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富貴登基之後,南京上上下下也隨著新制定的官僚體系尋找著自己的位子,李富貴不得不承認這實在是一件吃力不討好的事,雖然府縣的位子都開始通過競聘來上崗,不過在中央的各個部門這一招就不那麼管用了,知府、知縣作為地方官他們的考核標準相對來說比較客觀,而其他的職能部門如果也想要這樣量化看起來還需要摸索很長一段時間,所以京官的位子就尤其吃香,和地方官比起來這可是鐵飯碗。以往兩江的官僚體系非常簡單,人浮於事的情況並不嚴重。李富貴對於新中央部委的設立頗下了一番心思,力求做到職能分明,而且他從來沒有委任不相干的人當官的習慣,現在官僚體系已經成形,就算那些名流想要當官也要從下面一步步的坐起,所以這一次編製被放大的好處大部分都落在了原來各個職能部門的頭上,就算再加上各地入京的官員也儘夠安排,只不過屁股下面坐的地方合不合心意那就看個人的造化了。
在這個過程中最重要的就是總理人選的確定了,在李富貴看來這個問題倒不是很難辦,因為從某個角度來看總理也是一個地方官,所以或許過不了幾年這個位子也不用自己指派了。一想到競聘李富貴就對議會的效率感到十分頭疼,本來它是打算把很多位子人選的確定交給議會去討論的,既然是從原有的框架上擴充,那麼人選的問題總還是有一個範圍,可就是這樣在幾個人當中選一個他們也總是沒完沒了的爭吵,本來經過適當的討論之後就應該投票來決定,可是總有不服的出來搗蛋,找出一些理由想要推翻前面的結果,直到李富貴發話之後被他點中的就會以巨大的優勢勝出,李富貴不知道這種爭吵是因為民主意識不夠還是太濃。
新政府中加總理銜的有陸歸延、魏人傑、李鴻章和左宗棠,李鴻章最近一直在想辦法走門路,雖然談判的結果是他只能做外交部長,可是真的成為新國家的一員之後他也就可以通過其他的一些方法來為自己謀求更高的職位了。雖然官員之間饋贈貴重禮物是被禁止的,可是向皇室進貢應該不在此列。
李富貴知道李鴻章現在腰纏萬貫,不過要是真的論起來中國最有錢的人應該還是他自己,「現在倒是應該把家產和國產分分清楚了,」李富貴這些年不斷減少他在各大集團中持有股份的比例,相應的他的財產鋪開的面就越來越大了,同時對於公共設施的投資也不少,要想一下子算清楚還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李富貴準備放棄一部分難以算清的財產,大不了把那些廣場、橋樑,或者地下水道當作名以上的財產定義下來,將來也可以在名義上留給後世子孫,至於其他的該算的還是要算清楚,否則將來糾纏不清的話反而容易惹出麻煩。
考慮良久李富貴還是決定任命陸歸延為總理,他的性格來做過渡時期的看守總理還是很合適的。
新政權成立不久就迎來了兩位尊貴的客人,首先是北方的退位皇帝帶領著留在關內的八旗貴族來覲見新皇帝,現在載淳已經頂了一個清順王的帽子,他可是新中國封的第一個王爵。對於載淳李富貴是下決心要給他換個環境,李富貴記得同治皇帝很年輕就死了,他可不希望歷史重演,如果兩三年內載淳死了所有人都會認為是李富貴幹的,這實在是有些冤枉。所以李富貴對載淳的接待不但熱情而且非常關心這位前皇帝的健康,出於避嫌的考慮他沒有把自己的醫生送給載淳,而是向小皇帝推薦了好幾位名聲非常好的外國醫生,並且極力建議載淳接種牛痘,這樣一來不管他得的是什麼花應該都能應付了。
在閒談的過程中李富貴把大阪的風土描述了一番,說實話那個地方除了女人別的東西給李富貴的印象還不錯,至於語言不通的問題他也讓載淳放心,上層的日本人本來對漢學就有一定的研究,這十年來更是刻苦鑽研,大阪又是華人在日本活動的中心,那裡受中華的影響就更大了。
載淳對於日本的風物的確挺感興趣,這段時間他也通過側面的渠道瞭解了一下,對於去日本再娶一個日本妃子載淳倒是願意,只不過任何享受都是要錢的,亡國之人時間一久難免會受到官吏們的怠慢,到那個時候自己孤身在海外叫天天不應,到日子要怎麼過。
載淳的這個擔心李富貴認為大可不必,「王爺太過慮了,您的待遇由日本人出,會由條約確定下來,再者說您這個委員長雖然不管什麼事,但是卻是我二唐在日本的最高代表,實際上是代表著二唐帝國,說起來比他們的天皇和將軍地位都高,所以完全不必擔心他們刁難您,刁難您實際上就是不給我面子。」
