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戶人家姓呂,是阿瑤娘家那邊的。在田老七領著眾人去找岳父的時候碰見的,非要跟著一起來,田老七沒想別的就同意了。
可惜這戶人家整體心術不正,呂娘子長得黑瘦黑瘦一口齙牙。呂清風人如其名瘦的一陣風都能吹過,身高才到老婆的下巴長得倒是還可以。可惜夫妻二人向來都是借鵝蛋還鴨蛋,聞到人家吃肉也要站在一旁諷刺兩口的人物。
生了一兒一女目前都沒有成親,兒子年紀比較小女兒卻已經到了十四五歲。呂娘子見這山谷裡似乎就只有董小漫一家人吃穿用度比旁人好,尤其是同樣差不多大的兩個姑娘站在一起一個就是村姑一個就是天仙。
這一日羅昊從山谷外扛了一把古箏回來,剛好看見歡歡替生病的芍葯去給天生等人送飯回來。
歡歡一身紅色拖地長裙,因為嫌棄瀑布那邊風大故而用輕紗遮面。頭上斜插一隻金不搖,戴了一隻二郎從天竺帶回來的紅寶石淚珠眉心墜。左手腕上帶著她用108顆綠松石穿的手鏈,手鏈圈成四圈又用兩個銀鈴鐺並白色絲線做了流蘇垂下。
與窮得沒飯吃的只能躲到山谷裡避禍的人來比,歡歡簡直就是這山谷裡至高上的公主。
二郎本來就偏愛歡歡,經歷了一場劫難之後越發覺得對不住這個女兒。每次一想到她一個嬌嬌弱弱的女兒家,還未及笄就要獨自守在青州城守護他一心創造的基業。
恨不得將這天上的星星都摘給女兒玩耍,什麼昂貴的寶石匠心獨運的首飾全都一股腦的往女兒那裡送。
董小漫勸也勸不住。她們娘倆每天換著樣的戴也是戴不完的。董小漫到後來也沒有立場在勸下去了。因為二郎居然給她單獨闢了一個房間專門作為她的梳妝間。
前世沒有自己的衣帽間。這一世董小漫可算得到了這個女人最想得到的禮物。
話說歡歡騎著馬送飯去瀑布口,天生等人見到歡歡都忍不住盯著看。歡歡年紀不大可惜這些年南來北往折騰加上天生身子骨弱,故而有一種說不出來的羸弱柔情。
還沒等她提著食盒翻身下馬,早就有人跑過去接過食盒單手扶著她下來。
「大侄女兒,今兒怎麼是你來啊?」天生笑呵呵的對著歡歡道,這個女娃子真好看,就喜歡穿紅色衣服,不過怎麼穿都是百看不厭。
「天生叔叔。我的丫鬟病了我替她送過來。各位叔叔伯伯想吃什麼?我回去叫丫鬟給你們做。」軟軟的聲音從面紗後面響起。
「我們不挑食兒,有酒有肉就行啦。」三潭所謂的扯著大嗓門。
「好,那今天我們要烤羊,幾位叔叔早點回來呀!」歡歡說完轉身翻身上馬,動作利落乾脆馬鞭一揚隨風而去。
「這個漂亮的小姑娘,將來不知道會嫁給什麼樣的人啊!」天養不由歎氣道。
「嫁給誰也不會嫁給咱們這樣的大老粗。你看趙哥那疼女兒的勁兒,穿金戴銀恨不得吃了龍肉。哎呀,要是我有一個女兒,我也這麼疼她!」天生一席話說得眾人頓時沒了吃肉的心思,大家心裡都想著啥時候自己也可以有個家呢?
歡歡策馬從廣場前經過。見到村民們不停的跟自己打招呼。輕輕喝住馬,翻身下馬慢慢往回走。
正好碰見羅昊替她尋找的古箏。頓時喜歡的眼睛發光:「我的琴回來了,我的琴!」
羅昊打開琴盒,歡歡忍不住這摸一摸那瞧一瞧。有好奇的小孩子在一旁看熱鬧,忍不住叫歡歡奏一曲。
歡歡不忍心拒絕,當下隨地盤腿而坐。古琴輕輕放到自己的雙腿上,纖指輕輕撥弄琴弦,錚錚聲音隨指縫滑出。
悠揚的琴聲飄揚在山谷裡,人們看著被孩子們圍在中間的歡歡充滿著羨慕。
「人啊就是命,你看看咱們苦哈哈一輩子。再瞧瞧大小姐,小手細嫩白淨跟水蔥似的。」有人忍不住對歡歡品頭論足起來。
微風吹過刮落了歡歡面上的薄紗,細嫩白皙的皮膚裸露在外。紅色的眉心墜襯著她的臉越發的白,與周圍幹慣了粗活的女人們黝黑的皮膚形成鮮明的對比。
呂娘子貪婪的看著歡歡頭上的金不搖,乖乖她居然帶著一個那麼大精緻的玩意兒。那玩意該不會就是傳說中的金不搖吧,那可是只聽說過沒見過呢。
「娘,大小姐手腕上戴著手鏈真漂亮。那是什麼做的?是玉麼?」呂娘子的女兒月娘忍不住開口問道。
「啐」一口粘稠的伴著黃青之物的痰被呂娘子吐到了地上。
然後高聲對著女兒喊道:「我知道那是啥啊?我一輩子也沒見過幾個,嫁給你爹窮得要死。統共上下就一副銀耳墜,我能知道那是什麼?」
