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富貴在海外的行程中最後長時間逗留的一站是土耳其蘇丹的行宮,到了這裡李富貴不得不承認東西方的君主都不如土耳其人會享受,如果這樣的統治可以長久的繼續下去而且還不會損害到國家那他倒不介意在這個位子上多干一段時間,不過歷史告訴李富貴土耳其會一直這樣滑下去,所以他在蘇丹的皇宮中度過了一段愉快的時光後就決然的離開了土耳其。
在李富貴離開的這兩年裡二唐的官員和國會都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輕鬆,張樂行雖然還在上竄下跳,不過他的力量實在太弱小了,一旦離開了李富貴的支持立刻就無法對官員繼續有效的制約,這兩年來社區服務計劃以飛快的速度流於形式,官員們下去以後也就喝喝茶、聊聊天,聽一聽民間的疾苦,這些工作他們還是願意做的,二唐畢竟剛剛建立,官僚們還沒有進化到不肯接受民間反饋的地步。
當得知皇帝很快就會回國的消息眾人的心中都相當的矛盾,就這兩年多來說中國的發展十分平穩,由於徹底的杜絕了李富貴拍腦袋的影響,政策變得更加連貫,人們十分驚奇的發現當皇帝甚至皇室徹底的從他們眼中消失的時候這個國家並沒有因此變得有什麼不同。由此很多兵家的學者撰文論述皇帝並不是中國所必需的,不過保皇的一派則聲稱當國家處於正常運轉時的確不需要皇帝去干預,不過如果國家陷入動盪就需要皇帝來力挽狂瀾,這個觀點得到了大多數民眾的認同,雖然從歷史上看國家陷入動盪往往第一個倒霉的就是皇帝,真正靠在位的皇帝來改變國勢的一百個裡面也未必有一個。
當然不管這些人抱著一種什麼樣的心態當李富貴回來的時候所有人看起來都歡天喜地,而李富貴在碼頭上面對著來迎接他的萬千子民放聲高歌讓那些人覺得被兜頭澆了一盆冷水,尤其皇上唱的還是一首洋歌。
李富貴回到家立刻就有人向他告密,趙夫人搶在東方勝和韋昌輝之前向李富貴報告了他離開這兩年多地時間裡朝臣和國會是如何勾結在一起妄圖架空皇室的,而她在這段時間裡又是如何與這些人進行堅決鬥爭也成了描述的重點,在趙夫人的口中這些亂臣賊子都應當受到嚴厲的懲處。
雖然老太太一直表現的義憤填膺。不過李富貴還是從他的話中聽出了一些別地東西,很顯然在李富貴不在的日子裡外戚們有奪取一些權力的打算,畢竟李富貴地離開讓很多人覺得出現了巨大的權力真空。根據李富貴的推測內閣和國會現在正處於蜜月期,他們顯然很輕鬆地就阻止了外戚們的企圖,實際上他們還進一步的制定法案來限制皇權,李富貴歸來以後猛的發現國會為自己準備了好幾套枷鎖。
「總理竟然對您如此不禮貌?」李富貴緩緩的說道。
「就是啊。」趙夫人怒氣沖沖地說道。「現在國會地那些人也看他的臉色辦事,我看這個傢伙有不臣之心。」
李富貴緩緩的搖了搖頭,「那倒不至於。不過他做了一任看守總理、一任評選總理,我想也該換別人來做一做了。」
接下來地日子裡李富貴又聽信了張樂行的讒言,官員們身上的壓力一下子又重了起來。國會想要否決李富貴的提案也變得更加困難,雖然新的法案給李富貴帶來很多不便,不過他也不斷使用憲法賦予他的權力來壓制國會,同時經過這幾年的實踐之後李富貴要求國會將社區服務計劃以法律的形式固定下來,由於以前的法律對各種徇私舞弊、玩忽職守都有明確的計算公式。所以這套法律一旦被定下來不但將在全國範圍內通行。而且那些想要通過關係矇混過關的人將直接面臨其他法律的制約,這樣本來的輕微錯誤就要上升到違法的高度了。
