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竟然查不到一點關於楚陌的消息。賀雲翔用了自己所有能幫忙的關係，只是單憑一個名字，要查到什麼，是多麼的困難。他站在窗口，他吸著煙，呼吸時深時淺，突然被煙霧嗆到，咳嗽的時候帶著胸胸腔劇烈的疼痛，可是卻控制不這咳嗽，他咳嗽的瑟縮在地上，一手捂著胸口，一手捂著嘴巴，他咳嗽著，疼得全身冒汗，最終咳嗽停止的時候，他已經沒有力氣起來，看著手心裡那一灘淺淺的紅色，他閉眼，他需要呼吸，可每一次的呼吸都帶著要命一樣的疼……
「賀隊，你怎麼了。」a市警局的人叫他吃飯，見他倒在地上，嚇得臉都白了，急忙叫了救護車。
被強行帶到醫院，滿心的不願意，可是他卻沒有力氣起身。他不能住院，他還要等小寒的消息呢！
「賀隊，您還是安心的在醫院裡休息吧！」年輕的警察安慰著。「您不要這麼拚命了，身體要緊。」
賀雲翔乾著急卻發不出聲音，看著咳出來的血，他也有些擔心了，要是換做從前，他不會理會的，可是現在不一樣了。他的小寒沒死，所以，他也要好好活著……
賀雲翔在醫院做著一連串的檢查。折騰下來，已經過去大半天，胸腔裡疼的厲害，有些做我不能，其實這兩天一直再疼，只是他迫切的想要找到小寒，所以沒去理會。
他微微的張著嘴，淺淺的呼吸無法滿足身體的需求，可是大力呼吸，又疼的不得了……
自己該不會是得了什麼絕症吧！他自嘲的想著，可是……現在他不想死，真的不想……
夜色越來越深，不知道過了多久，他緩緩地睜開眼睛，帶著氧氣罩，呼吸起來沒有那麼費力，床的兩側，站著葉奕磊跟方子浩。
「你們……絲……」他想要起身卻痛得摔回去。
「你們怎麼來了！」他疼得變了臉色。
「賀雲翔，你可真有出息。」葉奕磊見他醒來開口罵道。
「石頭！」方子浩開口阻止。
「幹嘛發這麼大的火。」他輕咳一聲然後疼得皺眉。「我怎麼了？」他淡然地問。
「肺癌末期。你等死吧！」葉奕磊大叫，這樣不懂得珍惜自己，不過是情傷，誰沒受傷過，可是能怎麼辦，難道真的能陪著去死嗎！既然不能，為什麼折磨自己。
「你肋骨骨折導致肺部損傷。」方子浩也蹙眉。「雲翔，發生什麼事了？」
「被車撞了一下。」他輕描淡寫道。
葉奕磊兩個看看彼此，氣得提了兩次氣都不知道該說什麼。「你想死就痛快點，別他.媽折磨自己還折磨我們。」葉奕磊火大，來的路上，險些就出了車禍，電話不知道是哪個白癡打的，說賀雲翔吐血住院了。
「發生什麼事了？」方子浩冷靜的發現他有事沒說。
「我看見小寒了。」他認真道。
「賀雲翔，你沒完了是不是！」聽他這樣說葉奕磊衝過來，不管他還有傷在身，揪住她的衣領。「你能不能有點出息。」他大聲喊著。「還是不是男人。」
「石頭，你冷靜點。」方子浩拉開葉奕磊。「雲翔還有傷呢。」
「他在乎自己有傷嗎！」推開方子浩葉奕磊高聲道。
「石頭，我真的看見了。」賀雲翔認真的說道。她就在自己的面前，抱過她、吻過他，聽見她的聲音，感覺到她的厭惡……
「你……」葉奕磊氣結，
「雲翔，清醒點吧！」方子浩開口。「慕寒已經走了三年了！」
「你也說是走了，不是死。」他看著方子浩。「我真的看見她了，而且……」她還懷著孩子……
方子浩有些無言以對，感情這個東西，真的是把雙刃劍，就像當初南楓那樣，時不時的發瘋說自己看見慕寒，對於這些話，他們早就已經習慣了，現在南楓不說，倒是換成賀雲翔了。