月娘不以為意依舊羨慕的看著歡歡,滿眼的都是她身上散發的富貴之氣。「我從未見大小姐穿過重樣的衣服,她的裙子真好看啊。還有這支頭釵好像是打的,夫人待小姐真好。」
有人在一旁見母女二人羨慕的就差淌出哈喇子了,有心刺激她們:「我前兒去幫忙打掃屋子的時候,看見老爺專門給婦人蓋了一個房子,裡頭裝的都是首飾跟衣服。夫人一天三套都穿不完呢,大小姐這些算什麼?」
呂娘子母女二人咋舌,瞪著眼睛不敢相信:「還能有一房子的衣服?」
有個曾經在布店幫工的男人忍不住開口道:「大小姐這件衣服的料子,夠咱們吃上一個月了。」
「真是餓死有錢的,餓死干苦力的。」呂娘子忍不住譏諷:「人家的女人吃香的喝辣的,我家的女兒就得給人家幹粗活。憑什麼咱們這一群苦哈哈要過得這麼淒苦,那個就要在那穿金戴銀著小曲兒逗悶?」
旁邊有人忍不住諷刺:「人家又不是求著你來的。你吃人家的喝人家的幹點活是應該的。」
「那也不應該就給咱們這麼一點。怎麼不幹活她們娘們還吃啥?」呂娘子越說越氣憤。看見歡歡一曲奏完孩子們都在鼓掌叫好。
歡歡將琴放到一邊,想要起身可惜裙子太長沒起來。立馬有人上前伸手扶起她,歡歡藉著那姑娘的手勁軟軟的站起來。
「大小姐命真的太好了,將來不知道嫁給什麼樣的人家呢。」想想自己的條件,月娘忍不住黯然失色起來。
呂娘子一聽眼珠子立馬轉起來,可惜二少爺年紀太小比月娘小上好幾歲是攀不上了。從來沒有見過大少爺,看著二少爺的模樣他也是差不了的。如果月娘可以攀上這麼一個好親事,自己也可以住到後山活去了。
想著董小漫那一件件衣服穿在自己的身上。頭上也帶著各種金飾的樣子。呂娘子忍不住抬腳往歡歡步走去,而跟她一起聊天的幾個人也跟著看看她要做啥。
「哎呀呀,大小姐真是一個才女啊。我活了這麼大歲數,竟然是從未聽過這麼好聽的琴聲。」呂娘子扯著嗓子高聲一喊,將準備回家的歡歡叫住了。
「多些誇獎。」歡歡回身上下打量了一下這個女人,尖嘴猴腮滿眼睛瞎轉,不知道是打著什麼鬼主意。
見歡歡滿臉的疑惑之色,呂娘子推了推女兒月娘:「這是我閨女月娘,我聽說夫人手裡的人不夠使喚。反正我們的活也不多,就讓她跟著夫人幹活吧。」
每隔幾天總有人想方設法的求自己的母親來家裡做下人。母親都是仔細考察之後才會選擇留還是不留。
歡歡抿嘴笑道:「這種事兒你得找我娘,我說的不作數。」
呂娘子立即點頭哈腰道:「都一樣的。都一樣的。大小姐是神仙一樣的人兒,不懂的這俗物是正理兒。」
見歡歡沒有在往下說的意思,呂娘子趕緊開口詢問道:「大小姐,小的總是看見二少爺在這山谷裡。不知道大少爺怎麼不回來?」
歡歡抬眼看看呂娘子那一眼期意的樣子,又見周圍有很多人好奇。輕聲開口道:「我弟弟在書院讀書,並不會經常回來的。」
「書院讀書?哎呦,什麼地方那麼嚴啊?咋還不讓回家啊?」呂娘子不大明白,周圍也沒有人家的孩子去什麼書院。
羅昊聞言立即與有榮焉的驕傲的顯擺道:「哈哈,告訴你們我那大侄子可是真真的有能耐。小小年紀就已經是貢生了,他的啟蒙先生可是七品的知縣。而後又去了四大書院之一的應天書院讀書,將來的指不定會是個狀元郎呢!」
一聽大少爺如此出息,月娘頓時眼睛都放出光了。而呂娘子則是皺著眉頭,這差距也忒大了,當正妻是不大可能了。
歡歡見周圍人都是唏噓羨慕的聲音,唯獨面前這對母女形色各異。心裡有點明白過來,這兩個人目的不純。
「百一用是書生,他能不能考上狀元還是兩說呢。如今平涼城亂的不成樣子,咱們還是安分守己過自己的日子好。」歡歡隨意的說著,眼睛卻盯著呂娘子不動。
呂娘子心下一驚,想著這大小姐實在是太嚇人了一些。可是在看她瘦弱的背影,卻又想她一個小姑娘家能有多大能耐。
看著女兒眼瞅也大了,心想還是早點嫁出去為妙……最好也能進入這富貴人家,自己也不用再幹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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