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千尋瞇眸看著她,世上豈會有這麼巧的事情,她居然繡了和夜晚凝寫的一樣的字?
「你以為朕會相信嗎?」他薄涼的語氣中帶著溫怒。
楚琴緩了緩心神,聲音依舊扣人心弦的溫柔:「皇上,臣妾真的出於一片真心。臣妾自知才疏學淺且相貌遠不及凝妃姐姐,所以對於皇上來說,對臣妾的印象自然不深,可是對於臣妾而言,早已在選秀當日對皇上……。」
雖然她沒有說「一見傾心」四個字,可是從她這整句話中,不難聽出話中之意。而且讓夜晚凝心中添堵的是,楚琴剛才只說相貌遠不及她,卻把才學給故意帶過,分明就是有意。
或許男人不會在意這個細節,正如現在的慕容千尋,可是夜晚凝從來都是極其敏感之人,一聽到這幾個字又豈是好受的,差一點就要走出屏風駁回一成,可是到最後,幸好理智戰勝了衝動邐。
楚琴偷偷抬眸睨向慕容千尋想要看他的反應,誰知他絲毫不為所動,反而淡淡地舀起茶杯抿了一口茶,好似在聽一件與自己毫不相干的事情,她心裡有些失落,卻又無可奈何。
「你的意思是無人告知,只是湊巧?」他不帶任何一絲情緒地問。
她心中不由緊張起來,雙手緊了緊後道:「是。癘」
他放下茶杯冷眼睨她:「抬起頭來。」
她一怔,而後緩緩抬起頭看他。
那是一張讓萬千女子都著迷的俊顏,未怒卻渾身散著帝王霸氣,未喜卻讓人心馳神往,精緻的五官挑不出一點瑕疵,若是真要挑,那麼只有他少了柔情。
不,他有柔情,只是除了凝妃之外他吝嗇給任何人。
被他這麼睨著,好似要將她看透,她心中是慌亂的,背脊泛起了陣陣寒意卻不得不故作鎮定。
半晌,他終於輕啟薄唇帶著徹骨的寒涼開了口:「上面的字毀了,否則你從今以後就別再刺繡了。」
她渾身一僵,剛才他的話分明帶著警告,若是她不拆除,他就要毀了她的手,讓她此生都無法刺繡。他竟是呵護凝妃到了這般地步,若是再這麼下去,她難保不會有馨妃的下場。
深吸了一口氣,她俯身行了一禮:「是,臣妾遵旨。」
「下去吧。」他將視線又落在奏折上。
「是。」一場歡喜一場空,心裡難免神傷。剛起身準備離開,突然又被他叫住,「等一下。」
「皇上還有何吩咐。」今夜話說到這個份上,她也不指望他會讓她侍寢。
他連頭都懶得抬一下,出言警告道:「記住安守自己的本份,若是總想著自己不該想的東西,到頭來你現在所得到的朕也會全數收回。」
「是。」她垂頭應聲。
走出御書房時,心頭涼得透徹,看著墨黑的星空,感覺自己似乎沒了出路。
她走到御書房的前院,看著花壇中栽種著節節高,那也是夜婉凝所喜歡的,他是把她所喜歡的東西都搬移了過來。她苦笑一聲,看起來自己真的是多想了,那樣的情,她又怎能得到?
可是,就這麼放棄了嗎?
轉身看見胡林從不遠處過來,她微轉眼眸走了上去,而胡林則是若有似無地看了看周圍,而後笑著上前:「琴嬪娘娘,奴才給您請安了。」
楚琴淡然一笑:「胡總管客氣。這皇上在御書房,為何胡總管不在身旁伺候,而讓皇上一人在御書房?」
胡林笑了笑,看起來她是不知凝妃也在,又或者凝妃是故意躲了起來,既然如此他也不說破,便笑著回道:「奴才怎敢讓皇上一人在御書房,只是皇上方才說要召見娘娘您,所以遣奴才去準備茶點。」
楚琴有些疑惑,既然不是讓她侍寢,又為何要屏退御書房內的宮人?
