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寒回到警局,才一進門,迎來的便是一頓劈頭蓋臉的臭罵。舒榒駑襻她彷彿看見趙局的頭頂都在冒煙。
「趙局,我……」
「你給我閉嘴。」趙局長大叫慕寒痛苦地揉揉耳朵。「你給我回家去好好反省,再有下次,就等著被開除吧!」
「局長……要不然把我調走吧,這樣我就不會給您添麻煩了。」慕寒提議,在a區的事情之後,她就開始想這個問題了。
「給我消停呆著。」趙局瞪眼,就知道這次的事情之後,慕寒又會萌生調回緝毒隊的想法。可是這個是絕對不行的,當年慕元豐不惜打破原則,動用關係,把她調出緝毒隊,就是不想她
在碰那件事,不想她再被刺激。現在她想回去,那不是開玩笑嘛!
「可是……」
「可是個屁。」趙局長罵。「給我馬上寫份檢查,一千字,深刻檢討。寫得不深刻,重寫。」他吼著走出去。a區的兩個罪犯當場死亡,很顯然是被同夥滅口的。現在c城都在戒.嚴,防止
著那些潛逃的人生事,慕寒現在的情況也相當的危險,要是那些人想要報復,第一個目標,就會是她。他不能讓三年前的事情在發生。「你給我回家去,停職反省。」走出去的趙局又折回來
「局長……」
「再廢話我真讓你看大門去。」
慕寒站在原處處,看著趙局走出去,輕輕的歎口氣,她坐下來扶著額頭,自己逃避了三年的畫面,終有一日還是要面對,在a區的事情之後,她的腦子裡開始瘋狂地播放著那天的畫面,她
覺得自己快要瘋了,現在只要閉起眼睛,就會看見滿目的血紅,看見一個個的人倒下去,在被染成紅色的雨水裡痛苦的掙扎、痙.攣,在無盡的折磨裡等死……
心口翻.攪著的疼痛,就連當年的當胸一槍,都沒有這麼疼。在座位上坐了很久,她才有力氣起身。自己終究是沒有想顯得那麼堅強。
慕寒一個人抱著白菊來到墓地,這麼久以來,她根本就沒有來這裡的勇氣。因為害怕,而不敢面對。這裡躺著三年前一起執行任務的時候,犧牲的同事,初入緝毒隊的時候,他們對她那
樣照顧。他們的生命那樣鮮活。年長的不過三十出頭,小一點的二十三四歲,那樣一個個鮮活的生命,可是卻全部都在那一天消失了,變成一張張冰冷的照片……她不敢想起,甚至夢裡都在
逃避這殘忍的真.相,如今,自己逃避了三年的痛,潮水一般的湧來,好似快要將她吞沒了。
慕寒到那裡的時候,墓地裡還有一個人,竟然是梁辰。
「梁隊,你怎麼在這?」慕寒詫異。
「我來看看,」梁辰的聲音低沉。「平常沒事的時候,我就習慣來這裡陪大家坐坐。」他聲音低低啞啞,像是痛苦到了極致。「a區的事情,我聽說了,慕寒,你怎麼還是這樣衝動。」他
蹙眉責怪著。
「……當時沒得選擇。」慕寒低頭,「梁隊,那個人也在裡邊。」她痛苦的說著。把手裡的花分別發在墓碑前。「他不該活這麼久。」寒寒寒來煙。
「慕寒,你怎麼能這樣說話,這是一個警察該說的嗎!」他皺眉。
「是警察,話都不能說了嗎?」慕寒好笑。「那些人根本禽獸都不如。」她慢慢的在遲皓的墓碑前蹲下來。111bw。
「慕寒我知道你難過,當年的事情,也怪我們不夠謹慎,才致使行動失敗,但是事情已經過去了,你不能這樣的折磨自己。」他輕輕的拍拍慕寒的肩膀。提到那件事就這麼衝動,照這樣
下去,她遲早會出事的。
「你不是也放不下嗎!」慕寒看著梁辰。如果他放得下,怎麼會一個人跑到這來傷心。
放下,談何容易,那是十幾條人命啊。
「梁隊長,我想調回緝毒隊。」當初她到c城分局名義上只是借調,現在回去,應該也沒什麼吧!