「你們不相信？」賀雲翔料到會這樣，但也不理會他們的態度。「幫我找一個叫楚陌的人。」
「你找楚大夫？」不等葉奕磊開口門口一道聲音傳來，他們回頭，走進來的正是韓斯琪。
楚大夫？賀雲翔騰地坐起來。「你認識他！」
韓斯琪被嚇了一跳，把止痛藥放在他的床邊。「楚大夫已經不在這了！」她眨眨眼。「他很少在國內，你怎麼認識他的！」她在醫院一年了，也沒見過他的人，只是一直聽說而已。
「那他現在去哪了？他人呢！」賀雲翔從床上翻下來，連疼痛都忘記了。
呃……「他調職了！」韓斯琪道。
「調職？調到哪裡？」
「這個就不清楚了！」她搖搖頭，「不過據說要下個月才到時間。」
「那他家在哪？他家在哪？」賀雲翔激動地問著，沒想到自己查了那麼久都沒有消息，竟然這樣輕易的就知道了。
「……我幫你問問。」意識到情況的嚴重性韓斯琪點頭。「你先把藥吃了。」
「好，我吃。」賀雲翔配合的把藥吞進去，甚至水都沒喝。「現在幫我去問。」
葉奕磊跟方子浩完全呆住，這……這是什麼情況。
************
吱嘎……一一陣刺耳的剎車聲劃破天際，車門打開，裡邊匆匆的下來三個人影。
「就是這裡。」賀雲翔的聲音裡透著欣喜。
「等等！」方子浩拉住他敲門的手。「你確定現在叫門？也許她已經睡了，」也許，跟別人……睡在一起。
「浩子，我管不了那麼多了，我要見到小寒，馬上！」他說著開始按門鈴。
叮鈴，叮鈴……
「小寒，開門。」他啪啪地敲門，扯動肋骨的疼，他換另一隻手鍥而不捨的拍著。「我是雲翔！」他大聲叫著，可裡邊一直黑著燈，甚至聲音都沒有。
「雲翔，裡邊好像沒人。」
「小寒！」賀雲翔不信，大聲地叫著。
「雲翔，你這樣會打擾到別人休息。」方子浩提醒，果真，話音未落，夜空下就傳來一陣叫罵：有毛病啊！大晚上的叫什麼叫……
「小寒，你開門，我是雲翔。」賀雲翔沒有絲毫的收斂，要是此時他的手裡有把斧頭，他一定會把門劈開，直接進去。
「你們找誰啊！」在賀雲翔叫門正歡的時候，身後傳來一道蒼老的聲音，這樣的夜裡，聽得三個的心忽的一沉，回過頭，他們身後站著一個老人。
「我們找楚大夫。」方子浩上前。「請問他在嗎？」
「楚大夫帶著妻子回美國了！」
「妻子？」葉奕磊跟方子浩一驚。
「美國！」賀雲翔呢喃。「您知道他在美國哪嗎？」他上前握住老人的手臂。「我拜託你，告訴我。」
「呃……好像是加利福尼亞。」
「好，謝謝你。」賀雲翔欣喜地道謝。「我要去美國，現在。」他轉身對著兩個好友說道。
「你瘋了是不是？」葉奕磊問。「你身上還有傷呢！」
「只要不死在飛機上，沒什麼能阻止我。」
「你長不長腦子，你沒聽見嗎？楚大夫帶著他妻子，他老婆！」葉奕磊恨鐵不成鋼的吼著。
「我知道。」賀雲翔垂眸.「她還懷孕了，應該……快生了。」
本來對於賀雲翔說看見慕寒的事情，他們是心存疑慮的。可是看見賀雲翔此時的模樣，他們不再懷疑了。
「那你還去做什麼？」葉奕磊的聲音低下來。「即便真的是慕寒，她也已經……」葉奕磊不忍心往下說，本來慕寒沒死這樣的奇跡是值得開心的，可是現在……她有丈夫，還有孩子……
「我知道。」賀雲翔失落地低頭。「我……只是想再確認一次，她活著，活得好好的。」他一直都沉浸在重新遇見慕寒的欣喜裡，竟然忽略了，找她之後，要做什麼！她現在很幸福，那個男人……對她很好……
「我只是想再確認一下。」他吶吶地說著。
