人只允許喝一瓶啤酒,唐軍為包志文斟滿杯子,和他一起乾了一杯。喝完啤酒後,包志文說不能再喝了,犯人最多只能喝一瓶啤酒。
然後大家坐在那裡聊了好半天,都是肺腑之言。臨分手時,包志文眼淚刷的又奔湧而出,搞的方士奇和唐軍也是心酸難耐。方士奇擦抹了一把淚水,說:「兄弟聽大哥一句,千萬不要上火。只要外面還有你這個大哥在,就有你重見光明的一天。另外,老婆孩子你也不要太擔心,有什麼困難我會幫助他們的。」
方士奇做事還是很有原則的,一般說過的事都會去落實。這也是他多少年來當書記的做事風格。所以總得到別人的好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