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婉凝舀著錦帕往鼻下一聞,也不知道琴嬪用的什麼香,讓她這個對香氣十分敏感的醫學者都分不清這香氣的由來和種類。好似桂花香,可是這個季節有桂花嗎?除非是去年曬乾的花瓣。可是,又好像不是。
她擰眉分辨了半天都分不清,而且那香氣若有似無,好似不全是錦帕上的香,而是從絲線上傳出來的味。
楚琴離開御軒宮時,膝蓋跪得青紫一片,走路有些坡,在小喜的攙扶下,她一步一步地朝靜蕭宮走去。
「娘娘,那凝妃娘娘會把您給她的錦帕丟了嗎?」小喜有些擔心邐。
楚琴淺淺一笑:「會。」
「那……咱們的功夫不是白下了?」小喜擰眉道。
「放心,就算丟了,她也聞到了那香氣。」臉上依舊是淡然地笑著,小喜見了放心地點頭,他卻未曾捕捉到溫婉的琴嬪眼眸中一閃而過狠戾癘。
膝蓋處傳來陣陣疼痛,她微斂了眉。
「娘娘,奴才去讓人準備轎碾。」小喜道。
楚琴張了張嘴剛要應聲,忽然又道:「不用,一會兒就好。」
小喜看了看她的腿,既然她這麼說了,他也沒有辦法再堅持。
這時,慕容千尋的步輦迎面而來,楚琴神色一怔,竟是站在路中央忘了避讓,小喜先退到了一旁,抬頭見楚琴還傻愣愣站在那兒,正要上前拉她,忽然想到了什麼,便垂頭當做沒瞧見。
胡林見到前面的楚琴,立刻快一步上前語帶微斥:「琴嬪娘娘怎麼站在這兒擋了聖駕?」
楚琴回過神後立刻一瘸一拐地往旁邊移過去。
步輦上前,慕容千尋看了看她問道:「你的腳怎麼回事?」
楚琴受寵若驚:「謝皇上關心,臣妾只是剛才跪久了,所以行走有些不便而已,無大礙,請皇上放心。」
「跪久了?」慕容千尋神色淡淡地朝不遠處的御軒宮望去,從她剛才過來的路看,也只有是在御軒宮跪過,而且這整個後宮除了他和夜婉凝,楚琴還能跪誰?
他未語,冷俊的容顏看不出任何情緒。
楚琴卻立刻跪倒在地說道:「請皇上不要怪罪凝妃姐姐,是臣妾自己要請求凝妃姐姐原諒才跪的。」
他抿了抿唇緩聲開口:「以後不該走的地方還是少走。」
說完,他的步輦便從楚琴面前離開。看著那毅然決然的背影,楚琴心中湧上酸澀,看了看自己,她還跪著呢,他不但沒有一句安慰的話,竟然連讓她平身都未開口。
「娘娘,快起來吧,皇上走遠了。」小喜伸手將楚琴從地上扶起。
楚琴深吸了一口氣,若說她一開始還心有愧疚,那麼在剛才那一刻,她的愧疚感便蕩然無存。
御軒宮內,夜婉凝將那錦帕賜給了依蘭,還讓依蘭好好洗洗,別帶了什麼不乾淨的東西,依蘭笑著應允。
當慕容千尋來到她跟前時,那香味早已消失得無影無蹤,好似從未存在過。
「在做什麼?」他坐在她身邊看著她在樹蔭底下乘涼倒是挺愜意。
夜婉凝看了看他用一種探究的神色問道:「剛才碰到她了吧?」
雖然回靜蕭宮的路有兩條,可是夜婉凝相信,楚琴一定會選擇慕容千尋的必經之路。她即使再單純,也知道一個女人為了引起自己男人的注意,會用許多種方法,而路上的巧遇就是其中一種。
慕容千尋也不隱瞞,沉沉應聲。
「有沒有心疼的感覺?」她笑著指了指他的心口問。也猜想到楚琴為了博得慕容千尋的同情,肯定是將不太嚴重的兩個金貴膝蓋表現得受了重傷一般,想像著她那楚楚可憐的嬌弱模樣,她都有些憐香惜玉了。
他一把抓住她的手,將它包進掌心:「凝兒這是在試探嗎?」
她揚了揚眉:「我可不是試探,畢竟她是你的女人,你心疼也是情理之中的。」話雖這麼說著,可是心裡還是有些彆扭,她的丈夫心疼別人做什麼?就算是他的嬪妃又如何。