葉奕磊撇過臉，有些不忍看見賀雲翔這失落的模樣，如果慕寒活著，可卻下嫁給了別人，那為什麼還要他們遇見，為什麼還要再打擊他一次……
「我要去美國，哪怕是死，也要去……」
**************
賀雲翔不顧朋友的勸阻，坐了最早的航班飛往美國，他們阻止不了，護照一切都不再身上，以至於想要陪同都不能，只能一再的囑咐他，下了飛機，一定要打電話……
美國加利福尼亞
「哈哈……」的笑聲在耳邊不斷地迴響著，自從那天之後，蕭瑟就總是聽見這個笑聲，好像有什麼在身體上爬過，她噁心的要命，想要好好的洗個澡，可是看見眼前的泳池，卻沒有跳下去的勇氣，是的，她怕水，怕冷……
「蕭瑟，怎麼悶悶不樂的！」一杯溫牛奶放在發面前。
「嫂子。」蕭瑟起身乖乖的打招呼。
「楚陌跟他哥出門，一會就回來。」lisa是楚陌的嫂子二十八歲，比蕭瑟大一些。卻孩子氣的不得了，以至於在她生孩子的時候，楚陌大哥直嚷嚷以後有兩個孩子養了。原來他們家都是這麼寵女人的，呃……儘管她跟楚陌，不是那樣的關係。
「不是！」蕭瑟搖頭，「我是在想一些事情。」
並不與她爭辯，她只是曖昧的笑著。這個女孩子說來她也奇怪，好像她排斥楚陌之外任何人的靠近，只有在楚陌的身邊，她才能完全的放鬆，就像……小孩子在父母身邊侍候的那種安全感。
「你體寒，不要總是在外面吹風。」lisa開口，楚陌的大哥不在身邊的時候，她也是個成熟的女人，她說，女人在愛人面前不需要太懂事，要會撒嬌、會任性。蕭瑟倒覺得撒嬌、發脾氣，這些也是要有人寵的。
lisa最大的樂趣就是拉著蕭瑟講一些楚陌哥哥的糗事。連帶著把楚陌的家底也都抖出來。
帶己有被。「蕭瑟，你是不是不開心？」看著蕭瑟的模樣，她覺得好像自己欺負了她。
「不是啊！」她搖頭，只是一直以來，她不是很習慣對著別人笑，因為她在船上醒來，面對這外面的海水她害怕得不敢出去。楚陌像是教新生兒一樣，每天叫她笑，所以楚陌用兩天時間教會她笑，用兩年的時間把她寵壞。
「在聊什麼？」門口傳來一道聲音，蕭瑟立刻像是上了發條的玩具，幾步跑到門口。
「陌陌。」
「洛！」lisa扁嘴，太挫敗了，用了一上午的心思，竟然比不過楚陌的一句話。
楚洛倒像是已經習慣了，蕭瑟他們也只見過三四次，這個女孩子清清冷冷的，對著自家弟弟卻笑得比蜜都甜。這個……算是他們楚家男人的本事？
「怎麼悶悶不樂的。沒跟楚楚玩？」
「她睡覺了！」蕭瑟很喜歡孩子，可是有不能抱太久，她的右臂受過重傷，不能長時間維持一個動作，更無法提重物。坐在楚陌的身邊，一上午懸著的心終於有了著落。
楚陌感受著蕭瑟細微的變化，雖然她跟平時沒有多大的差別。但是不能不說，在遇見那個人之後，蕭瑟就不一樣了。
夫妻兩個見蕭瑟的模樣，很識相地閃開，給兩人留下單獨的空間。
「現在沒人了，有什麼事說吧！不喜歡這裡？覺得拘束？」
「楚陌，我心裡好亂啊。」嘟噥著她靠在他的肩上。「突然覺得，自己過得一點意義都沒有，我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連名字都是猜的。
「這些年你不開心？」
「當然開心啊！」
「這不就夠了。」他摟著蕭瑟的肩膀。「瑟瑟，沒有什麼比開心更重要。」
「但是我總不能一直賴在你身邊啊。」
「誰說不能？」他捏捏她的鼻子。「等以後我找另一半的時候。還要過你這一關呢！到時候就多一個照顧你了，不是挺好的。」