議會當然明白這意味著什麼,所以立法的過程極其緩慢。李富貴反覆催促未果的情況下還罷免了幾位議員,可是議會仍然慢吞吞的一再討論。
在此期間李富貴又一次拋出了一系列關於男女平等的法案,而且主張對納妾、裹腳等習俗採取更加嚴厲的經濟手段來予以限制,他甚至建議修改婚姻法來賦予妾室平等的地位,這樣如果妾想要離婚她將獲得應有的財產,這一切都讓大家驚恐的發現長時間的旅行對他們皇帝的精神狀態沒有任何好處。
這一切走的都是立法程序,所以人們儘管十分擔心但是仍然苦苦忍耐,直到李富貴在國會辯論中因為一點小事要罷免陸歸延的時候這場危機才真正演變成了風暴,因為按照現在的法律李富貴是無權不經過國會就罷免總理的,當然李富貴也耍了一個花樣,他並沒有直接要撤掉陸歸延,而是讓陸歸延自己辭職,當然這是當著眾人的面說的,因此矛盾一下子就激化起來。
陸歸延一直是李富貴的親信,在李富貴出國前的那些胡作非為當中他還是給於了相當的配合,只不過當李富貴離開了中國之後他又開始配合國會,大家都猜測這是他失去李富貴信任的原因。同時這個行動還給了其他人一個很糟糕的信號,那就是這可能是一個大清洗的開端,因為李富貴從來沒有以這樣的理由罷免手下的重要人物,這次反常的舉動讓大家都感到害怕。
當陸歸延默默的站在那裡對李富貴的命令既不同意也不反抗的時候終於有議員站出來指責李富貴了,以往朝臣想阻止李富貴的時候仍然使用勸諫的手法,可是這一次的的確確是指責,陸歸延這兩任總理幹的不錯,雖然沒有刻意的去結黨仍然有不少人願意站出來為他辯護。
「這是我和陸總理之間的私事什麼時候輪到你來插嘴。」李富貴嚴厲的呵斥讓所有人的心頭都是一寒,然後他又轉過頭來繼續逼問陸歸延,「我看總理的身體好像不太好,不如先下來休息休息,你地年紀又不大,來日方長嘛。」
「多謝陛下關心微臣的身體,陸某的身體一向很好。不過既然陛下覺得我應當離退靜養我自當遵從,只是國事繁雜,這交接該如何去做還請萬歲示下。」這場雙簧兩個人早已計劃好了,李富貴覺得在一連串激怒大家的舉動之後應當可以試一試眾人的底線了。
「這個嘛,再來一次競選好了,我們已經有過一次成功的經驗了這一次應該是輕車熟路了。」李富貴對選舉的經濟成本一向不大在乎,為了讓老百姓能夠適應選舉地氣氛他一再要求政府在這個方面不要太摳門。
「我認為這不是陛下與總理之間的私事。」剛剛被喝退的那名議員在最初地慌張過去以後又一次打算站出來主持正義,李富貴看著他不得不承認這些年中國人身上的奴性減了不少,面對打算一意孤行的皇帝仍有人能夠站出來。這種情形在歷史上已經很多年沒有見到過了。「我認為陛下這樣做是在因私廢公,總理乃一國之首輔,如果萬歲只用一句話就逼著他自己辭職。那還要國家法度做什麼?」
李富貴看起來非常憤怒,不過他實際地心情倒是很愉快,「你叫什麼名字?」
「微臣沈蘭亭,今日即便說完後五馬分屍我也無法閉口不言,當年潤芝公對萬歲推崇備至。可是若是他見到今日的景象難免會大失所望。」
「為什麼?我挽狂瀾於既倒。現在文成武就潤芝若是看到定然更加驚奇才是。」李富貴聽到沈蘭亭把胡林翼搬出來才想起來他是來自益陽的議員,看來他面對皇帝的威嚴還是不敢直接頂撞,所以抬出一位死人來先抵擋一下。
