煤監局局長田四海正坐在辦公桌前審核材料。這時秘書進來了,問:「田局長,明天省裡開會都誰去?」田四海看了他一眼,表情嚴肅的說:「王局長和辦公室劉主任,他們倆人去就可以了。」「可高科長也想去?」秘書說。
田四海想了想,「他要是主動想去,就讓他也去吧,我沒意見。」
秘書瞭解了詳情,馬上退了出去。田四海繼續審核材料。
沒一會兒,他想起一件事。接著,又拿起電話,撥通煤監局招待所夢所長的電話,問:「昨天刑警隊抓人的事是怎麼搞的?煤監局招待所怎麼也有了小姐?況且數量也驚人,都上二位數?這不是明的在給煤監局臉上抹黑嗎?你要時刻記住,我們是政府的一個部門,千萬亂來不得。」田四海說話聲音之大,震得桌面的報紙都飛落兩張。
那邊夢所長囊的就跟孫子一樣,身子緊張的一個勁兒在顫抖,趕忙解釋說:「我真的不知道,完全是領班搞的鬼,假如她們得知有客人要服務,馬上就從夜店裡聯繫。出事了,我才明白真相,可是已經晚了。」夢所長一說話哭喪著臉,像被鱷魚強姦似的,兩腿站在那裡都成了o型。
田四海氣得呼呼的,問領班是從哪裡聘請來的?「從職業高中禮儀班招聘來的。」夢所長爽快的答道。
田四海搖搖頭說:「素質太低,把她們全都給我解聘了。從現在開始,沒有大專以上文憑一個不能要。」田四海做事認真起來特別有威嚴,武斷。夢所長那邊點頭哈腰說好的好的,我會處理好這件事的,保證以後不會讓它重演。
田四海沒再說話,「匡」的壓了電話。嘴裡嘟噥道:「小姐屁股上又沒有避雷針,遇到公安嚴打,就等於遭雷電襲擊誰來負責?你作為一名幹部惹這麻煩幹嗎?連我煤監局局長的臉面都快讓你丟盡了。」
小姐的事,夢所長是在裝傻,推卸責任。其實,招待所裡的雞就是他指使領班從夜店招來的,想以此吸引客人,增加收入。沒想到被人揭發,讓民警穿便衣來了一次突然襲擊,小姐們裸著屁股想跑都來不及。
不過,夢所長心裡很清楚,不論出多大的事只要給田四海背後上點禮,他馬上就能化解此事。
就憑他煤監局局長的頭銜,在通北說句話還是很管事的。想當年,他當所長也是田四海一手提拔起來的。
夢所長三十六七歲,個子不算高,一米六八左右。皮膚很黑,有點接近非洲兄弟。鼻子和嘴離得太遠,看了真能把人急死。也沒什麼學問,最早就是部隊裡小車班的一名司機,在部隊裡熬了六年混了一名自願兵,後又當上了連隊司務長,排長。幾年後轉業到通北煤監局。
就這樣一個其貌不揚的人,但辦事特圓滑,嘴甜,會拍馬屁。官場上只要學會拍馬屁這招,有時比你讀十年書都管用。煤監局裡有很多營級幹部以上轉業的領導,都不如他一個小小的排級幹部在裡面混得吃香。其實,細分析也沒別的高明之處,就是因為會拍馬屁。田四海經常被他拍得雲裡霧裡,所以他也喜歡把夢所長當成了一個貼身知己。
而那些營級以上的轉業幹部就不一定受到田四海寵愛了,這些人肚子裡都有點東西,都認為自己級別高,對領導不服氣,也不聽話。生活中,到什麼時候都是順我者昌,逆我者亡。哪個領導會重用一位在領導幹部大會上經常喜歡給上級提意見的人?即使表面上接納你的意見,心裡早把你很死了。
大凡領導都喜歡提拔聽話,守紀律,好管理的人。更喜歡上電梯幫領導摁按鈕,上車幫領導開車門的人。這些人就屬於夢所長一類的人,雖然肚子裡沒多少學問,但特別有眼力,知道領導飢渴,會溫暖領導的心。且腦子非常的清明。所以總用學歷衡量才華與能力的人,有很多人都在怨氣中平庸一生,認為自己懷才不遇。
其實從客觀上講,學歷高的人,肚子裡的確學到了東西;但從主觀上講所學的知識太呆板了,到研究所搞研究還行,那種執著勁兒,真能研究出一些名堂。要是在官場裡,不需要搞研究,也不需要太高的學問。只要你很精明,思路清晰,有點管理能力,能把握住領導的心裡,會和領導溝通,就完全可以了。
就像讓數學家陳景潤去當一家公司總裁一樣,那肯定不對路子,也是在為難他。他研究1加1為什麼等於2還行,滿腦子是數學,誰也比不了。連走路都要碰電線桿,還要說對不起的人,絕對不適合當老總去管理別人。
更有的高學歷進了企業裡整天發牢騷,說自己有才華沒被重用。實際上,企業根本就不需要大學生,簡單的技術培訓大家都能上崗。因此,去了沒被重用也很正常,沒什麼可怨言的。
剛下班,田四海接到妻子的電話,說:「老公今晚上不要做飯了,我們去吃西餐怎麼樣?」「可以,我這就去接你。」
十分鐘後,田四海就出現在妻子的面前。然後兩人一同駕車奔西餐吧駛去。今天西餐吧顧客真多,幾乎都滿了。田四海和妻子去的還算時候,還有一桌空著。坐下後,田四海拿起菜譜點了幾道菜。
然後看著妻子說:「你還有什麼發愁的事?你弟弟小寧去北市區城建分局當局長一事,我已經把關係拖到市委書記那裡了。只要書記答應的事,馬上就會有結果。」田四海自信的說。
說話中,飯菜很快都上來了。於是兩人不再聊天,開始吃飯。沒一會兒,妻子竟然吃出一個蒼蠅。頓時噁心的她哎呀哎呀的撒起了嬌,撇下筷子就往衛生間跑。
幾分鐘又把吃進去的那點東西全吐了,一手捂著肚子,搖晃著身體,臉色蒼白的走了出來。田四海也吃不進去了,砸著嘴說真***倒霉咋就能有了蒼蠅?不行,我得問問西餐吧是怎麼回事,讓他們賠償我們的損失?
