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晉,快起床!完顏側福晉和兆佳夫人來給您請安了!」
一大清早,綠綺那極具穿透力的特有女高音便如雷貫耳般地從某人的內室門外傳來。目的很簡單,就是為了叫屋內某個此刻還趴在床上一動不動的懶人起床。
而那個所謂的懶人的反應呢,則是直接摀住了耳朵,閉著眼睛,扭動著身子迅速往被窩深處裡鑽。
小丫鬟綠綺在門口乾等了半天,卻依然聽不到裡面有任何起床的動靜,當下難免有些洩氣。在權衡了一番利害關係之後,她終於下定決心,果斷地進屋掀被子。
「福晉,快起床了——」
「不是吧,這麼早?!」被自個兒丫鬟給毫不留情地一把掀去了現有遮蓋物的陶沝當場從睡夢中驚醒,而後下意識地流露出了一臉哀怨。嗚嗚,可憐可憐她吧,她根本就還沒有睡醒呢……
「福晉,已經不早了,都日上三竿了——」無視於陶沝眼中此刻頻頻迸出的強烈控訴,小丫鬟綠綺的臉上始終維持著一本正經的嚴肅表情,不卑不亢道:「……完顏側福晉和兆佳夫人這會兒都已經在外面候著了,奴婢這就伺候福晉起身梳妝——」
「……」陶沝原本還企圖作些最後掙扎,但眼下這個情勢,好像又由不得她說「不」——嗚嗚,九九的那兩名小妾難道平日裡都喜歡這麼早起嗎?
陶沝一面在心裡忿忿地抱怨著,一面任由綠綺拉著她從床上起身,頂著兩隻惺忪的睡眼坐到梳妝台前,等著後者為其上妝,順便也感歎一下自己現今的悲慘遭遇——
那天,九九在說完那句「別以為爺什麼都不知道」之後,便絲毫不顧陶沝反抗,像拎小雞一樣地將她強行拎上了回府的馬車。可憐陶沝還沒明白過來他最後說的那句話究竟有何深意時,人已經被打包回了自家府邸。這當中的整個過程真正是叫天不應叫地不靈,陶沝根本連半點反抗的機會都沒有!
而且這還不算,更過分的是,九九那傢伙居然還單方面地下了決定,說是同意接受陶沝之前提出的那個追八福晉的計劃,所以,從回府當晚開始,他打算都一直宿在她這位嫡福晉的房裡,直到八福晉那邊對此作出反應……
聽到九九的這一想法,陶沝大腦給出的第一個反應就是她錯了,而且是大錯特錯,她幫九九追八福晉的這個提議哪裡是在給自己找出路?根本就是在逼自己上絕路嘛……
只是——
現在才來後悔,好像也晚了……
三天,整整三天——也就是自那日兩人一起從皇宮回來以後的整整三個白天加四個晚上,除了處理一些朝堂上和生意上的要事,九九基本上都是在陶沝房裡度過的。
看在外人眼裡,這顯然是九阿哥夫婦倆舉案齊眉、伉儷情深的表現,但實際上——至少對陶沝個人來說,這絕對是苦不堪言的代名詞。因為,她從那晚起,就再沒有結結實實地睡過一個好覺——
第一晚,九九大搖大擺地霸佔了陶沝房間內的唯一一張床,而陶沝則在內心激烈交戰權衡了n久之後,決定先行忍耐,於是乎,她最後選擇點著燈在內室的書桌上趴了一夜;
第二晚,九九再度堂而皇之地霸佔了她的床,陶沝在與其進行了一番言辭辯論未果後,決定再在書桌上忍一夜;
第三晚,當九九又一次理所當然地霸佔了她的那張床時,陶沝終於忍無可忍,當即決定叫人去外邊搬軟榻進屋,孰料還沒來得及等她走出房門,便被九九嘴裡突然冒出的那句「你難道就不怕搬軟榻進來會被別人發現我們不同床麼?」的理由給狠狠賭了回來,只得咬著牙繼續忍;
第四晚——即是昨晚,就在陶沝已經不再對自家睡床的使用權存在絲毫奢望的時候,某九提出的新一輪要求也跟著變本加厲,竟然恬不知恥地指責陶沝晚上點著燈睡覺太過浪費,而且還影響他入眠,要求陶沝把燈滅了。
陶沝訝異之餘,腦海中那根原本已經被繃得緊緊的忍耐神經線也終於在這一刻給激得當場華麗爆發。正當她黑著臉打算和九九大吵一架時,卻沒想到後者居然衝她擺出一臉絕對無辜的表情道:「你大可以和九爺我一起上床睡的啊,爺可沒攔著你……」
這傢伙是故意的!