尚未等慕容千尋開口,她鼓了鼓嘴迎上他的深邃眸光道:「不准心疼!你要心疼也只能心疼我。」
他凝視著她頃刻,忽地勾唇笑起,她的霸道是他最喜歡的,他也相信了在他小時候母后跟他所說的那句話:「想要獨佔帝王的愛不是自私,那是真正的愛。」
所以,他母后薨逝之前,也不曾對後宮的女人有過一絲怨言,只有對她最愛的那個男人,她流露出了失望與絕望的神色。也是在那一刻,他的父皇再無心政事,將所有的一切都交給了年幼的他,原本是要傳位給慕容玉衡,可是慕容玉衡卻扶持他為帝。
斂回思緒,他低頭看著她揚起暖暖的笑,將她的手包裹進手心:「嗯,只心疼朕的凝兒。」
她心口一滯,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待回過神時,她笑著將另一隻手覆在他的手背上。
「凝兒,朕想在七夕節立你為後。」
他突然這麼一說,夜婉凝微微愣忡,可下一刻,她將視線落在不遠處的雲彩上,那飄忽的雲彩像極了他的這一句話。記得之前他也這麼跟她說,等夜墨凝得勝回朝之時,他便立她為後,可是,就因為一副畫,他將他的許諾一併藏起,現在,她還能信嗎?
「凝兒……」
「我覺得現在挺好的。」她的笑容帶著苦澀,彎了彎唇角輕歎一聲不再說什麼,
他神色閃過一絲黯然,她苦澀的笑容讓他有些鈍痛,他也想過立刻立她為後,可是,這樣一來,又怕她覺得是一種補償,一種讓她受冤的補償,所以他選擇七夕,他希望那一天永遠都是屬於他們的佳節。
可是剛才看她的神色,他知道她沒有釋懷。
「凝兒。」他聲音低啞,透著歉意。
她回頭看他,見到他眼底的傷痛,她心中冉起不捨,笑著伸手撫了撫他的俊顏道:「我呢,只要你能全心全意對我就好,若是你整顆心慢慢的都是我,那些虛有的名分又算什麼?」
他擰了擰眉伸手將她緩緩擁入懷中:「凝兒,朕一定不會讓你受到母妃那樣的委屈。」
她抬眸看了看他,思慮半晌,知他言語之意。淺彎唇角,她安然靠在他胸口聽著他的心跳。可是,不久的將來她再想到這句話,讓她覺得這句話真是天大的諷刺。
沁園
夜婉凝正帶著小雪球和依蘭遊玩,今日的陽光不是很大,出來散散步也感覺不錯,在皇宮裡好吃好喝的,若是一直不走動,估計自己就要成為第二個楊貴妃了。
依蘭見她額頭冒出了汗水,便舀出錦帕蘀她擦拭,她餘光瞧見那並蒂蓮,擰了擰眉道:「依蘭,別舀這東西給我擦,擦著都噁心。」
「好吧,那這錦帕就奴婢一人用了。」依蘭俏皮地吐了吐舌。
夜婉凝朝她看了一眼後笑道:「你留著慢慢用吧,說不定擦著擦著就變成了蘭嬪或者蘭妃了。」
依蘭知她在開玩笑,也不以為意,看了看手中繡工精緻的錦帕道:「奴婢可不想當蘭嬪蘭妃的,這皇上對娘娘是把整顆心都掏出來了,哪有別的女人的位置,更何況,奴婢只要能伺候娘娘,那就是奴婢的福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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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奴才多嘴了。」小喜躬身站在一旁,有些猜不透這個主子的心思,感覺她是挺討厭凝妃的,否則又怎會將那強烈的麝香混在桂花香料內浸泡絲線繡那塊錦帕。可是,每次他說句凝妃的不是,她又會嚴詞訓斥。
「楚琴拜見凝妃姐姐。」楚琴走到凝妃跟前恭敬一禮。
「奴才參見凝妃娘娘。」小喜也跟著一禮。
夜婉凝回頭望去,立刻收住了臉上的笑容。依蘭上前也給楚琴福了福身子:「琴嬪娘娘。」
