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向鳳陽城行進的路上李富貴證實了自己以前的兩個觀點,第一、這裡的確民風彪悍,按說蘇北人也不算差了,不過和這裡一比又大大不如了,大軍行進的路上李富貴居然看到了兩次械鬥,這種事以前可是沒遇到過,官兵過去彈壓的時候他們也不肯把手裡的傢伙放下,隱隱有些與官軍對峙的感覺,看到在欽差大人面前出醜,王撫才心裡是焦急萬分,可是偏偏沒有什麼好辦法,這種村與村之間的械鬥官府最好不要插手,否則一個不好就激成民變,到那時可就難以收拾了。李富貴第一次給了知府大人面子沒有插手這件事,而是站在一邊看著王撫才在那裡東跑西顛的做調解工作,像這種事情道理根本講不同,看到兩邊的代表把幾十年前的陳芝麻爛谷子全都翻出來李富貴就覺得好笑。第二次李富貴可就不客氣了,讓手下人稍微佈置了一下就把兩邊的代表都抓了起來,看著洶湧而起的民憤警衛營立刻向天來了一陣排槍,然後特種兵大隊長宇文起親自帶人如狼似虎的衝入人群又抓了幾個帶頭的,一下就把這些人給鎮住了。這時李富貴才站出來安撫他們一下:「兄弟我並不是要抓各位鄉老,只是你們兩族之間的仇怨結得太複雜,我想大概一時半會講不明白,所以才請各位隨我回府衙一趟,大家坐下來慢慢講,你們看如何。」
張三材在張家雖然輩分不是最大,不過有些家財又讀過兩年書,一向很有威望,剛才一說要派人見官他就很自然的稱為代表之一,見到老府台之後還沒講兩句就突然被抓了起來,這個時候仔細一看說話的這位大人的官府,心中不覺一驚,雖然看不懂是什麼官可是品級可能比知府要大個好幾級,而且周圍這些當兵的好像也是這位大人手下,好漢不吃眼前虧啊,既然這個官老爺給了自己這幫人一個台階下,那還等什麼,於是他急忙說道:「如此甚好,還請青天大老爺為我們做主啊。」一邊說一邊向自己人使眼色。王家的人反應就慢了許多,族長王大泉正在奇怪張家人怎麼一下都服了軟,突然之間總算是明白了過來,如果自己這邊再不低頭馬上就會被當作暴民給辦了,這可是幾千官兵還有火槍。明白了這個道理王大泉一邊在心裡咒罵張家人狡猾,一邊擺出自己最謙恭的姿態向這個年輕的大人道歉。
另一個被李富貴自己證實了的觀點就是這個地方確實是窮,尤其這段時間還算得上是青黃不接,路上不斷的有逃荒的老百姓,看著這些饑民,李富貴不覺感到一絲疑惑,在這裡為什麼對農民盤剝得這麼厲害,算起來農民的負擔主要有三塊:地主、本地財政、中央財政,前兩項應該不算太大,因為這兩天來李富貴在這一帶沒有發現什麼那種非常奢華的大地主,在李富貴看來這些人根本算不得地主,他們連脫離生產都做不到,這說明他們並沒有從農民那裡盤剝到多少東西,至於地方財政,雖然這些官員都貪污,可是畢竟數量少,向較於當年每個縣有幾十個鄉,每個鄉里面幾百號人,這個鳳陽府的官員實在是少得可憐,而且通過和這些傢伙聊天李富貴得知,雖說三年清知府十萬雪花銀,不過那是在富庶的地區,向鳳陽這裡的收入遠沒有這麼多,而且有一種說法叫「越仕越貧」,就是說出來做官很有可能越做越窮,主要因為做官雖然入項不少,可花銷也很大,如果再攤上個幾年候補,那就得過一過苦日子了。不過在李富貴的印象裡,北京那邊好像也沒有多少錢,攤到每個縣就應該更少了,真是奇怪了,這錢究竟都到哪裡去了?
到了府衙李富貴先讓人打掃出十幾間牢房,然後把張王兩家的代表挑選身體素質差不多的一個配一個的關到雙人間裡,好吃好喝的招待著,還把軍中的洋醫派去以防萬一(李富貴覺得這倒是個推廣西醫的好辦法),他還親自叮囑牢頭一定要做好這些人的思想工作,讓他們不要鬧情緒,覺得欽差大人是在針對他們,實在是大人剛來,忙得沒空,所以先要委屈各位幾天。
正如李富貴所料,這些人剛關進去就開始發生肢體衝突,看到獄卒完全不加干涉,立刻升級為打鬥,從他們的打鬥中李富貴發現僅僅按照身體條件來區分可能不太合理,這些人裡有一些明顯練過,這樣這間牢房裡就呈現出一邊倒的局面。第二天獄卒們按照個人武力的高低又重新排列了房間,軍醫湯姆也開始為那些掛了彩的傢伙治療。這時昨天那些在戰鬥中表現過極大勇氣的人們無一不漏出驚恐的表情,一般都需要四五個獄卒費勁全力地把他們壓住,這裡面甚至包括了一個骨折的,這讓在一旁偷看的李富貴非常吃驚,李富貴當年曾經有一次脫臼的經歷,當時半邊身子都痛得不敢動,可是這個傢伙竟然能用力揮動他那只受了傷的胳膊,這是一種什麼樣的精神?
三天裡李富貴除了有時候偷偷去看一下這些人外,基本上在忙著軍隊的駐紮,雷霆軍團以營為單位分散到周圍的縣和鄉里面,為即將到來的徵兵做準備。有了以往徵兵練兵的經驗,這一次李富貴打算多招一些人,反正目前富貴軍的餉銀有朝廷給,發放的還算及時充足,所以寧可讓人等槍,不能讓槍等人。在這麼大一片地區徵召幾萬人應該沒什麼問題,首先因為李富貴這次得民心工程開了個好頭,李富貴去看那些孤寡老人的時候總是用這麼一句話開頭:「老鄉們,我給你們送糧食來了」,其次富貴軍軍營中飄出的那陣陣肉香,對周圍那些餓的眼睛發綠的人們有著無比的誘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