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想要聽聽她究竟受了什麼委屈,可是見她那謹慎的樣子,他卻是心頭一揪,到現在,他還是沒能給他全部的依賴感不是嗎?心中苦澀一笑,他緩聲問:「哦?想要告什麼狀?」
聽他說「告狀」,她輕歎一聲,在腦海中想了半天,悶悶開口道:「沒什麼。舒殘顎副」
她知道他對馨妃還是有愧的,所以她也不指望他會為了她而處罰馨妃或其他人,若是真的跟他說了實話,而馨妃卻諂媚討好,難保他不會覺得她小肚雞腸,而馨妃卻是有難能可貴的氣度,到時候又要弄得兩人不歡而散。
考慮了半天,她終是沒有把心中的鬱悶說出口。
慕容千尋也沒有再問,摸了摸她那一頭仍帶著水份的黑髮輕歎一聲辶。
夜婉凝不知道他在想什麼,只是靠在他肩頭好一會兒,隨後他便讓她好好休息,至於小雪球也被御醫檢查好帶了過來,慕容千尋便離開了御軒宮。
她猜想,他是去了倚夏宮吧?因為馨妃也身子不適不是嗎?
雖然她給他找了個很好的理由,可是心裡還是不舒服,很想跟過去看看,卻又顯得太矯情。依蘭看出了她的心事,便上前說道:「娘娘,不如讓德貴去看看。擦」
夜婉凝眼眸一亮,立刻點了點頭,張德貴正要離開,她突然將他叫住:「若是看見皇上真的去了倚夏宮,你就不要多加逗留,立刻回來。」
「是。」看著張德貴匆匆離開的背影,夜婉凝突然覺得自己像是去派人跟蹤出軌丈夫的妻子,這麼一想,真是澀然中帶著好笑。
倚夏宮
馨妃躺在床上看見慕容千尋過來喜出望外,起身便要相迎,她以為他會讓她快些躺下,可是讓她錯愕的是,他只是負手而立,眼看著她顫巍巍的走向他,然後對他行禮後站起。
抬眸見他眸色耐人尋味,馨妃的心頭有些發虛,不知道他在想什麼,也看不出他任何喜怒。
「皇上這是來看臣妾的嗎?」馨妃試探地問。
慕容千尋斂住笑容沒有了在御軒宮時的柔情,這樣的神色才是屬於他的,是馨妃熟悉的慕容千尋,可是,又好似哪裡不一樣了,他以前看她時從來沒有過這樣的眸色,讓她心驚膽戰。
見他不語,馨妃又轉移了話題:「凝妃……沒事吧?」
「難道你希望她有事?」他緩步上前在她面前站定,言語帶著刺,馨妃驚得後退了一步。
意識到他是何意,馨妃深吸了一口氣後說道:「皇上不要聽她胡說,臣妾只是當時腹中絞痛,不小心才撞到了她,臣妾不是故意的,皇上不要聽凝妃的片面之詞……」
「啪、啪!」兩聲清脆的響聲響徹了整個倚夏宮,馨妃不敢置信地看著慕容千尋,剛才那兩巴掌竟是他打了她……
「皇上……」一瞬間,她的眼淚像斷線的珠子滾滾墜落,「皇上……」
除了叫他,她哽咽得說不出一句話來。
「朕警告你,不要再想著傷她,否則朕會讓你自食惡果。」他語氣沒有震怒,可是那駭人的低沉失去了往日的磁性多了一份陰霾。
馨妃冷不丁地打了個寒顫,可是繼而又上前一把抱住他哭著問:「皇上為何如此對臣妾?臣妾可是為了皇上失去了一個孩子還頑疾纏身,難道就因為如此,皇上便要捨棄臣妾了嗎?」
慕容千尋微微斂眉沉思,那日的事情發生得太突然,他的注意力都在夜婉凝身上,完全沒有想到身後又有刺客襲來,而且馨妃會奮不顧身地上前為他擋了那一腳,可是,事情又像不是那麼回事,具體是什麼,他也說不清楚。
見慕容千尋望著她似乎在想些什麼,她乾脆趁熱打鐵在他懷裡哭訴:「臣妾不知道凝妃跟皇上說了些什麼,可是請皇上相信,臣妾從未要與她相爭,方才見凝妃落水,臣妾也想去救,哪怕賠上了臣妾的命,臣妾也不會見死不救的,可是當時臣妾因為被氣到了,導致舊疾復發絞痛難忍,所以才無法相救。」
「娘娘。」翠蘭見時機來了,立刻上前一邊抹眼淚一邊說道,「娘娘就是太善良了,明明是凝妃娘娘把您氣得舊疾復發,娘娘此時還不與皇上說明。」
馨妃閃了閃神後抽噎道:「請皇上不要怪罪凝妃妹妹,是臣妾體弱,凝妃妹妹想必也不清楚臣妾的病痛。」
「娘娘,凝妃娘娘又怎會不知,那御醫院中凝妃娘娘時常往來,就算娘娘用一味藥都要經過凝妃娘娘的同意不是嗎?」翠蘭添油加醋地說了一句。
而慕容千尋從始至終都是聽著,並沒有任何反應,而且他在她撲到他胸前時,始終都是雙手負於身後,連抬都未抬一下。