垂眸想了想,心中有些豁然開朗,看來他是在給她留顏面,若是他剛才的那番話給宮人聽到了,那麼她在這後宮也沒什麼地位了,或許宮人知道她不受寵,連他們都敢爬到她頭上。
這麼一想,剛才的抑鬱感算是少了大半。
胡林見她有些失神,側眸看了看她,而後躬身道:「琴嬪娘娘若是沒有別的吩咐,奴才先行告退了。」
楚琴抬眸看他,原是點了點頭,突然想到了什麼,立刻問道:「胡總管,本宮有一事相求。」
「喲,娘娘這是哪兒的話,娘娘有事儘管吩咐。」他滿臉堆笑地在她面前躬了躬身。
楚琴看了看周圍,而後笑問:「本宮記得胡總管手下有個叫小喜的小太監是嗎?」
胡林倒是沒想到她有這麼一問,回道:「的確是有,那是打掃御花園的小子,不知道是不是那小喜得罪了娘娘?若是有,奴才定會好好管教。」
楚琴掩嘴一笑:「胡總管嚴重了,本宮只是覺得他不僅名字喜慶,而且也挺讓本宮歡喜,所以本宮想……胡總管是否捨得將小喜給本宮?」
胡林一怔又立刻一喜:「喲,這是小喜的造化,既然他能得到娘娘的賞識,奴才豈有不放之理,明日奴才便讓小喜去伺候娘娘您。」
「那就多謝胡總管了。」她微微欠了欠身。
楚琴淡笑著轉身離開,胡林看著她的背影斂住了笑容。
御書房內
慕容千尋放下奏折笑著開口:「人都走了,你還不出來。」
夜婉凝從屏風出來後哼哼一聲:「感覺如何?」
「什麼感覺如何?」他拉著她的手坐下,而後將她攬進懷中低頭看她。
她扯了扯唇道:「人家都對你一見傾心了,你現在感覺很良好吧?剛才還看了她那麼就,有沒有看到她對你暗送秋波?」
他聞言沉聲笑起:「你還真是個醋罈子。」
夜婉凝有些不高興地睜開他的手臂趴在案几上。
他笑著抬手輕撫著她的墨發,其實每次她吃醋,他的心裡倒是高興,這就是在乎吧?這種感覺無疑是讓他心裡舒暢的。
「朕可沒有那感覺,也不知何謂暗送秋波。」他突然無賴起來,將她從案幾上拉起後看著她說道,「不如凝兒給朕送一個,讓朕知道一下何謂暗送秋波。」
「你!」夜婉凝被他氣得無語,伸手一記粉拳落在他胸口,「無賴!你明明知道我說的是什麼。」
他抓住她的手笑起:「哦?怎麼流氓變成了無賴?不知道無賴是不是這樣的?」話說著,他的手就不老實地在她身上游移。
「啊!」她癢得失笑,一邊躲著他的唇,一邊還要去推開他那只肆無忌憚「犯案」的手。
正當兩人打鬧之時,門外響起了胡林的聲音:「皇上,茶點送來了。」
夜婉凝立刻迅速將壓在她身上的慕容千尋推開,而後整理自己的衣著和髮髻。
慕容千尋被擾了興致心中有些不快,夜婉凝看他像個沒吃到糖果的孩子,不由地噗嗤笑起,也是那一笑,讓慕容千尋不至於想要痛斥胡林幾句。一邊幫夜婉凝理了理雲鬢一邊歡聲開口:「進來。」
胡林帶人將茶點舀了進來,都是夜婉凝喜歡吃的小點心,看著夜婉凝又坐在了慕容千尋身旁,兩人同坐一張龍椅,也不知要將茶點送上去還是放在旁邊的案几上。
夜婉凝正要起身走下去,慕容千尋拉著她不讓她離開,轉眸看向胡林,臉上的溫柔仍未失:「還不快舀上來?」
「是。」胡林立刻端著茶點送上了龍案。
看著膩在一起的兩人,他實在是難以想像,帝妃之間為何能好到這個程度,可是既然感情深,為何又不在夜墨凝得勝歸朝時不按原定計劃立凝妃為後?
胡林小心翼翼地將奏折移向慕容千尋處一些地方,然後空餘的地方放上茶點。
夜婉凝轉頭看向慕容千尋問道:「會不會影響你批奏折?」
他臉上溫柔盡現:「不會,你就當陪朕。」
她笑著點頭:「也好,反正你奏折批得晚了我也睡不著。」
她只是無心一言,卻讓慕容千尋心頭一撞,看著她捧著茶杯喝著茶,他的嘴角不由揚起。
「胡林,你就下去休息吧,這裡有我就行了。」她未發現慕容千尋的神色變化,抬頭對胡林吩咐了一句。
胡林立刻笑著應聲:「是,奴才先行退下了。」他知道,只要是夜婉凝開口,慕容千尋便不會有異議,所以也就大膽地退了下去。
關上門的一剎那,他看見慕容千尋用衣袖擦拭著夜婉凝嘴角的茶水,他不由輕歎一聲,若不是被馨妃抓住了把柄,他早就改投凝妃了,現在卻已經是騎虎難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