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新很快就好轉了,道長也正在練習毛樂言教導的法術,因為結界還在,所以毛樂言推斷今日也不會有什麼事情發生,便想著趁這段時間,出去走一圈,看看村中到底還有什麼異樣。
但是,就在毛樂言要出去的時候,書生忽然在她耳邊低語:「小姐,有些不妥。」
毛樂言一愣,問道:「什麼意思?」
書生悄聲道:「說不出來的異樣感覺,這村子似乎有滅頂之災。」
毛樂言疾步走出去,天空中有暖陽灑下來,但是暖陽後面,有一股陰森寒冷的氣息悄然而至。她心中一震,「我低估了陳如兒了,殭屍白日是可以出來活動的,還有,陳如兒的詭計會一樁接一樁地來,我一個人未必可以護村中人周全,書生,立刻去找莫顏過來,讓她護著南村,我則分身去對付陳如兒。」
「但是他們無法進村。」書生道,「應該無妨吧?再說不是有結界嗎?咱們可以先佈防,等結界消失之後,再佈防一個結界不就行了嗎?」
毛樂言搖搖頭,「不可,大範圍的結界一個月只能用一次,而且,我們總是躲也不是辦法,村中的人也是要生活吃飯的。」
就在此時,村中一個男子急匆匆地衝進王大力的屋子,喊道:「族長,道長,快出來,出事了!」
大家臉色一變,族長急聲問道:「什麼事?」
「大家也不知道吃喝了什麼東西,病了許多人,上吐下瀉,頭暈無力。」那男人焦慮地道。
「中毒了?」道長一驚,「就算中毒,也不可能那麼多人一起中毒啊,我們先去瞧瞧。」
南村人口約莫是五百人左右,竟然病倒了三百多人,也就是超過半數了。毛樂言初步檢查了一下,懷疑是食物中毒,但是用銀針檢查過他們吃的東西,都沒有任何毒性。如今天氣寒冷,就算有人吃了隔夜的剩飯,也只是吃了的人有不適,如今卻全村幾乎家家都有人病了。
道長見毛樂言皺著眉頭許久都沒說話,顫聲問道:「毛姑娘,是什麼原因?」
毛樂言看著道長,道:「懷疑是食物中毒,但是,我檢查過他們吃的東西,沒有毒性。」
「不是惡鬼作祟?」道長問道。
「白日惡鬼無法作惡,而且,我布下結界,他們進不來。」毛樂言百思不得其解,就算他們要下毒,也不可能進得來的,莫非有內鬼?
藥箱的藥不多,不足以治好這麼多人,毛樂言只得帶著其中一名病人出去找大夫,當然沒有告知大夫病人是南村的。大夫道:「是中了瘴氣,我開個藥方子,吃上幾副靜心調養一下可沒事。」
毛樂言心裡疑惑,「瘴氣?這裡地處偏北,而且如今又是冬日,哪裡來的瘴氣啊?」
大夫嚴肅地道:「在離南村不遠,便是一個深山,鮮少有人進出,瘴氣常年累月瀰漫著,一旦北風起,瘴氣便被帶出了深山,若是我沒猜錯,你們應該是南村的人吧?」
毛樂言一愣,「大夫看出來了?」
大夫冷笑一聲,「南村位於深山底下,三面環山,瘴氣只進不出,時間過久,自然便入侵體內。加上,南村如今鬧鬼,陰氣正盛,陽氣衰弱,往日抵抗力好的時候,症狀或許不明顯,可如今不一樣了。」
毛樂言也覺得他說得在理,只是,一個學醫的人,竟然拿鬼來說事,未免有些怪異。她瞧著大夫,問道:「那我要大量的藥材,這裡有嗎?」
大夫歎息一聲道:「我這裡只是小藥店,沒有大量的藥材,但是我可以給你一張藥方,這幾種藥材進山便能找到。」
「山內不是有瘴氣嗎?怎麼能進山?」毛樂言警覺地問道。
大夫瞧著她道:「找幾個身體強壯的漢子便可以了,深山裡的瘴氣乃是動植物的腐氣形成的,只要身體夠強壯,不長時間呆在深山裡,是無礙的,縱然中毒了,只要及時把草藥生吃,便能解毒。」
毛樂言沉吟了一下問道:「那附近可還有其他藥鋪?」
「如今冬日,很多草藥都缺,唯獨深山裡冬暖夏涼,草藥不枯死,要救南村的人,就只有入山採藥。此乃唯一的活路。而且,附近的山頭草叢都枯死了,在附近山頭不可能採到,如今只剩下深山裡有了。」大夫寫下藥方,又道:「你若是不信我的話,大可以先給他喝下我開的藥方,我保證他的症狀一個時辰內便緩解,兩日完全康復。只是,南村的人可等不了兩日,你最好是等一個時辰後看過他是否有好轉,再決定派人進去深山採藥。」
「只能這樣了!」毛樂言道。
抓了藥,毛樂言便帶著病人回村了。
