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更,粉紅六十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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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笑一會,曹氏便催促青蒜和綠菠回去。
綠菠不捨道:「娘,還早呢。我們再玩一會兒。」
張楊道:「別玩了。回去晚了你奶奶該擔心了。跟著的人都在?」
南瓜起身道:「我送妹妹過去,正好散散悶再回來看書。」
花生忙附和道:「對!我們都去。送妹妹走一趟,順便看看上弦月。沒準觸發靈感,文思泉湧,回來就能寫一篇好文。豈不好過在這裡苦熬!」
張楊正喝茶,聞言嗆了下,瞪兒子道:「你想出去逛就直說。用不著找這樣借口。」
於是,兄妹幾個說笑踏月而去,張楊也自和曹氏回房歇息。只是這一夜,他難得入眠了。
同樣不能入眠的還有張槐。
他從板栗那回去後,果然將此事告訴了鄭氏。
鄭氏驚詫間,只覺腦中靈光一閃,快得抓不住,因而蹙眉沉思。
張槐問道:「可想起什麼了?」
鄭氏搖頭道:「楊子應該不會撒謊隱瞞。此事著實蹊蹺。咱們張家本家呢,有沒有可能?」
張槐道:「那些親戚都出五服了,哪能這樣像。」
鄭氏道:「只好慢慢查了。現在想也沒用。」
張槐微笑道:「你就不懷疑我?」
鄭氏忍俊不禁道:「我為何要懷疑?真要是你兒子,你都不急,我急啥?」
張槐聽了,呵呵笑起來。
說罷,兩人歇息不提。
次日早飯後,鄭氏待眾人都散去,她便將紅椒叫了來。
面對娘的詢問。紅椒流淚道:「娘,我沒賭氣。我……我真想嫁井兒叔。嫁他,我心裡踏實。我……娘放心,我不會給娘丟臉的,不會再找田遙的。不然,我成了什麼人了!」
鄭氏無奈道:「紅椒,聽娘一句話,這事咱不急。等田遙那邊事查清了,你自己跟他說。」
紅椒難受道:「我不想見他了。」
鄭氏搖頭道:「你必須親口告訴他。」
她活了兩輩子,見多了聽多了分手後又舊情復燃的事情。她就是要紅椒去面對田遙。看是否真的能放下。
她仔細把這道理講給女兒聽:「……這不是小事。兩口子過日子,總會磕磕碰碰的。要是你嫁了劉井兒,跟他慪氣爭吵的時候。後悔了怎麼辦?要是往後再碰見田遙,發現心裡還惦記他怎麼辦?……」
紅椒聽後,認真想了下,道:「娘說的對,我聽娘的。」
鄭氏點頭道:「你不想答應田遙的親事。娘沒說的;可你想嫁劉井兒,就一定要慎重。因為你的決定不但影響你自己和田遙,還有劉井兒。井兒是個實誠人,你若是不能真心對他,決不能嫁他。」
紅椒堅定地說道:「我知道。我若是嫁了他,就一心一意跟他過日子。」
鄭氏看著她歎了口氣。
打發了她。又讓人叫來香荽,跟她說王家透的口風。
香荽聽了一呆,顯然沒料到這回事。
眼前浮現王窮的面容。她不禁猶豫了。
之前,凡是有上門提親的,她都毫不猶豫地拒絕。這次,面對鄭氏,她卻沉默下來。
鄭氏察言觀色。輕聲道:「你先想想,也不是馬上就要回復的。」
香荽便道:「娘容我幾日工夫。我再回話。」
鄭氏看著她微微點頭,道:「不急。娘待會去一趟你外婆家,你多陪陪你二姐。」
香荽點頭應下了,親送鄭氏上馬車。
鄭氏還要把這事告訴鄭家,跟爹娘哥嫂解釋紫茄的事。
她想想禁不住歎氣,孩子一股腦全大了,山芋等人的親事也是迫在眉睫,她便是不管家務了,也是整天不得閒。
紅椒並沒有等太久,兩天後,田遙就來找她了。
英王世子答應幫大苞谷弄清這這事,也是英王的意思。一來還張家一個人情,二來幫田夫子和田遙一個忙。
皇家的力量果然不同凡響,好幾處同時下手查證,不知從哪翻出一些銷聲匿跡的老人,事情便水落石出了。
其實很簡單,然在有心人的蓄意謀劃下,卻蒙蔽了田夫子幾十年。
當年,田清明與善郡王府的小姐司徒水雲相識相愛,然其父卻嫌田清明無功名,堅不答應。
因為鎮國公府的小公爺——即如今的鎮國公看上了司徒水雲。那時伍家助新皇登基,剛被封為鎮國公,風頭正盛。而善郡王府傳了幾代,到這一代,已經沒落了。司徒家急需要通過聯姻鞏固權勢。
司徒水雲表面溫婉,骨子裡卻極有主見,打定主意與田清明生死相隨。她暗下決心,要把生米煮成熟飯,逼迫其父同意他們的親事。
那日,她派人給田夫子送信,約他當夜來善郡王府會面。
那晚田夫子被鎮國公府的伍小公爺等人纏住飲酒,百般推拒才得以脫身,去善郡王府赴約。
雙方黑地裡相會,一來郎有情,妾有意;二來司徒水雲成心要委身相從,卻又害羞害怕緊張,始終不敢出聲;三來田夫子酒上頭,也是昏昏然,就這麼稀里糊塗成了好事。
過後,正當田夫子安心展才,要從科舉出頭娶佳人的時候,司徒水雲的堂妹司徒水仙卻找上門來,說當晚堂姐不得離身,請她幫忙去告知他,然後就……
田夫子如雷轟電掣,羞惱欲絕,堅決不信。
然任他如何努力,卻再也沒有見到司徒水雲了,兩個月後,就得知她鬱鬱而終的消息。
司徒水仙多次派人找他,說她已經有了身孕,催他去司徒家提親。
田夫子一來不信,二來不想背叛司徒水雲,便道就算身敗名裂、死無葬身之地也不會娶她的,竟拂袖而去,連鄉試也未參加。
後來司徒水仙嫁進了伍家。
兩年後。田清明從知情好友處得知,說司徒水仙生下一兒子,很像他,在國公府過著連狗都不如的日子。
他終究不放心,上門找司徒水仙,領回了兒子。
從此,他對司徒水仙痛恨不已,覺得她無論如何報復他都行,卻對親生兒子如此狠心,真是蛇蠍女人。
這段秘密。要他如何跟兒子說清?
