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夜婉凝混混沌沌醒來,嗓子有些不太舒服,想來是昨夜著涼了,她看了看身旁的那個位置,依舊空空如也,心頭也一陣落空。
「依蘭。」她啞聲喚了一聲。
御軒宮中的宮女將帳幔打開,依蘭隨之而入,見她臉色不好,心中也為她擔憂:「娘娘,您臉色不太好,奴婢速去傳御醫。」
「不用了。」夜婉凝蹙眉起身,頭有些昏昏沉沉,可是更沉的是那顆心。
究竟是誰跟她說,夫妻本該夜夜相擁入眠?就算是國事再忙,又怎會徹夜批閱奏折邐?
她不想懷疑什麼,可是她的感覺告訴他,一定是發生了什麼事,否則他昨天的表現不會如此怪異。
梳洗完畢,她還是靜不下心來,看了看宮門口淡聲道:「我要去看看。」
「娘娘,還是用完早膳去吧。」依蘭好心勸阻癘。
她搖了搖頭:「不行,我要看到才安心。」
並不是她心眼小,而是這宮中的誘惑太多,他即使再怎麼有自制力,她也不能完全放心,或許,昨天楚琴的出現讓她改變了原本對慕容千尋不會背叛她的想法。
他沒有將她拒之門外,而是讓她大大方方地進去了不是嗎?
指尖微微一顫,而後不由自主地收緊,感覺這樣才能讓她的心稍安一點。
剛走出寢殿,小雪球蹦蹦跳跳過來,而後纏著她的腳踝不肯放。她彎腰將它抱起,一小宮女立刻上前惶恐道:「對不起娘娘,奴婢沒有看好小雪球,奴婢這就帶小雪球出去。」
「張德貴呢?」她的臉上有些不悅,小雪球只有張德貴和依蘭才能帶,她不是忌諱別人,而是怕它發生意外,她所擁有的不多,所以更加珍惜現在所擁有的一切。
依蘭突然想起來,便回道:「娘娘,德貴他……」她止住聲音,用手一圈,對夜婉凝耳語了幾句。
夜婉凝淺淺一笑,原來他是見她昨天心緒不寧,所以就又去了御書房,為她去「監視」御書房門口的動靜。
她揚手讓小宮女退下,抱著小雪球走去宮院,張德貴恰好在這時返回御軒宮,看到夜婉凝後便立刻跑上前來:「娘娘,奴才給娘娘請安。」
「起來吧。」她伸手撫摸著小雪球細軟的毛髮心思沉沉。
張德貴起身後走上前道:「娘娘無需擔憂,皇上徹夜都在御書房,沒有招幸任何人。」
「嗯。」她看起來似乎沒有張德貴想像的喜悅,而後坐到石桌前道,「依蘭,把我昨夜的銀耳羹舀來。」
「娘娘怎麼嗓子啞了?奴才去傳御醫。」張德貴道。
夜婉凝蹙了蹙眉:「回來,只是一個小風寒而已,無需驚動御醫。」
張德貴只得作罷,她又道:「以後不要去做昨夜的事。」
他微微一頓,又立刻回過神來點頭:「是,奴才記住了。」
依蘭舀來銀耳羹放在她面前,她眸色一黯,舀起湯匙有一下沒一下地舀著,突然一聲「皇上駕到」換回了她的思緒。
她本想起身,可是又撇了撇嘴作罷,雖然如此,小雪球還是讓張德貴帶了下去。
他坐定在她身旁的位置,看著她頭也不回地吃著碗中的東西,不由地問道:「早膳怎麼吃這個?」
她半抬眼眸後又將視線落在別處道:「有人不需要,所以只好自己吃了。」
慕容千尋有些不明所以,依蘭看了看二人後道:「回皇上的話,這銀耳羹是昨夜娘娘親自做的,本要給皇上食用的,可是走到御書房時卻看見……」
「卻看見有人接受了別的女人的東西,自然不會再需要我的東西了,更何況是這麼廉價的。」她堵氣地接上了話。
他心口一緊,這銀耳羹是她親自做的?而且還是為他做的?
他淡然一笑問道:「莫非只有一碗?」
依蘭一聽,高興地說道:「有,還有,請皇上稍等。」
夜婉凝沒有阻止,雖然是心中有氣,可是這的確是為他烹煮的,也的確想讓他嘗嘗。
依蘭很快又舀了一碗過來呈給慕容千尋,他接過湯匙舀了一口嘗嘗,這味道倒是不甜不膩恰到好處。
她偷偷睨了他一眼,見他沒有反感,便繼續喝著,而後隨口問道:「是不是你的御書房誰都能進去?」
他手上一頓,忽地笑起,可是她發現,他的笑依舊不達眼底。何時開始,他對她也有了防備?亦或者開始不顯露自己的真情緒了?