族長懂得一些草藥知識,他聽說是瘴氣毒,看了一下毛樂言拿回來的藥,道:「確實是可以治療瘴氣之毒,這幾種草藥在深山裡有。只是深山裡常年沒有人進去,裡面酷熱如夏,瘴氣厲害,只怕無人能進。」
毛樂言問道:「若是先服用了這種草藥再進山,會否減低危險?」
族長道:「也可以,但是深山裡不能久留,采夠了草藥,立刻離開。」
毛樂言道:「好,這次,我親自進山,找幾個強壯的男丁跟我進去採藥。如今我再去藥鋪裡抓幾服藥,讓進山的人和我先服下,然後立刻進山。」
藥抓回來之後,是王大力的老婆負責煎的,王大力幫忙把藥端出來,道:「毛姑娘,我已經挑選好了幾個人,只等喝了藥便跟你出發。」他回頭吆喝了一聲,有幾個粗壯的漢子走上前來,大力道:「給你們介紹一下。」
他指著臉色黝黑的男子道:「這位叫徐大,和徐二是親兄弟。」說徐二的時候,他指指旁邊那比徐大矮小一點的漢子道。
「毛姑娘好!」徐大徐二上前見禮。
毛樂言微笑點點頭,「徐大哥徐二哥好!」
「這個是四歸,也是出海打漁的。」他拉過一個很高的漢子,約莫三十歲左右,他正咧嘴笑著,兩顆門牙沒有了,讓人有些忍俊不禁,「還有這是大頭鬼。」毛樂言瞧了大頭一眼,果真人如其名,頭大如斗。
大家互相認識之後,都顯得有些使命感,村中鬧鬼這麼久,誰都希望能平息這場風波,為村民服務,但是誰都沒有做英雄的本事,難得如今可以進山去採草藥,而村中的人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他們身上,他們自然會盡力做好這件事情。
王大力給毛樂言端來一碗藥,道:「毛姑娘,快點喝藥,他們都已經喝了。」
毛樂言看著那烏黑的藥汁,一口氣喝盡,甘苦的味道在口中久久不去。她收拾了一下,帶著剪刀和鐮刀進山了。
道長本來也想跟著去,但是毛樂言讓他在這裡守著,她走了,村中不能沒有個有能力的人,她臨走前,偷偷地把道長拉到一邊,讓小二留在村中,幫襯一下。書生則已經回去通知莫顏,讓她盡快趕過來匯合,毛樂言料想莫顏入黑之前,便能趕到。所以,她也不會太過擔心。
入山的道路很崎嶇,這裡是原始森林,很少人會進入這裡,除了這裡瘴氣厲害之外,還有許多野獸毒蛇出沒。樵夫也好,獵戶也好,甚至是採藥的人,都不會走進這裡。但是如今為了要採藥,大家也顧不得這麼多了。
路越走越窄,慢慢地沒有路了,荊棘橫生,徐大徐二拿著鐮刀在披荊斬棘,開出一條路。陽光從茂密的枝葉裡透下來,氣溫開始慢慢地高起來,茂密的叢林裡密不透風,風進不來,也出不去。
森林裡有各種腐屍的味道傳來,讓人幾欲作嘔。無法深呼吸,一旦深呼吸便覺得頭昏腦脹。
「看,這裡有其中一種!」徐二頓時跳起來,他們拿著族長給的草藥圖,找了許久,都不見有,終於在這裡發現了其中一種。
大家上前驗證,確實和圖片的一模一樣,毛樂言歡喜地道:「總算是找到一種了,快,采在背簍裡。」
大家卸下背簍,開始採摘草藥。
忽然,聽到徐二「哎呀」一聲,「有蛇!」他蹲下身子,摀住左腳腳裸,一臉痛苦的神色。
「毒蛇!」毛樂言眼尖,看到一條青色蜿蜒地進了草叢不見了。
大家都驚住了,徐大上前扶著徐二,擔心地道:「不是已經塗過雄黃粉末了麼?怎地還有毒蛇敢接近?」
毛樂言脫開他的鞋襪,被毒蛇咬的位置已經黑腫,有黑色的血絲滲出來,毛樂言道:「一路進山,方才有涉水,雄黃粉的氣味早就沖淡了。」
所幸四歸對蛇比較熟悉,他道:「有毒蛇出沒的地方,附近一定會有草藥解毒的,我去找找看。」說完,他便急忙往旁邊看,四處尋找。
毛樂言拿出藥箱,先給徐二清洗傷口。
四歸很快就找回草藥,他把草藥放在嘴裡咀嚼了一下,然後吐出來敷在徐二的腳上,然後脫下腰帶給他包紮好,道:「你先不要走動,我們在這裡采好藥,就背你進去。」
徐二臉色發青,道:「哎,我真沒用,你們不用管我,採藥要緊。」
毛樂言道:「不要這樣說,意外的事情誰也不想。進來這裡,便有了心理準備會遇到各種意外。」
徐二默默地點頭,坐在地上,用手把采好的藥裝進背簍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