陶沝直到昨晚才終於清楚意識到了這一點,因為九九那傢伙當時一臉得意笑看她的表情,讓她沒來由地想起了他先前在翊坤宮裡逼她喝藥的那次情景——這傢伙莫不是覺得耍她很有意思吧?
在陶沝的一片哈欠連聲中,小丫鬟綠綺終於以最快的速度幫她上完了妝,並扶著她走到了外室大堂。而早已在那兒久候多時的完顏氏兩人,此番見陶沝儼然是一副睡眠不足的模樣走出來,臉上立馬擺出了滿滿羨慕嫉妒恨的表情,裝模作樣地問道:「福晉晚上睡得不好麼?」
廢話!像那種睡覺方式,怎麼可能睡得好?!
冷不防被完顏氏這樣一問,陶沝內心當下更加確定,九九那傢伙今次絕對是故意的!
據說,他之前曾不止一次發過話,嚴令府裡的這兩位妾侍不准踏進她的桃花居一步。但現在,他不僅沒再制止,甚至還一反常態,自把陶沝帶回府後的第二天便特別吩咐要府裡的兩名妾侍每天早上都過來向她這位嫡福晉請安,直把陶沝整得是苦不堪言——
因為她和九九兩人現階段要在人前作出一副恩愛夫妻狀,所以,即便她前一天晚上沒睡好,次日九九早起上朝、綠綺進來服侍的時候,她也必須醒著,等到九九出門了以後她才能繼續睡,但睡不了多久,府裡的兩名妾侍就會跑來請安,順便跟她東拉西扯一堆有用沒用的,她也得打起精神應付。待拉扯完,九九也差不多從宮裡回來了。此後除了偶爾需要回書房處理一些要事之外,九九大部分時間就死賴在她房裡。這樣一來,陶沝也根本找不到什麼機會補眠,然後就這樣日復一日的惡性循環……
唉,這究竟是什麼世道啊?這老天難道就見不得她好嗎?
每每看到九九那個挨千刀的傢伙恬不知恥地霸佔著她的床,而且還睡得那般心安理得的時候,陶沝內心總會湧起一種想拿刀滅了他的衝動。果然,這寵妻什麼的也絕不是好當的……
「九爺果然對姐姐無比疼愛,連著這麼多日都待在姐姐這兒,姐姐可真是幸福……」眼見自己提出的問題此番好久也沒能得到陶沝的回應,完顏氏登時生出一種被無視的感覺,當下有些不死心地繼續找話題,末了,還轉過頭去詢問身旁兆佳氏的意見:「瀅渟妹妹,你說是吧?」
「……」那廂被問的兆佳氏還沒來得及開口回答,陶沝這邊卻已經條件反射地脫口而出道:「才不好呢!被折騰了這麼多晚都睡不好覺……」
因為內心對於某九這幾晚所做出的可惡行徑著實有些忿忿不平,所以陶沝一時間完全沒有注意到自己這會子的答話存在什麼不妥當,直等說完後無意間對上坐在堂下的那兩位妾侍明顯透出嫉妒之意的眼神時,她這才感覺到似乎有哪裡不對勁。
汗吶,這些人就不能不想歪嗎?她真不是那個意思啦……
見狀,陶沝趕緊假裝清咳一聲,正想出言坦誠自己的清白,孰料偶一偏頭,卻發現居然連站在她身旁的綠綺此刻也露出了滿臉曖昧的表情,當下頓時有些欲哭無淚。
之前,為了能夠更好地在眾人面前成功做戲,並且讓所有人都從內心信服九阿哥和九福晉夫妻倆的關係現階段已然全面改善,她隱瞞了綠綺有關自己和九九之間定下的那個秘密約定。但現在,她似乎有些後悔了……
陶沝張張嘴,有些衝動地想要開口向眾人解釋些什麼,但話到嘴邊轉了一圈,又全數吞了回去。
還是算了吧!所謂的「解釋」通常在別人看來就是變相的「掩飾」,想來不管她現在說什麼,其他人也都會以為她是得了便宜又賣乖,搞不好還會越描越黑。畢竟,真相這種東西,還是越少人知道越好,否則,一不小心就會立刻穿幫的……
思及此,陶沝下意識地咬了咬嘴唇,心裡不免生出一股哀怨。
這場戰役明明才剛開了一個頭,她這個做人軍師的卻已經開始心生退意了。只不過,如今後悔好像也為時已晚,正所謂「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她還是祈禱九九趕快拿下八福晉,好讓她也跟著得以全面解放吧……
「也不知道姐姐此番用的究竟是什麼獨家妙法,能突然讓九爺如此親睞,是否也可以教教妹妹呢?」正當陶沝還在腦海裡逕自糾結鬥爭的時候,完顏氏那邊又不涼不熱地開了口,語氣中滿含著無限挑釁。