蕭瑟噗嗤笑了。「陌陌，要不是你比我大不了幾歲，我真要懷疑，你是我爸爸了。」
「呃……但有你這樣的女兒會很麻煩誒。」
終於看見她明媚的笑，楚陌這才拉著她起身。兩人朝著嬰兒房走去。
三樓的樓梯處，lisa正探頭探腦的看著這邊。
「看夠了嗎？」楚洛頭疼地看著自己的妻子。「你這樣很不道德。」
「洛，你弟弟還真厲害誒，我用一個上午都沒把她逗笑。」lisa低聲說著，儼然是一幅做賊心虛的模樣。
楚洛的額頭滑下三天黑線，有些問題……也許該拖回房裡解決，想著拉過不聽話的妻子，把她扛在肩上。最後關門聲阻隔她受驚的尖叫……
***************
賀雲翔在加利福尼亞找人並不順利，一個星期，都沒找到一點線索都沒有，在a市找起來都那麼費力，何況是美國。他最後只確定他在舊金山，他第一次覺得自己的力量是這樣的渺小，下了飛機就一直在發燒，可是他不敢有片刻的停歇，他好怕在自己停下腳步的時候，慕寒就不知道跑到那裡去了。
賀雲翔喝了口水，把剩餘的水倒在手心裡撲倒臉上，一陣風吹過來，果然涼爽很多。靠在長椅上，他費力地喘著氣，現在他靠止痛藥維持著會身上的傷，連睡覺都覺得是耽誤時間……
小寒，你在哪？你知道，我在找你嗎？他仰頭，讓我見你一面好嗎！哪怕一面……
午後，楚洛帶著妻子去參加商業聚會，楚陌則帶著一直心事重重的蕭瑟出去散步，自然不會忘了楚楚，孩子已經三個多月，可是卻小的得不得了。要不是孩子跟父親像，lisa非嚷著要驗血，覺得醫院抱錯孩子了。
蕭瑟坐在長椅上，逗弄著小楚楚。她的小手好軟。以至於開始的時候，都不敢碰她，生怕碰壞了她的皮膚一般。孩子似乎也很喜歡蕭瑟，每次見她，都裂開嘴。然後lisa吃醋的抱怨，連牙齒都沒有，好醜哦。
看著眼前的孩子，蕭瑟笑著，手卻不知不覺的移到腹部，突然覺得好冷，好像除了該有的記憶，她還丟了什麼重要的東西……
「楚楚、楚楚……」
「她叫楚楚？」突然在頭上響起的聲音嚇了蕭瑟一跳，她叫著站起來，好一會兒才平復了心跳，「怎麼又是你！」她認出眼前這個邋遢、消瘦的人是賀雲翔，戒備地把嬰兒車拉過來。
「我不會傷害你的！」半個月，足足半個月的時間，他才找到他的小寒，可是此時自己竟然連擁抱她都不能。自己很邋遢，小寒滿眼都是嫌棄……「怎麼在外面吹風？」按時間算，她也就……生產半個月吧！
「跟你有什麼關係。」蕭瑟皺眉。慢慢的她意識到賀雲翔的意識，他以為孩子……
「孩子長得像他。」像極了楚陌，鼻子眼睛都像。那天他們還說，孩子像媽媽的。看著嬰兒車裡粉團一樣的孩子，賀雲翔的鼻子酸澀，這是小寒的孩子，只是……是小寒跟別人的，要是當年沒有發生那麼多的事情，他們的孩子，是不是已經會走會跑，會叫爸爸媽媽了……
爸爸……他好像聽見耳邊銀鈴般的聲音。
慢慢的蹲下去，他看著這個孩子，他那麼小……不，剛出生的孩子來說，他長得算是大的了，也很健康。
「孩子太小了，別讓他吹風，你也是……」
「要你管！」蕭瑟瞪他一眼，推著楚楚離開。賀雲翔蹲在那裡，看著蕭瑟遠去，他的唇角露出一絲笑意：足夠了，說見一面就夠了，現在……他該滿足了，不是嗎？可是為什麼這麼痛？好像沒法呼吸了……。
咚——眼前一黑，他倒在地上，而這一幕已經帶著楚楚離開的蕭瑟，並沒有看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