「不行。」梁辰直接回絕。「其實現在的位置就很適合你,或者……慕寒,你為什麼不考慮一下做文職?或者在家裡呆著。你的年紀不小了。」
「你很奇怪。」慕寒看著梁辰。「我為什麼要這樣做?在當年的那件事清楚之前,我是不會放棄的,當初我婆婆要我調職,我都拒絕了,梁隊憑什麼覺得您勸得動我?」
「我不是想要干涉你。」見慕寒情緒激動他解釋道。「慕寒,我是不想你也有事。」梁辰揉揉她的頭髮。「你們都是我帶出來的,我不想你們再有任何人有事,明白嗎!」他輕歎著,「
那件事,就交給我來做,這些同事,我不會要他們白白送命的。」
慕寒沒有出聲,手指慢慢的在遲皓的照片上劃過,輕輕地靠過去,在照片上印下一個吻,遲皓,我不會要你白白犧牲的,我答應的事情,就一定會做到。緩緩靠著遲皓的墓碑,像當年,
她喜歡這樣靠著他的背,她喜歡他衣服上的洗衣皂的味道,喜歡他後背傳來的溫度……
梁辰歎氣,現在該給她一點時間,緩緩地轉身,他走出墓地,三年了都沒有一點線索。好不容易有一個人出現,又被滅了口。線索……又斷了……15019222
慕寒坐在冰涼的地面上,沒有哭,只是一直沉默著,側臉貼著墓碑,一遍遍的輕撫著遲皓的名字。進墓地之前,她把戒指拿下來,放進衣袋裡,此刻想來,自己還真的是一個虛偽的壞女
人,他不想遲皓知道自己嫁人了,如那個小.鬍子說的,才三年而已,他們感情那麼深,可是卻嫁給了別人。此時,胸口,翻.攪著疼,讓人恨不能以死解脫。
漸漸的起風了,好像隨時都會下雨,慕寒縮縮身體,卻覺得無力起身。飛起來的小沙粒打在臉頰上,一陣尖銳的疼,
「遲皓,你怪我嗎?」她的聲音有些低啞……
一陣輕微的腳步聲傳來,慕寒微微回頭,就看見賀雲翔站在身旁,此時她看不清他的表情,更無法分辨他的眼中是一種怎麼樣的情感……
「怎麼坐在地上?」賀雲翔蹲下去把外套披在她身上,暖意襲來,慕寒的心輕.顫一下。
他已經站了好一會了,她的悲傷和無助他都看在眼中,他能理解,卻也無法完全的體會這種痛,像慕寒說的,她的遲皓,再也不會回來了。可是……她又何嘗知道,活著的人,不回來,
才更讓人心痛。「遲皓不會怪你的,他也一定希望你開開心心的。」
慕寒轉臉看著賀雲翔,是這樣嗎?遲皓不怪她?大家也不會怪她嗎!「你怎麼知道我在這?」
「去警局接你下班,他們說你出來了。我猜你可能在這。」賀雲翔的把聲音放得很低耐心的解釋著,
慕寒點點頭。她的狀態很異常。沒有以往拒人千里的冰冷,也沒有那不經意間留露出的柔弱。好像……自己的在做什麼,自己都不清楚。
賀雲翔歎氣,就該知道,經歷a區的事情後,她那麼快的恢復常態才不正常,果然一個人跑來這裡傷心了。
「回家吧!可能快要下雨了。」他徵求著,慕寒輕輕的點頭,「我扶你起來。」他說話的時候小心翼翼,好像害怕這個時候,刺激到她一般,
坐了太久,慕寒的腿麻得站不穩。賀雲翔輕聲的歎了口氣,蹲下去,出乎意料的,慕寒很乖的趴上去。
「今天怎麼這麼乖。」
慕寒沒有回答,只是收緊手臂摟緊賀雲翔,他怔了一下。「慕寒,你怎麼了?」
「你的背很暖和。」她低聲說著,「我能不能睡一會兒。」她說著已經沒了聲音。她太累了,累得要死掉一般……
賀雲翔慢慢的放緩腳步,背著她走出墓地,卻沒有走向自己的車,而已朝著家裡的方向走去,
天色陰沉沉的,每個人都行色匆匆。而在這群人中,賀雲翔慢慢的走著,好像周圍的忙碌,跟他一點關係都沒有,他知道前邊的路還很長,可是卻一點也不覺得累。就這樣慢慢的走下去,也好,希望生活一直都這樣平靜……
回到公寓已經是三個小時候,他們才剛走進大門。雨水嘩的一聲落下來。好似為了等待他們進門才落下,已經等了很久了。所以雨勢很急,只是一會兒的功夫,院子裡已經有了積水。
