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文哥,你還生氣麼?」
李敬文一愣,他滿腦子迷糊,身子如在雲端,對著小蔥真誠純淨的目光,想不起來為何要生氣。
隨口道:「生氣!你都不肯好好待我……」
小蔥見他這時候還這麼說,心裡一酸,仰頭在他唇上啄了一下,輕聲道:「那……今夜小蔥任憑你處置!」
明明是一句大有深意的話,李敬文卻想歪了:任憑他處置?
他怎麼捨得呢!
不過,妻子既然有這個興頭,他就陪她玩,至於是懲罰還是憐愛,兩口子自己知道就好了。
於是,用額頭抵著她鬢角呵呵笑道:「娘子既這麼說,那為夫就不客氣了,今晚要一振夫綱。」
說完,把懷裡佳人翻轉過來,揚手朝她美臀上拍了下去。
小蔥驀然睜大眼睛,看著映在床壁上的影子,那手臂高高揚起,朝著自己那個地方拍下去,禁不住又羞又驚又是笑,脫口大嚷:「李——敬——文——你敢打試試!」
長腿一個旋轉,就翻身而起,把李敬文壓在身下。
李敬文正要高抬輕放,想揉揉那兩瓣柔軟,不料被突襲,「噯喲」一聲趴下,臉貼在床鋪上,門牙正好磕在一粒棗子上,滿心柔情憐愛和旖旎都被砸得無影蹤,霎時清醒過來。
「小蔥,你幹啥?」
李敬文哀嚎,他又沒想真打,不過想揉揉而已,可憐一個不妨就被揍趴下了,真是太丟人了!
他敢說,沒有哪個新郎會像自己這樣,新婚之夜被揍趴在床上!
小蔥也覺得自己反應過大,壓在他身上悶笑起來,笑得都軟了,好一會。才喘氣道:「誰讓你打……打那裡的?」
李敬文本來還想解釋的,又覺得這樣也挺好玩,於是將錯就錯,故意道:「你太淘氣,為夫懲罰你也是該的。再說,又沒有人在跟前。『當面教子,背後教妻』,不都是這樣的!」
小蔥斷然嬌嗔道:「不成!不許打那裡!」
輕捶他後背。
李敬文側臉,看著她笑道:「不是你說,任憑我處置麼?」
小蔥捏住他耳朵咬牙。道:「笨!誰讓你這麼處置?」
李敬文當然不笨,靈光一閃,正要糾正錯誤。重新再來,忽聽外面有人喊:「大姐姐!你怎麼樣了?」
是玉米!
依稀還聽見低低的說話聲,外面不止一個人,怕是小舅子們都來了。
搗亂的來了!
李敬文悶悶地拖過被子,把臉埋了進去。
還讓不讓人活了?
這話問的,他還能把他們的大姐姐給吃了?
現在是他被揍趴下了好不好!
就算把他們大姐姐吃了,那也是應該的。
小蔥也著忙,遂不敢再動。竭力用若無其事的聲音對外喊道:「沒事!回去睡吧。」
外面院中,黃豆正緊張地低聲詢問荷葉,之前姑爺回房的時候。可有跟大小姐吵架。
荷葉納悶地搖頭,說沒有吵架,挺好的呀!
黃豆和山芋都奇怪:沒吵架。怎麼一會兒工夫就打起來了呢?
原來,李敬文回新房後,這幫小的想來鬧新房玩。
誰知恰好就聽見小蔥直呼李敬文名字,還威脅「你敢打試試」。黃豆是知道些他們之間的事的,心裡「咯登」一下,急忙屏氣息聲,豎起耳朵聽下文。
可是,卻再也聽不見了。
山芋和南瓜都緊張起來:大姐夫新婚之夜就打大姐,這還得了!
正想要進去質問,被黃豆拉住了。
沒弄明白咋回事,這麼闖進去不合適,因為他們聽荷葉出來說,姑爺和小姐已經歇下了,讓他們別鬧了。
黃豆想了想,就慫恿玉米喊聲大姐姐,問問可有事。
聽小蔥高聲應答,聲音沒有一絲異樣,眾小才放心。
然屋裡悄沒聲息,李敬文彷彿不存在一般,大夥兒復又驚慌起來。
他們差點忘了:大姐姐可是將軍,在千軍萬馬中殺出來的,大姐夫當然不是她對手。這且不說,大姐姐最擅長的是刺人穴道,別失手把大姐夫給戳那啥了吧?
眾人越想越覺得有理,又擔心又害怕,只是不得主意。
黃豆心想這麼杵著也不是事,得勸啊,於是硬著頭皮朝窗戶問道:「大姐,要不你開門讓我們進去坐一坐,好不好?」
李敬文霍然抬頭,對小蔥使勁瞪眼,意思叫千萬別答應他。
這孩子,太沒眼色了!
咋都說他機靈呢?
