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如兒哈哈大笑,笑畢,輕蔑地看著毛樂言,「你說我用純女之氣來掩飾身上的仙氣,不過,你應該知道,我如今並非是處子之身。」
毛樂言淡淡地道:「你已經和這具身體融為一體,就算不是純女純陰之氣,你的仙氣也不會外洩。」
陳如兒不置可否,只輕笑一聲,「是麼?」她俯下身子看看毛樂言,神情一改之前的沉靜,顯得有些不自在,她問道,「你心裡並不愛澤兒,為何願意留在這裡?」
毛樂言眸光閃動,看著陳如兒,「我並不想來破壞你的好事,也不想搶你的男人,你若是安分點,我怎麼會願意呆在這裡?你有喜歡的人,我也有喜歡的人,誰不想留在自己喜歡的男人身邊,說實話,我一點都不想看見你,若是可以,我甚至希望這輩子都不要見到你。」
陳如兒笑了笑,伸手扶了一下髮鬢上的金步搖,金步搖發出清脆的金屬撞擊聲,宛若動聽的風鈴,淺淡的蔑視輕輕地流露在臉上,道:「我只怕要讓你失望了,不管澤兒願意不願意,他都會是大劉的皇帝。」
「所以我說,我們注定是敵人,而且,是你把我推向敵人的位置。」毛樂言懶洋洋地道,她輕輕地掃視了陳如兒和她的侍女一眼,閉上眼睛,道:「要殺要剮悉隨尊便,我不想再和你廢話。」
陳如兒有些迷惑地看著毛樂言,「你的底氣在從哪裡來?你為何如此篤定我不會傷你?」
毛樂言沒有做聲,她沒有底氣,但是,陳如兒挾持慶王來此,為的就是她手上的炸藥,她一天沒有得到炸藥,應該不敢傷她,否則,她所做的一切,都功虧一簣。
陳如兒輕笑一聲,「好,你夠硬氣的。但是,我一向不太喜歡硬氣的人,而且,喜歡挫人銳氣。如今已經將近天黑,希望你能快點有答覆,否則,第二根手指很快就送過來。」
毛樂言心中一沉,卻依舊閉著眼睛沒有做聲,她心中焦慮,不知道莫顏是否已經通知了皇帝,之前讓景王的兵馬秘密回京,如今也不知道他照做了沒有,希望能趕在靜王的兵馬入京之前就回到京城。她對劉漸手上兵馬分佈情況不清楚,但是,據她所知,除了劉漸景王之外,安王爺也就是劉漸的二哥手上也有七萬兵馬,之前靜王曾經私下聯繫過他,但是不知道最終兩人達成共識沒有。只是七萬兵馬,而且沒有什麼實戰經驗,就算收為朝廷所用,對抗靜王的兵馬,也只是白白犧牲罷了。
如今小舒菈威和粉兒也在陳如兒手上,還有書生和小二,他們被抓回來,應該是被打得幾乎魂飛魄散了,她長長地歎氣,真後悔當初因為一時私心,煉製炸藥包,明知道如今朝廷的局勢是各種緊張,她確實太過自作聰明了。
「你們兩人,好生照顧著樂妃娘娘。」陳如兒離開之前,留下兩名侍女。
侍女應道:「是,夫人!」
陳如兒怨毒地盯了毛樂言好一陣子,才轉身離去。
陳如兒走後,毛樂言睜開眼睛,看到兩名侍女站在她面前,一副垂首等候的樣子,只是在毛樂言看來,她們不過是來監視她。毛樂言心中煩躁,便想打發兩人走,道:「你們到外面去,別妨礙我休息。」
兩名侍女對望一眼,其中一名個子略高的侍女,忽然出手如閃電,點倒另外一名侍女,毛樂言一驚,撐起身子驚愕地看著這名侍女。
「掌門,弟子黃鶯,是飛龍門的棄徒,求掌門把弟子重收門下。」侍女忽然下跪,聲若出谷黃鶯,十分好聽。
「你是飛龍門的棄徒?當初柳盟主為什麼把你驅逐出門?」毛樂言好奇地問,一個棄徒,被飛龍門趕走,委身靜王府,竟然還願意救她這個被拘禁,甚至可能隨時會死的所謂名譽掌門,可見她要麼是別有居心,要麼是真對飛龍門有深厚的感情。
黃鶯抬眸勇敢地道:「我愛上了一個邪派的弟子,被掌門發現,掌門把我逐出了師門。」
「那他現在何處?」毛樂言問道,為了愛情放棄師門,女人都是感性的動物,為了愛情,她們可以放棄很多東西。
黃鶯黯然道:「他愛上了另一個人,把我拋棄了。」
毛樂言有些愕然,「癡心錯付?你後悔了?」
黃鶯搖搖頭,俏麗的臉上有種無悔一生的毅然,她道:「我相信他是真心愛過我的,只是最後不愛了。」
毛樂言不知道她是自欺欺人還是真的對這份愛情終生無悔,她想起自己的愛情路,或許不算愛情路,他和她始終都沒有說出口那一句我愛你,她覺得,沒有說過我愛你的,不算是愛情。