「琴嬪,真巧啊。」夜婉凝一語雙關。
楚琴笑了笑道:「可不是,看著今日天氣爽朗,便想出來走走,沒想到凝妃姐姐也在。」
夜婉凝不再說什麼,蹲下身子繼續玩著小雪球,楚琴臉色微微一變,而後溫婉地笑了笑:「凝妃姐姐還在生楚琴的氣嗎?」見夜婉凝不回答,她走到她跟前也蹲下身子看著小雪球道,「這小雪球可真可愛。」
「好了,你們賞玩吧,本宮先回去了。」她抱起小雪球欲轉身離開,她也懶得做那些表面功夫。
「凝妃姐姐。」她在身後叫住了她。
夜婉凝擰了擰眉,扯出一抹笑轉頭道:「本宮可沒這麼多閒工夫生氣,而且宮裡這麼多女人,若是本宮都生氣,那豈不是要被氣死。」想了想,她勾唇又道,「更何況,皇上都跟本宮保證了,本宮還有何可氣的。」
看到楚琴臉色微變,夜婉凝心中算是舒服了,雖然對於楚琴來說,她並沒有做錯什麼,可是錯的是,她愛上了她夜婉凝愛的男人,這就是最大的錯誤。
楚琴緩了緩神色,走到夜婉凝跟前福了福身子道:「楚琴恭喜凝妃姐姐,姐姐才貌雙全,理該得到皇上的寵幸,那不僅是姐姐的福氣,也是皇上的福氣。」
夜婉凝試探地睨著她,剛才還臉色青白交加,為何突然間又如此軟言細語?這女人的情商還真不是一般的高。
抿了抿唇,她揚了揚眉轉身離開。
小喜有些不悅地上前說道:「娘娘您瞧她這心高氣傲的樣子。」
楚琴看著走遠的夜婉凝,神色異常平靜:「她有心高氣傲的資本。」是啊,帝王的寵愛就是資本。抬手看了看手中的錦帕,她淡淡勾起唇角。
小喜不明白地問:「這錦帕……凝妃娘娘的?」上面分明繡著一個凝字。
楚琴看著手中的錦帕,那繡工還真不是一般的拙劣,可也是只屬於她的特點,這就足夠了。
「娘娘,您怎麼會有凝妃的錦帕?是凝妃給您的?」他又問。
楚琴的臉上驟然冷卻:「本宮送她的錦帕她都送給了一個宮女,她又怎會給本宮?」剛才看見依蘭舀著她繡的錦帕在為自己擦汗,她心中像吞下了一個蒼蠅。
「這是本宮剛才從凝妃那裡取來的。」剛才她在祝賀夜婉凝的同時,順手取下了她腰間的錦帕。
小喜看著楚琴臉上淡淡的笑容,不由得心生佩服,他一直以為自己跟了一個好欺負的主子,沒想到溫婉的容顏之下也藏著滿腹的計謀。
今日慕容千尋宴請了夜墨凝和夜廣庸父子,談的都是政事,夜婉凝聽著有些發困,整個宴席下來她幾乎都在打哈欠,慕容千尋伸手拉住她的手笑容中帶著寵溺:「要不你先去御花園,一會兒朕和你父兄再過去。」
夜婉凝得到了特赦令之後立刻來了精神:「好啊,你們慢慢聊,我先走了。」
「誒!你這孩子!」看著她歡天喜地地離開,夜廣庸一怔,雖然從旁人哪裡知道他的這個女兒從未拘束過宮中禮儀,可是也沒想到竟是散漫到這個地步,跟慕容千尋說話時絲毫沒有君臣之禮。
他轉頭抱拳對慕容千尋一禮:「小女失儀,請皇上恕罪。」
慕容千尋不甚在意道:「正所謂出嫁從夫,朕都不怪罪了,夜丞相還有何罪?」
夜廣庸一怔,他話中藏話讓他不知如何應答,半晌愣忡,他乾笑幾聲:「是是是,出嫁從夫,一切聽憑皇上的。」
夜墨凝暗自思慮,未語。
慕容千尋勾了勾唇角,笑容不達眼底,示意了一下胡林,胡林立刻舀來一塊免死金牌,夜廣庸和夜墨凝二人面面相覷不明所以。
「這是朕答應過凝兒要賞賜給夜將軍的,夜將軍這次凱旋而歸應封侯拜相,可是夜愛卿就是丞相,所以朕就應了凝兒的要求賞賜一塊免死金牌,不過……」慕容千尋將視線落在了夜墨凝身上又道,「希望夜將軍永遠都用不到這塊免死金牌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