「皇上,臣妾雖然不想與人相爭,可是也想得一世無憂,還請皇上做主……啊!」
她的話還沒說完,慕容千尋抬手就掐住了她的粉頰,她嚇得握住他的手腕瞪大了雙眸,而他手上的力道越來越重,她感覺幾乎要窒息,好似下一刻就會被他擰斷了脖子。
翠蘭嚇得臉色慘白,待反應過來後想要拉開慕容千尋,可是剛上前一步便被慕容千尋臉上的陰霾給嚇了回去。
「皇上……皇上饒命!請皇上饒命!這樣下去娘娘會沒命的,皇上!」翠蘭顫抖著身子不知如何是好,她從未見過慕容千尋會這麼對馨妃,她還以為馨妃是一定能坐上皇后之位的,誰知道事情會演變成這樣。
就在馨妃只差一口氣便要氣絕時,慕容千尋一把將她甩開,她隨之撲通一聲倒在地上。她大口地呼吸著空氣,似要把才纔抽走的那些呼吸全都補回來。
她驚恐地瞪大眸子回頭望向慕容千尋,見他一步步逼近,她連連後退,可是身子發軟,根本無法再動彈。
慕容千尋在她面前站定後據高臨下地俯視著她,眼底的陰霾未消又湧上了一層警告之色,輕啟薄唇他冷言道:「朕再警告你一次,不要以為朕可以隨意糊弄,也別拿曾經救過朕為借口,以為這樣就可以讓朕糊塗了,凝兒是什麼樣的人朕比你更清楚。」
一句話讓馨妃難以置信,他竟然如此偏袒那個女人。而且明確說明即使她曾經救了他一命,他也不會放在眼裡。
果然世間最無情的就是帝王。
可是,她不甘心!他曾經最寵的是她,她又怎麼能感謝就這樣將這個男人拱手讓人!
「來人!」還未等馨妃反應過來,慕容千尋睨向一旁的翠蘭厲聲一喝,「把她拖出去掌嘴五十,再敢挑唆主子,朕就將你砍了餵狗。」
翠蘭嚇得噗通跪倒在地,全身幾近痙.攣,馨妃此時也嚇得不敢出聲。
慕容千尋轉身離開,走到門口突然想到了什麼回頭警告道:「沒有朕的允許,你就安分呆在倚夏宮。」
馨妃身子一軟雙手撐地才免於自己倒下,他這分明是將她軟禁,只因為那個女人掉入河中,而她在一旁嗎?她能確定他之前根本沒有看到她故意將她推進河裡,可是即使如此,她還是礙著了他們的眼嗎?
指甲在大理石地面上發出了駭人的摩擦聲,直到崩裂她的眼眸中依舊滿是滲人的怒意。
「來人!」她氣得渾身顫抖,宮女近身想要將她扶起,她卻陰沉著臉說道,「把楚琴給本宮叫來。」
「是。」宮女將她扶到床上後邊立刻匆匆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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儲秀東宮
馨妃的侍婢找過去卻未見楚琴的蹤影,心中甚是煩躁。
楚琴早已看到了她過來,所以立刻轉身往另一處走,對於馨妃,她是怕了,進入皇宮並非她所願,而且她自知根本不可能爭得過那些女人,可是不知道為何馨妃獨獨看上她,一定要讓她給她效力,別人認為的美差事,在她看來卻能讓她心驚膽戰。
這時,秀女錦書從另一處而來,楚琴一怔,正不知所措之時,腳下一崴跌倒在地。
錦書看了看她,本是嘴角勾起了一抹笑,突然想到了什麼,立刻上前將她扶了起來:「誒?這是怎麼了?有沒有摔著?」
「沒,沒事,多謝錦書姐姐。」她淺笑著對錦書微微頷首。
錦書瞥了一眼她的腳後將她扶到涼亭處說道:「這腳傷不礙事吧?」
「恐怕是走不了了。」楚琴疼得擰住了眉。
「這樣啊,那你好好坐著休息吧,我去幫你叫御醫過來。」她說著起身往前走,突然像是想到了什麼,立刻哎呀一聲道,「瞧我這記性,剛才我是來幫馨妃娘娘的人來找你的,馨妃娘娘讓人叫你過去。」說話間,她又看了一眼她的腳踝。
楚琴咬了咬唇蹙眉道:「這可怎麼辦,我的腳好像走不動了。」
「那我去幫你跟馨妃娘娘說一聲,就說你傷了腳。」錦書慇勤道。
楚琴搖了搖頭撐著桌子起身:「不行,馨妃娘娘會不高興的,我還是要過去,一會兒看姑姑能不能幫我找個步輦。」
「步輦?姑姑理你才怪。」她冷斥一聲,又不是娘娘,哪裡有資格坐什麼步輦和轎碾,不過她轉頭又換上了一副笑容說道,「我倒是有個主意,就是不知道妹妹你同不同意。」
楚琴眸色一閃,靜靜的側耳傾聽。
倚夏宮
「參見馨妃娘娘。」