他堅決不信自己當年會認錯人,其間的微妙體會實難對外人言說;可兒子卻實實在在生出來了,那麼像他。無法否認;再就是,退一萬步說,鎮國公夫人就是田遙親娘,那他更不願意他認她——兒子得知被親娘遺棄、踐踏,如何能受得了?
所以他死也不肯認。
田遙聽了父親的話。心底一片冰冷,流淚道:「可她明明就是。她也是情非得已。」
田清明羞憤難耐,咬牙道:「她不是!她是瘋子!」
天底下有這樣對待自己親子的娘嗎?
他就知道跟兒子說了也白說,兒子不會相信的,還以為那個女人是為了保護他,才故意對他不管不問。
他們父子痛苦了兩天。這疑團就解開了。
田遙是司徒水雲生的。
當年她被堂妹陷害,讓父親囚禁了起來。
司徒水仙給伯父出主意,說只要設計讓田清明娶了她。堂姐見田清明變心,必定會死心,然後嫁給伍家小公爺。
誰知他們想的倒好,偏田清明雖然混跡花叢,骨子裡卻是個情種。死也不肯娶司徒水仙,懷孕一說也不能令他屈從。
而司徒水雲更是堅決。她生下田遙後,一面悄悄派人送給田清明,一面用根白綾了結了生命。
最後,這孩子落在司徒水仙手中。
司徒水雲死了,伍小公爺願望落空,恨極田清明。他早就跟司徒水仙暗通曲款,司徒水仙也懷孕了,小公爺只得娶了她。
司徒水仙嫁過去的時候,已經有了四五個月的身孕。為掩人耳目,她在別院裝病半年,生下一女,送給恰好死了女兒的姐姐撫養,這就是素謹了。
後其姐姐姐夫逐一去世,家道中落,鎮國公就把女兒接了回來。
誰料這個女兒極有心計,做著攀高枝的美夢,想嫁國公府的世子。國公府的二少爺也喜歡她,鬧得十分不堪。
他們是兄妹,鎮國公夫婦當然不能任這事發生,告訴了女兒真相,並將她挪出府外。
這時田遙高中探花,於是,為了不讓田家父子好過,為了報復當年奪妻之仇,為了讓女兒有份好歸宿,更為了控制田遙,新的謀劃誕生了……
這其中有些事隨著鎮國公夫婦的離世,再也查不出了。但田遙是司徒水雲生的,這一點確信無疑,素謹是鎮國公的親女也確定無疑,其他關節便可以推測出來了。
田夫子聽完,巨大喜悅壓過了仇恨,老淚縱橫,喃喃道:「不是她生的!果然她生不出這樣的兒子!水雲……」
田遙卻被打擊懵了。
他實在是承受不住。
渾渾噩噩地去了鎮國公府,靈堂上正做法事呢,他徑直來到素謹面前。
素謹還以為他是來祭奠親娘呢,心慌地催他走。
這地方他實在不宜來,不明內情的伍世子恨不得要將他扒皮抽筋。
田遙卻哈哈大笑,指著素謹道:「我父子二人何其有幸,先後遇見你們這對母女,一樣無恥,一樣蛇蠍心腸!你這個恬不知恥的女人,為了達到目的,竟然讓自己親娘服毒,就為了逼迫於我?」
他仰天喊道:「天底下怎會有這樣喪盡天良的人?」
報復也好,謀劃也好,兩家有仇,他都可以理解。
可是,素謹居然在知道國公夫人是她親娘的情形下,還籌劃了這場服毒的戲碼,就為了騙他。
父親說的沒錯,這對母女都是瘋子——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瘋子!
想想她外表的柔弱善良,忍不住心底冒寒氣。
素謹面色慘白,疾聲道:「表哥從……從哪來聽來的流言?這是沒有的事!」
「沒有的事?」田遙指著其他人冷笑道,「為何我只說了兩句,他們均一頭霧水,你卻瞭然?」
他在靈堂前狂怒地揭發鎮國公夫婦的醜惡行徑。
才說幾句,伍世子便魂飛天外,急命人拿下他,堵住他的嘴,拖出去往死裡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