呼——她這種方法不學也罷!真要學去了,那才叫慘呢……
陶沝在心裡暗暗接著話,沒來由地冒出一種啞巴吃黃連的感覺。她乾笑著沖對方打起了太極:「呵呵,妹妹真是說笑了,董鄂哪有什麼獨家妙法,許是九爺貪圖一時新鮮好奇罷了,想來很快就會生厭的……」
「是嗎?」完顏氏顯然不太相信陶沝的說辭,當下繼續語帶深意道:「那還要請姐姐多提攜才好……」
「呵呵,那是一定的……」陶沝扯著嗓子乾笑兩聲,而後便開始處心積慮、不留痕跡地趕人:「今兒個時間也不早了,兩位妹妹還是先回自己園子裡去吧……」也好讓她抽空補個眠,不然九九回來了,她想補也補不了了……
陶沝原本以為,她既然都已經這樣說了,堂下那兩位一定會立馬起身走人。誰曾想,她心裡的這番小算盤卻是完全打錯了。她這邊的話已然烙下了半晌,而九九的那兩位妾侍卻居然沒有半分要走的意思。並且這還不算,完顏氏甚至還立馬擺出一副泫然欲泣狀衝她反問:「怎麼,才這麼一會兒的功夫姐姐就要趕我們走?難道姐姐就這麼不待見我們這兩位妹妹麼?」
令堂的!這兩人到底存了什麼鬼心思,難道就這麼不想讓她好好睡上一覺麼?九九那傢伙當初給她們下的究竟是什麼破命令啊,莫不是想用這種所謂的疲勞戰術來打垮她吧?可是,這樣做對他又有什麼好處?畢竟,她現階段對他而言可算得上是不可或缺的軍師,哪有人打仗先滅自家軍師的?!
陶沝在心裡憤憤地腹誹著,繼而眼珠一轉,突然想到了另外一種可能性:等一下!這或許並不是九九的意思,而是這兩個女人自己想賴在她這兒等著見九九?!
想到這種可能性,陶沝心裡本能地鬆了一口氣。只要不是針對她就好!
說實話,她心裡其實也非常希望九九今日能跟她們兩位、亦或者是其中一位回去的,這樣一來,她也可以趁機好好地睡上一晚。不過,鬱悶就鬱悶在這兩位妾侍身上的某處特徵和那位八福晉實在是太像了——誰都知道,這做事情一旦中途出現了紕漏,那結果很可能會功敗垂成——眼下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關鍵時刻,想來還是不要輕易掉鏈子比較好……
正想找理由開口婉拒呢,一個小廝卻適時地從外頭跑了進來:「福晉,九公主來了!」
吔?!
真的假的?
沒想到巧巧今次來的還真是時候,當真是應了那句「瞌睡來了便有人送上枕頭」!嘿嘿,算是幫她解決了眼前一大難題——
想到這裡,陶沝立即沖那名小廝揚起一臉燦笑,朗聲道:「呵——既如此,那便快請她進來吧!」
聽聞九公主此番突然來訪,原本已打定主意要賴在陶沝這兒等人的那兩位妾侍不得不臨時打了退堂鼓。縱使她們內心再怎麼不情願,這個時候也只能知難而退。
陶沝滿面堆笑著目送這兩人出門,整個人也像是瞬間卸下了千斤重擔一般,輕鬆得長舒了一口氣。只是,還沒等她愜意多久,這會兒剛被小廝從外面引進門來的九公主巧巧便衝上前去對她好一陣數落——
「桃子,你怎麼可以每次都這樣?」巧巧不滿地嘟著嘴,小巧的鼻翼翹得高高的,表情看上去著實有些可愛。「……這一回居然又是不跟我們打聲招呼就私自跑了回來?」
「拜託!我冤枉啊——」陶沝一面打手勢讓綠綺去膳房準備茶點,一面可憐兮兮地沖巧巧叫屈:「我明明是被你家九哥綁回來的好不好……」
如果有可能,她才不想回這個萬惡的九爺府呢……都已經害她三天晚上沒睡好了……
「真的嗎?是九哥把你強行帶回來的?」聽到陶沝這樣一說,巧巧當即收住了正要落到前者身上的拳頭,半信半疑地盯著她看,似在分辨其中真假。頓了頓,她再次湊到陶沝跟前,極小聲地詢問:「聽說,九哥這幾夜都是宿在你這兒的?」
我汗!這件事兒傳得還真快啊……
聞言,陶沝當即狠狠地一抽嘴角,繼而沖巧巧輕輕點了點頭。果然啊,這古代的小道消息的流通速度就是不容人小覷!