「你為何留在靜王府?」毛樂言問道,「陳如兒知道你以前的身份嗎?」
黃鶯搖搖頭,「她不知道的,至於我為何要留在靜王府,第一,我總要生活的,在靜王府做侍衛,工錢很高。第二,他也在這裡。」
毛樂言有些詫異,「你要留在王府看著他跟另一個女子相愛?」
「我死心不息。」黃鶯面容有些淒惶,女子,通常是說的灑脫,但是真要放下,需要很大的勇氣和很長的時間。她選擇用這樣的方式留在他身邊,何嘗不是一種守護?但是這份守護在外人看來,未免太傻了。
「你只會讓自己更痛苦,他愛上的是一個什麼樣的人?」毛樂言問道。
黃鶯苦笑一聲,「是夫人!」
毛樂言苦笑,「看來,天下的男子都會愛上陳如兒,她的美貌,讓塵世間的男子無法抵擋。」
黃鶯看著毛樂言,「但是,小王爺卻愛上了你,或許在夫人看來,即便天下的男子都愛上她,也抵不過小王爺愛她。她所做的任何事情,都是為了小王爺。以往,我們也覺得小王爺很愛她,但是,你出現了,小王爺竟然被你吸引住。夫人也很苦,她每夜都睡不著,我們大家都知道她思念小王爺。」
劉澤中,大家都說劉澤中喜歡她,但是,她總覺得劉澤中對她是另有所圖的,至於圖什麼,她覺得和陳如兒一樣,是圖她手上的武器。一個有野心的人,不會為了兒女私情而忽略大局。
聽黃鶯的字字句句,都是為陳如兒辯護,她不禁問道:「其實,你對陳如兒也很忠心吧?」
「留在她身邊已經超過三年了,說沒有感情是假的,她對我們很好。」黃鶯若有所思地道,「若不是你,我不會出賣她。」
「你如今也不算出賣她,不過是來告知我你的身份而已,你無法協助我逃出去,更不能幫助我把人救出來。」毛樂言說著這些話的時候,有種深深的挫敗感,她這輩子還沒試過這麼無助,身上沒有任何力氣,大概是想走出這個西廂都成問題,「勞煩,把你身後桌子上的筷子給我拿過來,一根就好。」
黃鶯微微錯愕,不知道她要筷子做什麼,但還是回身取了過來遞給毛樂言,毛樂言看著長長的精緻的銀筷子,歎歎氣,放進嘴邊咬著,卻半點口感都沒有,又頹然地拿出來扔在榻上。
「做什麼?」黃鶯見她如此,問道。
毛樂言鬱悶地道:「沒事,純粹是撒氣,我不敢對陳如兒撒氣,只好沖筷子撒氣。」
黃鶯安慰道:「你別擔心,我一定會想法子救您出去。其實靜王府裡很多武林盟的人,他們會想法子把您就出去的。」
毛樂言點點頭,看著躺在地上的侍女,道:「你打昏了她,她醒來怎麼辦?你不怕被陳如兒知道嗎?」
黃鶯瞧了地上的侍女一眼,有些蔑視地道:「此人囂張跋扈,自恃跟俊兒少爺好,對我們頤指氣使,我們早就看不慣她了。」
「哦?這個俊兒少爺,是不是跟劉澤中是兄弟?」毛樂言對這位俊兒少爺印象十分深刻,他這個人年紀雖小,但是行事作風卻十分的惡毒,跟劉澤中有一比的。
黃鶯笑笑,「這些事情,說真也可以,說假也可以,只看夫人怎麼說。」
「哦?言下之意,是陳如兒騙俊兒的?」毛樂言看那俊兒可是相信得要緊。
黃鶯搖搖頭,「那倒不像,但是同為姨甥,她卻偏愛劉澤中多很多,對俊兒,雖然也有疼愛,但是怎麼看,也不像是親人。」
「如何處置她?」毛樂言看著地上的侍女,對俊兒沒有什麼興趣繼續追問下去,這樣一個歹毒的少年,日後也會成為第二個劉澤中,若是可以,她真想先殺了他。
黃鶯目露殺機,「殺了她,王府裡武林盟的人打算今晚來營救您,就當她運氣不好吧。」
畢竟是法治社會的人,毛樂言對於這個隨意殘殺生命的年代有些接受無能,她愕然了好一會,看著地上的侍女,道:「殺她倒是不必要的,給她點教訓就是了。」
「掌門不必憐憫她,死在她手底下不會武功的侍女沒有十個也有八個了。府中很多人都想她死,但是沒辦法,她深得夫人的寵愛。」黃鶯用力地踢了她一腳,有些發狠地道。
若真是如此,那就真的不值得可憐了。她問道:「府中的人為何要營救我?他們不是投奔了王府麼?」她不大相信什麼武林道義,若真是如此,何必投奔一個逆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