妻子吐得渾身有氣無力癱在沙發上,說:「快算了,找那沒趣幹嗎?知道他們那裡的菜不衛生,下回不要再吃就可以了。」
田四海說:「怎麼他們也得給換一盤菜吧?不能就這樣輕易了結。」「你快別換了,即使再換我也吃不進去,除非你吃。」妻子有點生氣的樣子。「那你吃好了?要麼我再從別的飯店為你預約一些菜?」田四海問。
「算了,我已經沒有食慾了。」她的話音一落,田四海馬上湊到她的身前,用手撫摸她的肚子說好點沒有?妻子看了他一眼,說:「好了,吐了就沒事了。」然後一隻手搭在田四海的肩上說:「沒事的,不要擔心,常去飯店的人偶爾吃到一個蒼蠅也不新鮮。也沒必要和店老闆鬧騰,嚴重了,倒成了無理取鬧。」
總之,這頓飯吃得很不爽。回到家裡,接了一個電話,是唐軍打來的。他說:「你那個事沒希望了,因為方書記剛才給我打來電話說你那個小舅子毛病挺多,居然還有吸毒的愛好。這樣的人誰敢提升他?」「方書記怎麼知道我小舅子吸毒?」田四海問。「肯定是趙永福說的唄。」唐軍說。
田四海差點氣瘋了,本來很抱希望的事,竟然眨眼成了泡影。嘟噥道:「咋就又跟吸毒扯到一起?唉,這個不爭氣的小舅子,我說過他好多回,讓他戒掉毒癮,他就是不聽。這回好,直接影響到他將來的官位。」
就在此時,一聲叮咚,瞬間將田四海從苦悶中驚醒。他迅速抬起頭,說有人來了。妻子也愣住了,直直的朝門口望去,緊跟著又是一聲叮咚,她這才起身去開門。進來的不是外人,正是弟弟小寧。
田四海頓時氣得嘴都歪了,直直的怒視著小寧,真想上去抽他兩嘴巴子。心想你個臭小子,你給我進來,沒人管你,我來管你,今天非揍你一頓不可。
小寧一看田四海在屋裡,眼睛賊溜溜的轉動著,朝他冷笑一下,連屋也不進了,一把將姐姐拽到門外。
「姐姐給我點錢?我花的一分錢也沒有了。」田四海妻子看著小寧的樣子,是又氣又心疼。
小寧嘿嘿了一聲,「姐,不要再說我了,我也是沒辦法。以後肯定想辦法把毒癮戒掉的,快給我點錢,我現在急需要錢。」
他的話音一落,姐姐很無奈的鬆了一口氣,進屋裡去拿她的女士包,從裡面取出一張銀行卡,說:」裡面可能還有兩萬元,你先拿著花吧。「
小寧激動的說:「你真是我的好姐姐,在我最困惑的時候總是給我一種巨大安慰。讓我再說聲謝謝姐姐。」說完,一揮手,扭頭灑脫而去。
田四海妻子進了屋,田四海早想到小寧是來借錢的。問:「小寧來幹嗎?」「花的沒錢了,向我借錢唄。」田四海哼了一聲,氣的說不出話來。妻子慢條斯理的說,「不管怎麼說,他也是我親弟弟,我不幫他幫誰?連親人都不知道親的人,還能親誰?還能和誰相處好?我這話也是衝你說的,你就是看著我的面子也要幫他一把。」
「全是你把他慣壞了,這樣不行的?每次一要錢你就心軟,這樣只能害了他。看到沒有剛才唐軍電話也打過來了。之所以不能提他就是因為他有吸毒前科。唉,什麼也別說了,真是死狗扶不上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