小蔥也不知外邊是怎麼一回事,為何弟弟們都不肯走,她忍住笑,又朝外喊道:「天晚了,明兒再來吧。」
她本想呵斥他的,可這是新婚之夜,若是她急慌慌地呵斥他們,人聽了怎麼想?好像她等不及怕被人打攪似的,也太羞人了,於是竭力做平常無事樣。
說完推李敬文,小聲道:「你也說兩句。」
李敬文鬱悶地抱住她腰,委屈地說道:「我不說!都是你弟弟,我要是說了,平白地得罪小舅子。」
他認定這幫小子是故意來搗亂,若是他開口的話,只怕他們更來勁了,是以讓小蔥出面打發。
可是,外面黃豆等人卻都想,他們都這樣說了,大姐夫還不出一聲兒,定是出了事了,不是暈過去了,就是死過去了。
誰知趙翔也來了,只當新婚夫婦真打起來了。他覺得這是大事故,因不是張鄭兩家的人,所以不肯隱瞞,於是去上房把李長明兩口子給叫了來。
黃豆倒沒怪他多事,他也正想著要不要去請長輩呢。
當李長明問起緣故的時候,黃豆含糊說好像似乎大姐和大姐夫爭了幾句嘴,讓他們問敬文哥就知道了。
若李敬文還沒聲息,那可真出事了。
敬文娘大驚,急忙對著新房窗戶高聲問道:「敬文,你灌了多少黃湯,新婚夜裡就跟媳婦槓嘴?咋這麼不懂事哩?」
新房裡,李敬文再不能不吱聲。急忙應道:「娘,誰說我跟小蔥槓嘴了?」想這一切都是小舅子們惹出來的,又揚聲道,「黃豆,你這麼大了還淘氣?還不帶他們走呢!再呆下去我喊你哥來,瞧你咋收場?」
他是鎮不住這幫小舅子的。只能狐假虎威地搬出板栗和葫蘆。
黃豆聽見李敬文中氣十足的聲音,暗叫「壞了」,原來他們都誤會了。也是,小蔥姐姐再跟敬文哥吵架,也不能把他給戳暈了。
小蔥聽見公婆都來了。慌忙也叫道:「娘,我們沒吵架。我們鬧著玩呢!」
她也顧不得害羞了,直接把緣故說了出來。一邊急忙就下床,又催李敬文,兩人穿衣出來見長輩。
鬧著玩?
黃豆兄弟們都面面相覷,雖然光線昏暗,彼此都看不清表情。
李長明兩口子心裡就明白了,聽見開門的聲音,急忙道:「敬文,別出來了!我跟你娘就走了。」伸手拍黃豆的頭。「糊塗小子!這下鬧得好。」
兒子肯定氣壞了!
他忍不住呵呵笑出聲來。
敬文娘趕眾少年出院,也笑道:「也不怪他們。他們才幾歲,懂啥事!」一邊不住地笑。回房後兩口子還笑了一場好的。
等人都走了,小蔥長出了一口氣,她也大概明白。恐怕是自己那一聲叫喊惹出來的禍,便歉意地望著李敬文。
李敬文頹然倒在床上,嘀咕道:「這叫什麼事?」
小蔥偎依到他身邊,小聲道:「怕是誤會了,聽我喊『你敢打試試』,他們就想歪了。」
李敬文轉臉,不相信地問道:「你說,他們不是故意的?」
小蔥柔聲道:「黃豆雖然調皮,不會這麼沒輕重的。咳,敬文哥,咱不說這個了……」
李敬文剛才一腔柔情被折騰得不翼而飛,見她這樣,早又不勝其情,重新摟了她小聲道:「我就打兩下,還能把你打壞了?就喊那麼大聲!況且我剛才也沒準備打你,不過是跟你鬧著玩的。」
小蔥把頭埋在他胸前悶笑,道:「我是沒想到嘛!怪難為情的。我小時候我娘和奶奶都沒打過我屁股呢!嗯,想想也真是,家裡從沒人動過我一根手指頭,外面就不同了。」
兩人纏綿一番,又脫衣裳,邊脫邊笑,說今晚脫了好幾次了。
這一次,可都脫了。
當小蔥露出裡面水綠的小衣和白短褲時,李敬文張大嘴巴,「小蔥,你……你穿這個?」
跟小時候在河裡戲水時一個樣!
「敬文哥不喜歡?」
小蔥跪在床上,雙臂抱胸,有些羞澀地問他,問時眼睛亮閃閃的。
李敬文哪裡答得出話來,他腦子轟轟響,只有一個念頭:她是故意的!
兒時的記憶是他心底最神聖的一幕,那在桃柳河畔玩水的小女娃活潑又天真無邪,半絲褻瀆不得;然眼前春光旖旎,讓人情動難耐,又不能不想起兒時那一幕,真是讓人忍無可忍!
他憋得滿臉通紅,一把抓過妻子,揚手又要打她屁股。
抓是抓過來了,哪裡打得下手,擁在懷中立即沉淪。
這輩子他也別想鬥得過玄武將軍了!
恍恍惚惚中,不知今夕是何年,亦不知到了何地,彷彿又回到了小清河邊,貓在桃樹底下,悄悄注視河中嬉戲的小女娃,不好意思被她發現。
然而,小女娃卻轉頭衝他笑著招手:「敬文哥,快下來!來幫我教這笨狗!」
於是,他就摒除了羞澀,歡喜地下河去了,跟她一塊在清冽的河水中嬉戲、追逐。一陣微風吹過,片片桃花落入水中,隨著他們蕩起的漣漪沉伏旋轉,飄向遠方……(手機用戶請到m.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