沈蘭亭搖了搖頭。「若是單比功業那秦皇漢武豈不都能稱得上千古一帝,難道萬歲想成為他們那樣的君王嗎?」
就在所有人大驚失色地時候李富貴倒沒有察覺到對方是在侮辱自己,因為這兩個人在他地心中評價很高,能與他們比肩被李富貴當作是對自己的誇獎,然後看到其他人的表情才反應過來這兩個皇帝在古代是被當作暴君來看待地。「秦皇漢武?若說武功倒還差不多,不過如果說起民生我自認國內的老百姓生活的還是可以的。不知道沈先生是指那一部分呢?若說的是前面那承蒙誇獎,如果你指的是後一種我想就可以辦你一個誹謗君王的罪名了。」
沈蘭亭鞠了一躬,「微臣指的既不是武功,也不是民生,而是陛下治國的手段,萬歲自登大寶以來率性而為,不計後果,現在首輔的去留也是在陛下一句話之間,我想知道這樣的統治和以前的歷朝歷代有何不同?當年潤芝公告訴我們陛下必能帶領我們帶領中國開創一個新的紀元,現在議會代表民意,而萬歲卻視民意如草芥,那還要國會做什麼,要憲法做什麼?在這樣下去我國有民主之名而無民主之實遲早會走回到以前那些朝代的老路上去,而陛下成為一個暴君的日子我想也不遠了。」
「大膽。」李富貴用力的一拍龍椅的扶手,「真是胡言亂語,還不退下去。」
當李富貴動怒的時候眾人都覺得脖子後面一涼,相信二唐今天就要失去一位忠臣,可是李富貴只是斥退了沈蘭亭,然後又掉過頭來若無其事的和陸歸延確認起他辭職的細節來了,這讓所有的人都覺得莫名其妙,以李富貴的惡名既然動了怒將沈蘭亭殺掉並不奇怪,當然由於他讓人難以捉摸的個性如果被沈蘭亭這一番話給折服突然轉怒為喜。也不是不可能,唯獨現在即不接受意見也不追究責任讓人想不到。
沈蘭亭本來已經退下,他剛才的經歷幾乎等於從鬼門關上走了一圈,所以當李富貴將他斥退的時候他的心頭不禁一鬆,畢竟這代表了李富貴不想殺他,不管以後有什麼招數今天算是把命保住了。可是接下來李富貴就好像剛才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把片子倒回到發生爭執之前使得他驚詫之餘又想站出來,不過這一次別人快了一步,原來有人看出冒死犯諫並不像想像中的那樣危險所以克服了心中的恐懼挺身而出。
這一下午很多議員們似乎都變成了。耿耿得直臣,胸膛中對李富貴的種種不滿一下子都發洩了出來,到後來已經不局限於撤掉陸歸延這件事上了,而李富貴的應付頗為狼狽,最後向陸歸延丟下了一句「我回去等你的辭呈」然後就宣佈散會。
接下來的幾天李富貴沒有在國會出現,而陸歸延的辭呈則交了上來,議會在李富貴不在場的情況下一連三次拒絕了他的辭職,不過當陸歸延第四次交上辭呈的時候他非常明確的表示根據法律他將繼續擔任看守總理三個月的時間,在此之後不管國會同不同意他都將不再履行總理的職責,到這個時候議會才不得已重新啟動評選總理的程序。
李鴻章這段時間一直很緊張,他還用很隱諱的方式動員南方的那些議員促使國會接受陸歸延的辭職,他的這些舉動都沒有逃過李富貴的耳目,畢竟這個時候李鴻章屬於一個很重要的人物,對他的監視要比以往嚴密上許多。李富貴經由這件事對李鴻章非常的失望,在他看來這是典型的缺乏長遠眼光的表現,要知道在一個皇權受到限制的政府裡當外交部長絕對不比完全攥在皇帝手心裡的總理差,這段時間很多人都站出來反對李富貴的那個草率決定,而李鴻章卻選錯了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