「桃子,你……沒事吧?」見對方這會子很是痛快地承了認,巧巧的臉上也難得擺出了一副認真模樣,她仔仔細細地上下打量著陶沝,嘴裡小心翼翼地試探:「九哥他,對你可好?」
「好!當然好!簡直好得無話可說!無可非議!無法想像!」一連三個「好」字,外加三個修飾這個「好」字的成語補語,就這樣被陶沝咬著牙、惡狠狠地從其齒縫間磨了出來。九九對她那絕對是好的!好得真想讓她一拳揍扁他那張與毒蛇內心完全不相稱的臉!
「桃子,你現在的表情好像有點奇怪哎……是不是不舒服?」巧巧似乎並沒能聽出陶沝此刻隱藏在這番話裡的深意,還一心以為對方說的是實話。她略帶擔憂地打量著她的臉色,一面問,一面伸手探上了她的額頭,「……而且精神看上去好像也不太好的樣子……」
廢話!連續三個晚上都沒睡好,這精神頭會好才奇怪呢!
陶沝沒說話,只用鼻子輕輕地哼了一聲,算是對巧巧此刻提出的問題作了回答。緊接著,她有意無意地掃了一眼此刻正大敞著的房門,發現那裡並沒有出現其他人,心裡不由地一陣疑惑,當下頗有些好奇地問道:「對了,今日……就只有你一個人麼?」
咦?巧巧先是被問得一愣,繼而便瞭然般地沖陶沝歡快地眨了眨眼睛:「桃子是在問十四哥麼?」
後者沒好氣地白了她一眼:「你說呢?」
巧巧抿嘴一笑,並沒有立刻接下去答話,反而像是在故意折磨陶沝的那顆好奇心一樣,慢悠悠地在她身邊坐下,端起綠綺為她奉上的熱茶送到嘴邊,不慌不忙地抿了一口,這才看著旁邊心急火燎等答案的陶沝慢條斯理地回道:「今日是十三哥送我來的,他出宮辦事,正好送我過來……」
哎?!
那言下之意就是,十四阿哥他今兒個並沒有一起跟來?
陶沝聽罷不由自主地鬆了口氣,臉上也隨之堆笑:「呵——那倒真是難得!」
呼呼——謝天謝地!幸好這傢伙今次沒來,否則她可沒有那麼好的精神頭應付他和巧巧的聯合問話……
巧巧面帶狐疑地看著陶沝此刻突然放鬆的神情,皺了皺眉,忍不住補充一句道:「因為十四哥說他今日身子不舒服,所以……」
「噢——」陶沝暗暗在心裡壞心眼地祈禱這位華麗麗的皇家十四阿哥最好能多病幾日,但表面還是非常配合地接上巧巧的話道:「可是生了什麼病嗎?」
孰料,巧巧在聽到這話時卻是眼神古怪地斜了陶沝一眼,隨即便單手托著下巴衝她含笑問道:「桃子,你這是在關心十四哥麼?」
汗吶!她這明明只是隨口一問好不好……
額角反射性地劃下數道黑線,陶沝當即有些無語地望著眼前這位莫名其妙拿自己和某人打趣的公主殿下。良久,她才重新開了口,一字一句地正色道:「巧巧,你是不是誤會了什麼?」
難不成,這位九公主殿下以為她和十四阿哥之間有jq?!
她此語一出,巧巧那廂當即甚是輕快地眨了眨眼睛,模樣很是無辜:「難道不是嗎?」
「當然不是!」陶沝似乎頗為急切地想與某些人撇清關係。「嗯,我只是因為之前扮宮女在宮裡四處溜躂時不小心衝撞了他而已,其他根本沒什麼的……」
「是嗎?」巧巧撅著嘴挑了挑眉,似乎有些不信。「真的就只有這樣而已?!」
「當……當然……」陶沝這一次確定得明顯有點心虛。
巧巧目不轉睛地盯著她的臉,似乎是想從那上面找出最真實的答案:「桃子你……真的對十四哥沒有什麼特別的意思麼?」
「自然沒有!」陶沝趕緊搖頭。她才不要跟這位仁兄扯上任何關係呢——雖說她並不討厭對方,但,好像也喜歡不起來就是了……
「這樣啊……」見陶沝很是乾脆地朝自己點了頭,巧巧的眼中登時閃過一抹極為異樣的光芒,轉瞬即逝:「十四哥這幾日好像都表現得有點怪怪的,我還以為……」
她說著,一面雙手交疊著撐住下巴,一面歪著腦袋回憶,「對了,今兒個一大早,他還跟四哥在德妃娘娘那兒吵起來了呢……」
啥?跟四爺吵架?!
ho——這死孩子活膩味了吧?居然敢挑戰她家四四權威?!
