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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那番話,大苞谷無意識地用右手摸摸小灰的狗頭,「哼」了一聲道:「小灰倒是能幹得很,就是不會說話。」
他聲音裡透著濃濃的孤寂和落寞。
堂上眾人都感受到了。
是啊,掰著手指頭細數,親的、干的一大堆,然他卻只能自己籌謀自救。
從五歲那年被狼叼走,他就只靠自己了。
一時間,連王尚書都沉默下來。
他忽然覺得,鄭氏在抄家前夕告訴孩子們,張家就要崛起了,絕不是一句空話、大話。張家這一抄,造就了一個玄武王,一個玄武將軍,剩下幾個自不必說,眼前這個陳離將來成就只怕不輸其兄姐。
英王緊盯著大苞谷,眼睛發亮。
已經確定他就是玉米,張家人感覺自然比上次更不同,張槐鄭氏難受自不必說,紅椒和香荽已經滿臉是淚,板栗、小蔥和葫蘆更是難堪。
板栗原以為今日可以搬回些面子,誰知上來就挨了這一耳光。
這輩子,他們兄弟都別想在大苞谷面前挺起胸膛了。
王尚書深吸了口氣,接著問板栗道:「王爺確定這狗是張家的?」
板栗點頭道:「確定。它追著玉米去的那年才三歲,今年十二歲了。」說完,對小灰伸手道:「小灰,過來。」
那狗果然起身,跑到他身邊,對他搖搖尾巴,仰頭在他身上嗅來嗅去。不但如此,山芋、紅椒、香荽上前叫它。它也是一樣,都認得他們。而換一個陌生人上前,小灰則會聳起全身毛髮戒備。
王尚書點頭,對英王道:「如此。確實可以證明陳離就是張家玉米。」
真是太順利了,連刑部在梅縣找來的證人都不需要了,或者說他們的證詞可作為佐證。
英王無話可說,頷首認可了這一結論。
不等王尚書開口。板栗轉臉面向白凡,緊盯著他道:「白大人以為呢?」
白凡不慌不忙地起身,微笑道:「下官認為,陳離就是張家丟失的玉米。」
他如此坦然。令張家人意外極了,彷彿全力打出一拳,卻落在空處。自己倒往前栽了個踉蹌。
張槐和張楊對視了一眼。滿心狐疑。
只有板栗不為所動,指著玉米追問道:「那這個玉米又是怎麼回事?大人從哪找來的孩子?」
他的語氣已經相當不善了。
玉米呆呆地跪在那,彷彿待宰的羔羊,身子微微顫抖。
白凡回答十分乾脆:「不知道?」
張楊冷笑道:「白大人,人是你送來的,你說不知道?」
白凡走到大堂中央,對上抱拳道:「下官沒來之前。覺得這陳離怕是假的。不過,王爺提出的人證狗證,確實讓人無可辯駁。下官真糊塗了,又不知哪裡不對。若是自己辯駁,未免不能取信於人。就請各位大人按規定審訊,下官必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這下,連王尚書也疑惑了。
他眼神犀利地盯著白凡,覺得這人不是大奸,就是整個事件哪裡出了問題。
正沉吟間,就聽張楊問道:「白大人真的是從梅縣城外的河邊找回他的?」
大苞谷大叫道:「他撒謊!小人根本沒在城外上案,他上哪找一個人來?」
王尚書輕拍驚堂木,道:「陳離,你且聽著,莫要插嘴。我等自會審訊。問你的時候,你再回答。」
大苞谷很有眼色,乖乖閉嘴。
白凡先不回答張楊的問題,而是肅然對大苞谷道:「雖然你認定本官有加害你之心,然而本官問心無愧,否則就不會來了。哼,真要加害你,當年你才五歲,任你如何聰明,弄死你十次都夠了,豈能容你活著逃走?」
說完,不理大苞谷的怒視,又對張楊道:「回大人話,是在城外河邊找回來的。還有,今日不但下官來了,下官還帶來了當年照顧玉米的管家、下人,和找回他的家人,一併聽候傳訊。」
張楊眼神一瞇,道:「傳!」
於是,五六個人又被帶上堂來。有婆子,有漢子,有老頭,都是大苞谷認識的人,鬥雞眼和瘦竹竿當然也在其中。
王尚書問:「玉米丟失後,何人找回來的?」
如今已經能斷定,雙方的分歧是從玉米逃出梅縣城開始的。
兩個漢子就叩頭道:「是小人找回來的。」
接著將找回玉米的經過說了一遍。
張楊又問白凡:「白大人當時不在附近?」
白凡搖頭道:「不在。是他們帶回來給下官看的。下官見過後,就讓老管家繼續養著他了。」
王尚書追問:「你難道就沒發現兩個孩子有區別?」
白凡再次搖頭道:「大人,本官之前總共也沒見過這孩子幾次,況且——」他輕笑轉臉,示意眾人看大苞谷和玉米——「大人覺得他們長相如何?」
張楊道:「他們雖然長得很像,但還是有差別。」
王尚書點頭,對找回玉米的兩個漢子叱喝道:「本官再問一次:你們真是從梅縣城外河邊找回玉米的?」
兩漢子叩頭,賭咒發誓說真是從城外河邊找回孩子的。
小蔥起身,對旁邊衙役道:「帶梅縣一干人證上堂。」
於是,老何夫婦、小鎮的土財主等人都上來了,跪了一片。
小灰立即衝著老何夫婦叫了起來。
老何媳婦疑惑極了,「當家的,這狗……」
老何激動地說道:「這就是送銀子給咱們的狗。真是神哪!」一邊對狗兒不住作揖。
眾人無不稱奇。
王尚書喝令肅靜,逐個詢問,令他們將當年的情形再說一遍。
眾人都說了。
得知大苞谷就是當年那孩子,老何媳婦轉身對他磕頭,感謝他給何家帶來了孩子,感謝他讓狗給他們送銀子;小鎮上的幾個土財主更是磕頭如搗蒜。說全家都感謝他,還給他立了個善財童子的牌位,早晚都上香呢……
大苞谷不料當年無心之舉有這般結果,咧著嘴巴傻笑起來;陳家人則鬱悶萬分:他們收養了大苞谷這麼多年。怎麼就沒帶出一個弟弟或者妹妹呢?