「原來如此,那我就放心了,」載淳舒了一口氣,「我門家族裡面還有幾位也想跟我到日本去,您看這該如何辦理呢?」
「這好辦,」李富貴並不介意有多少滿人到日本去,「大阪實際上是你的天下,安排一些人進去還不容易,這個事情你和底下的人看著辦就行了。」
「皇上對微臣的恩典微臣世世代代都會牢記在心上。」
「這些客套話就不用說了,關外的事情你再幫我費費心我們就算扯平了。」李富貴可不希罕什麼感恩戴德。
「關外的滿人現在已經不把我當他們的主子看待了,」載淳露出一臉的無奈,「其實我勸過他們,可是他們不聽。」
「我沒有說滿人,我說的是蒙古人,尤其是你的那位老丈人和小舅子,跟他們說不要和恭親王瞎摻乎,自絕於人民是沒有好下場的,等到我這裡登基加冕的事情一忙完就會北伐,那個時候他們最好不要亂動,否則槍炮可不長眼睛。」
「這沒問題,我立刻修書給關外各旗的王爺,讓他們轉奉大唐為主。」
和載淳同來的還有東方勝,李富貴接見載淳的時候他就站在載淳的身後,李富貴看正事基本上說完了就抬手指了指東方勝,「你是上次到我這裡為我與清順王穿針引線的那個特使吧?」
東方勝急忙上前跪倒,「正是奴才,沒想到皇上還記著小的。」
「怎麼不記得,這次你可立了大功了,我該怎麼賞你呢?」
「小的別無所求,只是想繼續在宮裡當差。」東方勝已經明白李富貴在給他指路了。
「這樣啊,」李富貴故作躊躇,「不知道順王的意思呢,我這裡倒是真的缺個太監。」
從心裡說載淳不捨得放東方勝走,他雖然不是一個觀察細緻的人可是也知道東方勝辦事總是能讓他滿意,不過這個時候載淳身在矮簷,又怎麼可能為了一個太監和李富貴頂撞,「皇上既然喜歡他那實在是他的福分,還不趕快叩謝皇上。」
李富貴留下了一個太監的消息讓滿朝文武意識到是大興土木興建王宮的時候了,同時對於是否需要保留太監朝中展開了很激烈的爭論,那些受西方人文思想毒害比較深的人認為太監這一制度極度野蠻,在二唐絕對不允許保留,不過也有一批比較守舊的人認為皇家尊嚴不可褻瀆,太監是保障後宮純潔的有力保證。兩派在議會大廳展開了激烈的辯論,保守的一方人數較多,可是他們當中的很多人都跪在地上沒辦法起來,這在辯論中讓他們處於絕對的下風,他們的對手可就不管這麼多了,甚至毫不客氣的跑過來面對面的爭論,這讓那些遵從舊禮制的傢伙羞憤欲死,可是他們偏偏站不起來,李富貴坐在寶座上看著這一番混亂的場面他也不管。
直到他們的爭論已經接近中午李富貴才開了口,「本來既然有爭論投個票就可以了,不過這事既然關係到我我想我就需要來表一個態,太監製度當然要取消,若說沒有太監後宮的風氣就無法保證我實在不能同意,難道各位的內宅都是在用太監嗎?要不然你們是如何保障風化的?我是個基督徒,這輩子不會納妃納妾,所以後宮比各位的內宅規模還要小一些,如果你們可以保證內宅不出問題我當然就更放心了。至於皇宮我看也不用修了,把鎮南王府改一改應該也就可以了,回頭我就讓他們把大門上的匾額換成『皇宮』,我家人口不多,王府再稍稍擴建一下也就夠了,現在國家草創各處都需要錢,而且很快就要北伐了,有銀子還是得用在刀刃上。」
大家都知道李富貴雖然嘴上說是以德服人,不過如果真的逆著他的意思干一般都會被整的非常難看,現在他既然發了話其他人也就不再爭辯,實際上皇宮、太監都是小事,馬上教皇要來給李富貴加冕才真的讓大家心裡不舒服,可是在這件事上李富貴一意孤行眾人也沒有辦法。
庇護九世是在七四年的五月到的上海,李富貴親自到上海去迎接,這場為李富貴進行的加冕典禮已經被西方人當作一次難得的盛事,教廷在此之前不遺餘力地宣傳中國的皇帝拜倒在上帝的腳下,這的確讓世界上所有的基督徒心醉不已,這個最古老、最龐大、最神秘的帝國終於皈依了基督,這甚至比土耳其的蘇丹改信基督教還要讓人高興,實際上有很多西方人專程坐船來到中國希望能夠看到這一盛事,而原來就在東亞的西方人也都聚集到上海。
庇護九世經過長時間的旅途顛簸身體狀況進一步的惡化,不過這對他倒也不算什麼,因為他本來也就沒有打算回去,他這次還隨身帶來了一份紐羅馬的建設計劃,在為李富貴加冕之後他會借口身體的原因不回梵蒂岡,而是把教廷的職能盡量的搬到東方,庇護九世相信到那個時候教皇的權威不管在教廷內外都無人可以動搖,相信改變封聖的程序也不會像現在這樣困難了。