「他們吵什麼?」陶沝下意識地開口詢問,剛問完就覺察到哪裡有點不對勁:「不對,你剛不是說十四阿哥今日不舒服嗎?」
既然身子不舒服,那他怎麼還有力氣吵架?而且對像還好死不死的正是她家四四大人,呼呼,看樣子真正是病得不清啊!
「我也不知道他們是怎麼吵起來的……我和十三哥到那裡的時候,他們倆已經吵完了……」巧巧愛莫能助地沖陶沝聳了聳肩,算是表示對這個問題回答無力:「……那些太監宮女們也不肯說,十四哥這幾日的脾氣一直不怎麼好,一點就著,宮裡根本沒人敢去惹他……」頓了頓,她壓低嗓音,湊到陶沝跟前,神秘兮兮道:「不過,我這邊倒是有聽到說,十四哥似乎又打算不承認那門親事了呢……」
汗!這傢伙有必要為了這種娶妻的小事而反反覆覆、前後糾結那麼久麼?難道說,他患有傳說中的「婚前憂鬱症」?汗,這孩子的腦筋咋就不能像個正常人一樣呢……更何況,歷史注定的事,他即使再怎麼拒絕也沒有用啊……
見陶沝怔愣著半天沒回話,巧巧看她的眼神明顯一動,卻也識趣地沒有再繼續往下追問,而是換了一個話題道:「對了,過幾日是四哥家的弘暉過生辰,桃子你去嗎?」
咦?弘暉生辰?
「那當然……」一聽到對方這樣問,陶沝的眸子瞬間為之一亮,正要衝其點頭,卻立刻想起自己現在的身份和處境,亮光立刻黯淡了下去:「不知道呢……大概要看你家九哥的意思吧……」
她悶悶地斂眉回話,臉上的神情儼然透著失意。唉,這古代的家庭婦女沒有門戶出入自由就是悲催啊,每每都得看自家夫君的臉色……
看到某人突然間流露出的這副悵然若失的模樣,巧巧似乎會錯了意,繼而擔憂道:「桃子,你那日裡說過的話,其實是真的吧?」
哎?!
那日?!哪日?!
冷不丁被巧巧這樣一問,陶沝當即感到自己一頭霧水。她眨眨眼睛,滿腹狐疑地看向面前的這位提問者。這傢伙說得究竟是何方聖言啊?
巧巧見她不解,忙進一步解釋道:「喏,就是你說你喜歡九哥的那次……」
「噗——」陶沝當場華麗麗地噴了。「我什麼時候說過這種話?」
「怎麼沒有?你明明說過的——」見她不承認,巧巧這邊立刻翻出了舊賬。「那天我們從儲秀宮回來的時候,你不是說自己第一次看到九哥的時候驚為天人嗎?還說自己當時看九哥看得發傻,說連潘安再世都比不上九哥的……」
經巧巧這麼一提醒,陶沝總算回想起似乎的確有這麼一回事。緊接著下一秒,她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強行摀住了還在喋喋不休舉例的前者的嘴,壓低嗓子道:「喂,你別叫這麼大聲好不好?你是打算嚷得全天下都知道我對你家九哥一見傾心嗎?而且……你就只記得這些嗎?」
嗚嗚,她明明還說過,九九有時候連那個天橋底下賣狗皮膏藥的劉二麻子也比不上的好不好?
巧巧被摀住了嘴,一時也出不了聲,只能單純地用眼神反抗。
陶沝自然是看懂了她的意思,半晌,她歎了一口氣,重新鬆開了手。而巧巧也立刻湊上前追問:「若是不然,那桃子你為何會一而再再而三地幫九哥解圍……」
你以為她想啊?!
被她這樣一反駁,陶沝頓時有些無奈地撇了撇嘴,「那日裡,不是你和十四阿哥兩人怕事情鬧大了我也會跟著倒霉,讓我一定要幫忙的嗎?」
巧巧當場一滯:「可……我沒讓你用那種方式幫忙啊……」
「不然呢?你以為我還能怎麼做?」陶沝涼涼地出語反問,見對方立刻低下頭去不再吱聲,嘴角也跟著下意識地一抽。半晌,她重新淡淡地開口道:「算了,反正你家九哥之前總算也幫過我一次忙,就當作是禮尚往來咯……」否則,她才懶得理會他和那位八福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