白凡比他們更加鬱悶:那都是他的財物好不好!
又不禁對大苞谷佩服萬分,覺得輸在他手上一點都不虧。
堂上堂下眾人都對大苞谷一路創造奇跡佩服不已,今兒堂審可真是開了眼了。
小苞谷更是對三哥仰慕萬分,生平第一次佩服一個人;張槐和鄭氏相視一笑。這個兒子,福緣不是一般的厚。
問明後,王尚書重重一拍驚堂木,對找回假玉米的兩漢子厲聲喝道:「真玉米在此。狗也在此,一干人證都見過他們,你二人還不從實招來?還敢狡辯?再不招。大刑伺候!」
兩人頓時渾身篩糠般抖索。
白凡也沉聲道:「你二人若說的實話。就無需害怕;若說的假話,趁早言明。否則,等查明真相後,便是官府不治重罪,本官也饒不了你們。」
兩人便伏地求饒,告道:「這人確實是從梅縣城外河邊找回來的,但不是玉米。」
張楊立即喝問:「怎麼說?」
一個漢子道:「當日。小人們找遍了梅縣城,也找不到那個玉米。後來,聽人說,頭天晚上看見夜香王鬍子的閨女帶著個孩子往河邊跑去了,小的們就去王鬍子家……後來稟告大人後,就順著河往城外找……進山後,在河邊一棵樹下發現一灘血跡,一直延伸到林子裡去了。我二人嚇壞了,心想這孩子八成被野獸吃了……回來半路上,就看見了這個孩子。覺得他長得跟玉米有些像,我二人怕被大人責罰,就用他混了大人,又找了一條狗……」
天底下竟然有這等巧事,丟了一個孩子,正好就送來了一個,還不記得任何事了,這話誰信啊。
大苞谷氣壞了,再也忍不住,跳起來嚷道:「他撒謊!」
都編得沒影兒了。
板栗揮手制止他,沉聲問道:「那他身上狼咬的傷痕是如何弄出來的?」
漢子道:「小人當時並不知這是張家的孩子,想不通老爺為何對一個撿來的孩子這麼看重,又是派人看著,又是找人伺候。偏這孩子還不領情,老是罵人,說我們是拐子,小的們都很煩。用這個孩子代替玉米後,用獸牙在他肩上弄出傷來,借口他逃跑受了傷,要靜養,老爺來看了一看,吩咐好好替他診治就走了。當時他睡著,老爺沒看仔細,就混過去了。原以為這事完了,誰知後來送給了張家,說是張家的兒子。我二人都害怕,都不敢說出真相了。想著那真玉米反正已經死了,也沒人知道這事。誰知又沒死,又找來了。」
板栗朝著白凡冷笑道:「白大人編出這等漏洞百出的話來,是將我等都當傻子呢!」
白凡躬身道:「下官不敢!」
小蔥道:「你不敢?你派人擄去我弟弟,又毒打他,後又送個假的來,究竟是何居心?」
白凡猛然轉向她,雙目射出迫人光芒,沉聲道:「將軍說下官是何居心?是殺了他,還是殘了他?至於下人打他,那是他見人就罵,下人們中也有不良之輩,如何能忍他?自從下官猜測他是張家兒子,便讓老管家照顧他,就再也沒有人打他了。不信你可以問他自己。不然,他逃走的時候,那些珠寶從哪來的?還有,當日送這孩子來張家的時候,下官也讓張家仔細辨認了。你們自己都認不清,憑什麼他們混下官,下官就該認出來?下官那時尚未成親,不便將他帶在身邊,都是交給老管家養的,總共也沒見過他幾次,能有多大印象?還有,下官送這個孩子來張家,他可做了不利於張家的事,還是下官做了不利於張家的事,使得你們懷疑下官居心不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