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莫顏,是凶多吉少了。」毛樂言哀哀地道,她真的很不喜歡這種躺在這裡沒有絲毫力氣的感覺,「到底,是我害了她。」
「還有,小姐,趙大哥也失蹤了。你被太后打入冷宮後,我們本想去求求趙大哥幫忙想法子的,但是,去了太醫院沒找到他。聽人說,他已經不見了幾個時辰。」
「怎麼會?他不是跟你們一同回宮的嗎?」毛樂言心急如焚,趙振宇失蹤只有一個可能,是被陳如兒的人抓走了。但是,他不是安全回到皇宮了嗎?為何會失蹤?
「不知道!」粉兒回答道。
毛樂言閉上眼睛,無法想像趙振宇落在陳如兒手上會發生什麼事,陳如兒的手段如此惡毒,趙振宇又沒有武功,那簡直就是案板上的肉,任人宰割了。
「小姐,你覺得怎麼樣啊?」粉兒擔心地問道,她藉著微弱的月光,用手絹擦拭著毛樂言的臉,而小蘭和菈威則搓著毛樂言的手,「暖和點沒有?」
毛樂言全身都幾乎沒有感覺了,麻木漸漸侵蝕著她的身體,之前還覺得寒冷,如今怕是冷習慣了,竟也沒有感覺了,她對粉兒道:「粉兒,馬上去,找景王也好,莫離將軍也好,讓他們其中一個來見我。」
菈威難過地道:「你被打入冷宮這麼久,他們都在皇上的寢宮裡沒出來過,許是皇上不好了。」
毛樂言聞言更是心急如焚,道:「我這裡有救命良藥,你馬上讓他們來見我。」否則,便要來不及了,回魂丹雖然是救命良藥,但若是失去一口氣不來,便是回魂丹也沒有作用了。
小蘭道:「只要皇上醒來,小姐就有救了,菈威,你趕緊去找王爺,我和粉兒在這裡伺候著。」
菈威也知道小蘭所言有理,只是如今只剩下他一個男子漢了,若是他走了,這裡出什麼ど蛾子,可就沒有人幫忙了,但是,救皇上也是刻不容緩的事情。他遲疑了一下,衡量了輕重,道:「那你們貼身伺候著,這麼大冷的天,也沒有人送棉被過來,幸好我來的時候多穿了幾件衣服,如今,正好給小姐御寒。」說罷,他脫下身上的棉襖,輕輕地抱起毛樂言,然後讓粉兒把棉襖墊在地上,再放下毛樂言,然後又脫去外裳蓋住毛樂言的身體,他自己則冷得瑟瑟發抖,卻兀自笑道:「我一會出去,還能回昭陽殿多穿幾件衣服,要是不許送棉被進來,我就多穿一些。」
毛樂言神智漸漸散渙,她幾乎聽不清菈威說什麼,只強撐起眼皮,看到菈威的嘴巴在動,她也知道菈威脫了衣服給她御寒,她沒有力氣說謝謝,情況越是糟糕,她就越是要堅強撐住。她要留住一口氣,等待莫離或者景王的來到。
菈威出去之後,一直呆在皇帝寢宮外面等候,等著莫離或者是景王出來。然而等到深夜,還不見他們出來,心中不免焦慮。
李元和皇后一直也守在寢殿裡,倒是太后,氣沖沖地離開,菈威跪在地上,太后並未瞧見他。所幸太后沒有株連其他人,否則菈威他們也得一同遭殃。
直到寅時,才見莫離和景王帶著一群大臣走出來,他們多神情哀傷和茫然,菈威連忙跪在地上,「參見王爺,參見莫將軍,參見相爺,參見諸位大人。」
莫離疾步上前,問道:「是不是你家主子?」
菈威抬起頭,輕聲道:「小姐請莫將軍和王爺去一趟。」
「嗯。」莫離點點頭,回頭見古丞相一臉擔心的樣子,安慰道:「相爺回去休息吧,明日還要處理政事,樂妃娘娘那邊不需要擔心,我會盡力照顧的。」
古丞相長長地歎氣,「只盼著太后早日息怒,也好叫樂妃不遭罪啊。」
景王淡淡地道:「冷宮這點小苦,她還是能熬過來的。相爺不必掛心樂妃,只專心地處理政事便可。」
「謹遵攝政王的吩咐。」古丞相到底是對景王心悅誠服了。他其實心裡有些矛盾,若攝政王一味把攬朝政,倒能看出他司馬昭之心,他如今推卻,卻贏得了不少臣工的心,若是真的有什麼野心,只怕這會是他的第一步。但是,不管怎麼樣,丞相如今只看眼前,若是皇上真的有什麼不測,景王登基為帝,總比靜王這個亂臣賊子要好。
莫離和景王去到冷宮,沒有想到會看到一個昏迷的毛樂言。兩人都震驚不已,問一旁哭泣的粉兒,「她怎麼會這樣?不是好好的嗎?」
粉兒搖搖頭,「不知道,她被送回昭陽殿的時候已經昏迷,剛回來不久,還沒來得及去傳御醫,太后的懿旨便來了,說要把小姐打入冷宮,我們也是好艱辛才能進來的。」