「下雨了!」慕寒閉合眼睛。她顯然早就把已經醒了,可卻賴在他的背上沒有一點下來的意思。
「嗯!」賀雲翔點頭不為她的耍賴而生氣,背著慕寒走進電梯,此刻他的手臂已經酸麻,走了三個小時,身體也相當的疲累,可是此時卻很喜歡背著她的感覺……側過頭看著外在自己肩上的那個小腦袋,唇角不覺露出一絲溫柔的微笑。
嘩嘩的大雨拍打在落地窗上,慕寒維持著最初的姿勢窩在床.上,賀雲翔躺在她身邊,滿身是汗,可是卻起身洗澡的力氣都沒有。
「慕寒,你還好嗎?」
「那些就是三年前殉職的那些戰友。」慕寒閉著眼睛。「三年前,也下著這樣的大雨,那次行動我們被出賣了,敗得很慘,本來,我也是緝毒隊的,可是那件事之後,我在醫院住了一個
多月,等出院,就被調到c區分局。」她說著手緩緩的移到胸口。就是那一槍,差點打中心臟。
「我都知道。」賀雲翔伸手摟過慕寒,「難過的事情就不要再去想了。」他覺得暮寒整個人都像要垮了一般,那樣的無力,毫無生氣。習慣了她的冰冷和堅強,這樣的慕寒令他害怕。
「我覺得我至少該跟你說一聲的。」慕寒疲累地說著。「賀雲翔,我是不是不該無禮的要求你,尊重這段婚姻?」她自己都沒做到,又有什麼資格要求別人呢!
「沒有,你是對的。」賀雲翔輕聲說著。「慕寒我不是跟你說過不需要偽裝你自己嗎?」他伸手捧住她的的臉。「你傷心了、難過了,都可以告訴我,我不是跟你說過會好好照顧你的。」
慕寒說著往賀雲翔的身邊蹭了蹭,像是一直尋求溫暖的小貓。賀雲翔謝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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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楓坐在酒吧裡。眼睛無神的在人群中遊蕩,可是為什麼看上去,每個都好像是慕寒。
「南楓,這麼巧?」隨著聲音新響起一道人影已經閃過來,不顧南楓的意願坐下來。「怎麼?心情不好?」丁宛然上下打量著南楓。「因為慕寒?」
南楓冷眼瞪著這個不識相的女人,以往,總是要看在石頭的面上,給她幾分禮遇,可是今天,他真的一點也不想理會這個女人。
「幹嘛這麼瞪著我。我說的不是事實嗎?」她挑眉。「其實拋開成見,和我們之間的矛盾,慕寒確實是個特別的女人,也難怪你會喜歡。」丁宛然說著優雅的喝著酒。
「你們之間的矛盾是你自己想像的,也一直都是你在找麻煩而已。」
「……」丁宛然語塞,但是很快輕輕一笑。「是啊,是我招惹她,我是個小肚量的女人,誰叫我們喜歡同一個男人呢!哦……不,應該是誰叫她嫁給了我喜歡的男人。」
南楓嗤笑,都說丁安然囂張、跋扈,蠻不講理,可是誰能想想,這個程度竟然這麼深。「因為你愛雲翔,雲翔還不能娶別人了?」
「別人就算了。可是是慕寒,問題就來了。」
「呵呵……」南楓咯咯地笑了。「所以呢?你想說什麼?」
「南楓。其實大家都清楚地知道,雲翔並不喜歡慕寒,慕寒長得像誰,相信你也清楚地很。」
「不要再說了。」南楓惱火。
「其實你應該知道,我說的是事實,你只是不想要面對而已,只是……你逃避問題就不存在了嗎?你真的忍心你愛的女人,被利用?」她的語速慢慢放緩,果真。南楓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他緊緊地抓著酒杯,骨節泛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