馨妃用錦帕敷著臉,臉上還是火辣辣地疼著,聽到來人的聲音,她從床上坐了起來,看到眼前的人,她斂了斂眉道:「為何是你?本宮又沒傳召你過來,你來做什麼?」
錦書盈盈一禮低頭道:「回娘娘的話,楚琴今日病了,得了嚴重的風寒,她想要過來,但是錦書擔心她把病傳染給了娘娘,所以就沒讓她過來,娘娘有何吩咐,讓錦書做也是一樣的。」
馨妃瞇眸看著她,心中清明了幾分,眼前的錦書就是錦繡的親姐姐,錦繡被趕出了宮,而她如今留在這裡不知又作何感想。
她起身走到錦書面前,繞著她走了一圈,將她渾身上下打量了個遍,半晌,她問道:「你願意幫本宮做事?」
「是,能為娘娘效力,這是錦書的榮幸。」她始終低垂著雙眸,沒有馨妃的允許,她根本不敢抬頭多看一眼。
「好,很好。」馨妃勾唇一笑,以為走了個錦繡她就少了個幫手,而那個楚琴根本就是個不成氣候的主,不過現在看來,這個叫錦書的人倒是不錯,而且她妹妹錦繡是因為夜婉凝而被慕容千尋趕出了皇宮,這麼一來,倒是合了心意。
御軒宮
夜婉凝正抱著穿著小衣服的小雪球在搖椅上悶悶不樂,聽張德貴說,慕容千尋還真的去了倚夏宮,而且到現在都沒有過來,看來是流連忘返了。
男人果然沒一個好東西!
不對,是他慕容千尋真不是東西!
她氣呼呼地哼哼一聲,抱著小雪球就開始腹誹。
「娘娘,外面有個叫錦書的秀女求見。」張德貴的話打破了她的怨念。
夜婉凝轉頭看向他問道:「你說誰?」
「是儲秀東宮的秀女錦書,說是想要拜見娘娘您,要給娘娘請安。」
她扯了扯唇,還真把她當成老鴇了,管著這一群姑娘。這些姑娘有事沒事就來巴結她一下,可惜她不吃這一套。
「讓她從哪兒來回哪兒去,別礙我眼。」說完,她便又側身面向小雪球。
張德貴立刻退身去了宮門口,把夜婉凝的話轉達了,錦書一聽臉色青白交加。
回去的路上,她臉色也未見好轉,向她堂堂千金小姐,來到這裡竟然不是溜鬚拍馬就是吃閉門羹,這都是過的什麼日子啊!若是再這麼下去可怎麼得了?
如今的情況根本容不得她多想,心裡只有一個念頭,就是除去當今聖上最寵愛之人,以前是馨妃,現在是凝妃,照目前的情況看,還是要先除去夜婉凝才行,現在夏可馨未得聖寵,而且也對夜婉凝恨之入骨,正好可以跟她連成一條戰線,等除去了一個再除去另一個也不遲。
錦書剛離開不久,張德貴又走到她跟前道:「娘娘……」
夜婉凝氣得從搖椅上做起來怒道:「不見不見,誰都不見,都讓她們滾出去!」
「這麼大火氣,凝兒是要讓朕也滾出去嗎?」隨著一聲戲謔的低沉聲音響起,夜婉凝撇了撇嘴別開眼躺回了長椅上。
「娘娘……」依蘭真要被她的孩子氣給嚇得靈魂出竅了,連忙上前行禮,「參見皇上。」
慕容千尋未語,只是上前走向夜婉凝,張德貴立刻在夜婉凝的搖椅邊放了一個凳子,慕容千尋撩開長袍坐了下去,隨後俯首看向那氣呼呼的臉道:「這是誰惹你生氣了,還氣成這樣。」
夜婉凝哼哼一聲後對著朝慕容千尋看的小雪球揚手輕輕一拍它的頭教訓道:「叫你看,叫你亂看別人,吃著碗裡瞧著鍋裡,死沒良心的東西。」
一旁的依蘭看了看無辜的小雪球,又看了看坐在夜婉凝對面嘴角微微抽動的慕容千尋,簡直又無奈又好笑,可是眼下她也只好沉默不語,端著茶水放在慕容千尋面前。
慕容千尋揚了揚眉輕歎一聲道:「還以為你是最心疼這小雪球的,想不到它也有被冤枉的時候。」
夜婉凝睨了他一眼,他這哪裡是說小雪球,分明是說他自己被冤枉了。原本想要生氣,可是看見他這個樣子,愣是什麼氣都沒了。
一轉身仰面躺在搖椅上,將小雪球舉到面前後輕歎一聲道:「小雪球,你現在是小太監了也不能有什麼歪念,如果你沒有被閹了,是不是滿肚子都是花花腸子,腦子都是不該想的東西?」
她又將矛頭指向了慕容千尋,而且又是藉著小雪球來說事,慕容千尋對她真是無可奈何,一把將她手中的小雪球拎過來丟給一旁的依蘭,示意她下去。
夜婉凝手上一空,轉眸埋怨:「你能不能對小雪球溫柔點,每一次都拿它丟來丟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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