「也不盡然,只是要看朕想見還是不想見。」他淡淡開口,看了看碗中的東西,忽地鬆開了湯匙。
夜婉凝心頭像是被重錘擊過,他的意思是昨夜他想見琴嬪?那麼,她和那些後宮的女子又有和區別?
忽然覺得沒了胃口,她放下湯匙冷冷地睨著他,眼底沒出息地泛起了腥紅。
他心底又起了漣漪,伸手拉住她的手,另一手撫向她的臉有些不安道:「怎麼了這是?朕只是和你說笑的,怎麼嗓子不好?有沒有傳御醫瞧瞧?」
她伸手將他的手甩開,一點都沒有受寵若驚的模樣,反而有些厭惡這樣的他,起身憤憤道:「說笑?你昨晚的確是讓她進去了不是嗎?你昨夜是不是也像現在對我那麼對她?她和馨妃有何區別?我和她們又有什麼區別?」
他被她的強烈反應怔在原地。
她深吸了一口氣,壓著心頭的怒火緩聲道:「我說過很多次,你不要給空給我希望,我要的是什麼你很清楚,可是你做到了嗎?你到底把我當什麼了?嗯?我不是那些女人,只要你幾句話就可以哄過去的。」
他緊抿著唇睨著她,她的神色是那般認真,一絲沒有虛情假意,他有些淪陷,可是那幅畫又是怎麼回事?而且她為何在這個時候蘀夜墨凝求得免死金牌?她甚至都沒有為自己求。究竟夜墨凝在她心裡重要到什麼程度?
依蘭看著他們好不容易建立的感情似乎又面臨了危機,著實蘀他們捏了一把汗。
兩人對峙良久,慕容千尋輕歎一聲,起身走到她面前將她擁入懷中:「好,以後不會有這樣的事發生。」
她站定在原地未動彈,感覺到他強烈的心跳聲,她垂眸蹙緊了眉,即使如此,她還是原諒了他。她知道,讓一個帝王改變原有的習慣談何容易,可是,她不知道她能原諒他多少次,那些儲秀宮的秀女,遲早是要侍寢的,難道他都只是虛晃一招嗎?他又是否能把持住所有女人的誘惑?
她不願再想下去,這是她的選擇,既然是自己選擇的路,再有多困難,她都要咬牙走下去,她已經沒了回頭路。
心中掙扎良久,她還是伸手攬住了他的腰。
依蘭總算是鬆了一口氣。
慕容千尋看著遠處緊蹙劍眉緩聲道:「凝兒,朕可以努力去做,可是凝兒能做到心裡只有朕嗎?」
她有些錯愕,抬眸看了看他,見他若有所思的模樣,她輕歎一聲回道:「自古皆是癡情女子負心漢,只怕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到頭來我也只是南柯一夢而已。」
他緊了緊手臂未語,自己都沒想到他對懷中的女人已經容忍到這個地步,可是他知道,沒有下一次,再也沒有下一次的容忍。
而他現在的斬釘截鐵,直到真相大白那日,直到知道自己鑄成了大錯,他才後悔莫及。
楚琴這段時間朝御軒宮來往頻繁,雖然夜婉凝早已對她有了成見,也不喜見任何後宮女子,可是也沒有疾言厲色將她趕出去,免得讓人瞧見顯得她失了氣度。
只是她清楚,楚琴是藉著向她請安,實則要見慕容千尋,只是白天慕容千尋一直在御書房,她便來跟夜婉凝「話家常」套近乎,還說要與她一見如故想要義結金蘭。
夜婉凝只覺得好笑,那純真的背後藏著什麼,她自是清楚的,從楚琴半夜去御書房送宵夜,她就已經一清二楚。
她躺在搖椅上看著醫書,楚琴則是在一旁刺繡,表面上一團和氣,可是夜婉凝心裡真不是個滋味。一天到晚有一個自己丈夫的女人在眼前晃,心裡又豈會好受?
「凝妃姐姐終日研讀醫書,難怪楚琴聽聞凝妃姐姐的醫術是再世華佗。」楚琴停下手中的針線活看著她手中的醫書莞爾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