景王瞧著三人,臉上都有傷,大概是被侍衛打過,他心中憤怒至極,但是如今找那群狗奴才的晦氣,還不如先治好毛樂言,他拿出令牌遞給菈威,「去,把御醫請過來。」
菈威大喜,連連叩謝,然後小奔而去。
因為有景王的令牌,故御醫們也不敢推托,跟菈威走的這位御醫,就是上次幫毛樂言為林妃開刀生子的御醫。他一路上問了菈威關於毛樂言的情況。
去到冷宮,御醫首先向景王行禮,「參見攝政王,參見莫將軍。」景王如今被封為攝政王,宮內已經傳開了。太醫院有多位御醫在御前伺候著,自然也第一時間獲知這個消息。
景王道:「御醫不必多禮,快上前看看樂妃。」
燈光微弱,粉兒從毛樂言身上找出夜明珠,掀開黑布,這昏暗的冷宮陡然便光亮起來了。
御醫為毛樂言診脈,面容便陡然一變,冷汗淋漓,驚駭地道:「樂妃,已然油盡燈枯,時間無多了。」
眾人駭然,景王一把揪住御醫的衣衫,怒道:「胡說八道,她好好地,怎麼會油盡燈枯?」
御醫身子癱軟,「攝政王,請容卑職為樂妃娘娘施針,先讓她緩過來再說。」
莫離面容沉凝,對景王道:「吉,先讓他施針。」他不是不信御醫之言,但是毛樂言是個奇人,他堅信她沒有這麼輕易死去。
景王放開御醫,瞧著毛樂言那蒼白的面容和棉絮般的沉下去的身子,覺得心裡難受極了,認識她這麼久,她一直都十分有活力,如今,卻了無生氣地躺在菈威的棉襖上。他粗暴地對冷宮外的侍衛吼道:「趕緊拿棉被過來。」
莫離阻止了,「不必了,等她醒來之後,送回昭陽殿。太后責怪下來,我一力承擔。」
景王面容略微放鬆,雙眸卻定在御醫手上,看著他為毛樂言施針。
過了一會,毛樂言悠悠轉醒,她睜開眼睛,有些無法適應光線,她想抬手遮蔽一下光線,但是,身子沉重得跟灌了鉛似的,連抬手都覺得費力不已。
「你覺得怎麼樣啊?好些沒有?」景王的聲音在她頭上響起,她不顧刺眼的光芒,猛地定睛一瞧,她似迴光返照般全身陡然充滿力量,似乎昏迷沉睡許久凝聚力氣就是為了這一刻,她竟然能忽然起身,從袖間取出回魂丹,交給景王,道:「給皇上服下,一個時辰之內,他就會好起來的。」
景王手裡取過這粒金黃色的丹藥,仔細端倪了一下,問道:「這個是什麼?」
「這是解藥,能解皇上體內的毒。」毛樂言似乎中氣十足起來,「你趕緊送去,立刻讓他服下。」
莫離見她精神煥發起來,也終於放下心來,道:「你剛才是怎麼了?嚇死我們了。」
毛樂言轉頭去看莫離,微笑道:「我是大戰過後過於疲憊了,一時間緩不過氣來,放心吧,我沒事了。」
莫離放下心來,道:「那就好,我們先送你回昭陽殿,再去給皇上送藥。」
毛樂言環視了一下冷宮,這裡凌亂骯髒,確實不是一個死去的好地方。但是,既然是太后下旨把她打入冷宮的,他們抗旨不尊,反正她快死了,何必再惹人不痛快呢?她道:「救人要緊,我體力剛恢復,還是讓我再歇歇吧。」
景王責備地道:「你看你,把自己弄得苦兮兮的,本王命人送棉被過來,你先休息一下,明日天亮,本王來接你回去。」
「嗯,好的。」毛樂言笑著看著景王,她的眸光有些癡戀,看過景王,又看莫離,再看看那幾張還掛著淚水年輕的臉,捨不得,一切都捨不得,但是,她已經走到了終點,再無退路了,「去吧,皇上醒來後,告知他,我會一直等他,一直在這裡等他!」
景王覺得她有些異樣,「什麼等不等的?明日你就回昭陽殿了,皇上醒來之後就可以去看你或者你可以去看皇上」
「行了,三郎,你很囉嗦,快去吧。」毛樂言嘴角有一絲絢爛的笑容,讓人迷醉,「我困了,想睡一會。」
「嗯,好,你先躺著,我命人送棉被過來。」莫離看著她嘴角的笑容,心裡莫名其妙地覺得難受,他不知道這種情緒從哪裡來,眼前看起來一切都將要好起來的,皇上有解藥了,等皇上醒來,毛樂言自然可以離開這裡。但是,一種緊張沉溺的心痛,還是鎖緊了他的心脈,他總覺得有什麼事情會發生一般。
毛樂言默默地點頭,疲憊地躺下,她看著御醫,道:「御醫,謝謝你,不過你可以走了,我沒事了。」
御醫有些驚詫,方才為她把脈,脈象分明沉綿無力,如今為何會如此精神奕奕?他想起毛樂言的過胎術,心中猜測許是她大概是有大本事的人,應該自己好了起來。他想再為毛樂言診脈,卻被毛樂言伸手攔阻了,「行了,我困了你們快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