這個老人給李富貴的印象是相當的剛強,有時候李富貴甚至懷疑他的思想還停留在中世紀,任何懷疑教皇權威的觀點都會激起他極大的憤怒,他對李富貴到是寄予厚望,把他那些報復西方君主的想法一條條的搬出來,李富貴覺得這個老頭的腦筋的確有些不太正常。
舉行加冕典禮的那一天聖三一大教堂外的廣場上聚滿了人,在教堂內莊嚴肅穆的氣氛下繁瑣的儀式有條不紊的進行,岡薩雷斯和彼得站在觀禮的人群中激動的熱淚盈眶,本來岡薩雷斯在教皇為南京教區委任了中國主教以後就高昇了,這次他聽說庇護九世要給李富貴加冕就堅持要跟著來,現在這兩個人看到自己的心血結出了這樣碩大的果實自然是無法自已。
當庇護九世給李富貴塗過聖油之後從旁邊一個天鵝絨的墊子上捧起了金光閃閃的皇冠,然後他用一個七十多歲老人所能發出的最大聲音說道:「我現在授予李富貴『羅馬人皇帝』的稱號。」
這個稱號和當年利奧三世授予查裡曼的完全一樣,庇護九世刻意的摒棄了這個稱號在以後一千年裡的所有變化,這樣更能夠保證他這次加冕的合法性。
當年利奧三世為查裡曼加冕搞的就是突然襲擊,而這一次庇護九世同樣故技重施,在場的所有人都呆住了,很快鴉雀無聲就變成了竊竊私語,大家交頭接耳討論著,在場的中國人絕大部分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這裡面能聽懂拉丁文的只有洪仁玕,不過他也還沒有從震驚中醒過來。
最後是彼得突然雙手高舉向著天空發出了讚美:「萬能的主啊,感謝您讓我經歷了這樣一場盛典,見證了中國及羅馬皇帝的誕生。」
彼得這番話是用中文說的,旁邊有幾個和他比較熟的中國官員急忙上前打聽是怎麼一回事,經過彼得的一番解釋這些人很快明白了個大概,然後就是一傳十十傳百,能到大教堂來觀禮的中國人大多數都是對西方有一定瞭解的,對他們來說雖然不願意看到中國的皇帝由教皇來加冕,可是他們也承認這是屬於個人信仰的範疇,要不然他們也不會來到這裡,李富貴並沒有強迫別人來參加這次典禮。
對於這些人來說羅馬皇帝是什麼他們還是很清楚的,所以經過互相之間簡單的解釋也就弄明白了整件事情的性質,現在看來這場加冕再也沒有屈辱的性質,反而是西方把象徵著至高皇權的稱號雙手奉了上來。
儀式進行到各國使節表示祝賀的這個環節出了問題,東亞和東南亞這些屬國的代表自然毫無遲疑,一聽到宣禮官宣佈就挨個上前向李富貴表示祝賀,同時還遞交一些禮物或者禮單,而西方的使節則在那裡互相爭論拿不出一個統一的意見,德國和奧地利的公使都顯得怒不可遏,他們之所以還留在這裡只是希望能夠勸說其他的西方人和他們一起離場,俄國人也站在他們一邊,從這個情況來看三皇同盟倒還有點用處。法國共使道格拉爾看到德國人氣急敗壞的樣子心裡面頗為痛快,雖然說起來這神聖羅馬帝國他們也有份,美國人在其中打圓場,英國公使和參贊交頭接耳討論著這個羅馬皇帝的加冕是不是符合法理。
因為這次搞的是突然襲擊,所以所有人都措手不及,他們這個時候不管是上前道賀還是憤而離場都將承擔巨大的責任,所以除了德國和美國立場相反所以大使不用反覆權衡之外其他人都需要仔細的思量一番。
亞洲國家之後有幾個拉美的代表也上前道賀,然後就輪到這些西方列強了,美國大使首先上台,接下來英國公使肯特也走了上去,交換過外交言詞之後李富貴低聲對肯特說:「我還以為大使先生不會上來呢?」
「為什麼不上來,因為你偷取了我們歐洲的皇冠嗎?剛剛我們討論了一下,教皇的確有權力授予你羅馬皇帝的稱號,既然這樣我們又為什麼不承認呢?畢竟那只是一個虛銜,大英帝國對他從來就不感興趣,另外出來一個人和威廉爭奪這個稱號也是一件我們喜歡看到的事。」
「看,德國人走了,」李富貴輕輕的動了動嘴。
肯特回頭看了一下,「看來他拉不到更多的同盟了,畢竟為了一個虛銜傷害兩國的關係是不值得的,這件事我想德國人最終也沒有什麼辦法,你們幹的的確漂亮,教宗大人這麼大的年紀還有如此的想像力和幽默感實在讓人佩服。」
俄國公使和意大利的代表沒有離開,不過他們在致詞的時候都刻意的強調了這只是對中國皇帝的加冕表示祝賀。整個典禮比較順利的完成之後庇護九世立刻就要南下,他現在的心思都放在了紐羅馬的興建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