玨兒此時心情極其複雜,父親突然地過世讓他難以接受。◎◎看著瑋兒親筆家書,卻又不敢不相信。他甚至幻想著母親出現在自己面前,微笑的對自己說:「你這個傻孩子,娘跟你開玩笑呢。」
不管這件事是真是假,他也要做一個兒子應該做的事情。玨兒領著小虎迅速趕到風家堡第一時間將靈堂準備出來,院子內外一片白色下人們也穿上了喪服。
王老太剛剛緩過來一些,看見家裡這樣又心痛的躺在床上起不來。白髮人送黑髮人,哪個母親不難過?
「老二真的死了?」李氏有些不可置信,大郎卻冷笑:「都去了那樣的地方,誰能活著出來?聽說那裡每年都凍死人的,老二能挺到現在那也是他身體好呢。」
楚離以及王把總一同前來弔唁,並且還帶來了大批關係不錯的同僚、同以及老部下。
這場喪事辦的異常宏大,出動的人也非常多。出殯那天甚至有很多當兵跟隨,就是風家堡的縣太爺恐怕也不敢如此囂張。
楚離為官多年經歷曲折,自是明白這個時候是給玨兒拉同盟的好機會。使出渾身解數也要將身邊稍微有點身份的人請過來給自己撐場面,而這些人也不全是衝著楚離才去的。
有些時候人們就是這樣的怪,他們參加一場喪事根本不是為了弔唁。而是去看這戶人家到底有什麼能耐的朋友,文官想著武官做生意的又想巴結一下文官。商人們也是有來有往,看看能不能拉近一下關係多增加一些人脈。
在這樣大的場合出現的肯定都是與張家二房交好的人,王把總、楚離、王小虎深諳此道也就出現了這麼多人的情況。
「乖乖,老頭子活了一把年紀從來沒見過這麼大的儀仗隊啊。」圍觀的百姓裡紛紛有人驚歎,沒想到張家能夠如此大手筆的置辦喪事。
玨兒自行決定在風家堡辦喪事事前並未通知長房,因此整個喪禮中長房的人沒有一個人有機會插手。
治喪總管就是玨兒自己。賬房用的是玨兒最好的兄弟小包子來擔任。至於棺木,因為事先並沒有準備。一時半伙兒也找不到最好的陰沉木,連金絲楠木、柏木都來不及。只得托人用十三棵上好的杉木刻成一棺,棺上畫好蓮花。
之前張老爺子去世的時候,在搭棚子方面都是二房出資並沒有特別的大張旗鼓。稍微比尋常人家強上一些,搭了暖棚子大門口搭了齊過屋脊的過街樓。說比旁人家稍微好一些是在棚子裡有接待來弔唁的親戚朋友的地方,可以在各自的棚子裡看外頭請的戲班子唱戲。
可如今二郎沒了,玨兒勢必不會願意請人來唱戲的。加上手裡的錢夠多,心裡有著仇恨卯足了勁要好好置辦的。
有錢能使鬼推磨,這錢到位了除了不好找的金絲楠木尋不到其他的害怕什麼?
在這白事搭棚上就下足了功夫。大門口的過街樓裡面掛滿了五彩。裡面是吊藍團鶴天花板,月亮門帶欄杆,棚內寬敞明亮掛著輓聯。裡面除了供弔唁客人用的茶几座椅之外。還有可掛祭帽、大衣的地方。
找了榮城最出名的茶房到風家堡來,他們對喪事的程序以及禮節最清楚。從誦經、接三、送路、頭引到成服、祭門都有一定的套路。當然這方面的錢也最貴,一般人家是用不起的,玨兒當時足足花了三百多兩。事後還曾經風靡全城,成為眾百姓的談資。
因為玨兒頭腦發熱並未想過要準備一段時間。幾乎是看完信就要置辦喪事。好在做這一行的都是熟人,雇的這家茶房幫著搜遍了榮城大大小小的白貨鋪幾乎買斷了半個城的旗、傘、扇等物。就連金山銀山、紙人紙馬紙牛也是買了個精光。
「娘,你說玨兒這個孩子敗家不敗家?」李氏瞧著外頭下人們幹的風風火火,又開始冒著酸水嘟囔起來了。
「這孝服啊喪盆啊油燈啊家裡都有,他偏偏要在外頭買。還有你看看,這二郎死了又不是什麼光彩的死法。還弄得這麼大。這是要招人說閒話呢。」
張老太狠狠的啐了一口李氏:「放屁,那是我大孫子孝順。你以為我不知道你那點小心思?你就消停些吧,旁的人誰知道那是二房掏的錢。全城都以為是你們長房呢。」
看著玨兒如此孝順,張老太不由得想到自己百年之後沒準弄得比這還誇張呢。這樣一來到了地下,也可以好好地跟老頭子炫耀一番了。
李氏話雖如此可看見玨兒大手筆也不由得起了貪念之心,因為尋常人家辦喪事大多數都是租的可是玨兒卻是買來的。大到沒啥用的旗小到五貢壺全都買了個齊全。
李氏不由得想,當初老爺子沒了的時候也沒見過你娘這麼大方啊。可一想到二郎死了。之後老太太再辦喪事的時候自己也是要花錢的,這樣用玨兒的就可以省下一大筆。這麼一想。嘴上就開始甜言蜜語起來。
玨兒哪裡不懂小虎父子以及先生的好意?趁著這個機會也都向眾人示好,為自己將來做足打算。
「那棺材怎麼還得從外頭買?家裡給你祖母準備的不能用麼?」大郎看見玨兒準備的棺材,有些不大樂意。不就是個衣冠塚麼,至於這麼鋪張浪費?
「那是爹給祖母準備的,我是長子自然要準備好一切。等過些日子瑋兒帶著爹的骨灰回來,再開棺下葬。」玨兒一句話讓大朗沒了脾氣,可是心裡還在搗鼓著:瑋兒要回來,那董小漫豈不是也要回來了?
玨兒看得出大伯的心思,扯了嘴角冷笑道:「我娘好著呢,才不會願意往這裡跑見一些沒臉皮的人。」
大郎頓時拉下臉,正要破口大罵就見外頭有人招呼玨兒。閉上嘴嚥下氣,嘟囔道:「看在這麼多人的份上我先饒了你這個不知道深淺的小兔崽子。」
作為死者的兄長,大郎自然要跟來的客人寒暄一番。可是除了平時自己籠絡的一些人外,還有一些平時不怎麼熟悉的人也都過來弔唁,大郎還以為是自己的本事。
喪禮如期舉行聲勢浩大,甚至還請了周圍的鄰居以及夥計們來參加。濟世堂幾個店的老夥計以及其他店舖的夥計都來參加了。來的人之多,場面之浩大據說是前所未有的。
表面上看大郎是主,可是幾天下來大郎發現自己根本就是一個路人的形象。那些夥計們哭的跟死了親爹似的,還有人跪在地上磕頭抱著玨兒說要服侍他一輩子。這樣的情景,大郎等人開始都覺得是玨兒找人來演戲。
可等到喪事過去了,猛然發現事情不是那麼一回兒事兒了。先是城裡到處有人說大郎是冤死在牢房裡的,他住的牢房到處寫的都是冤枉兩個字。
當家主母董小漫據說跑到京城擊鼓鳴冤去了,後來不知道為什麼被人給攔住了現在生死為明。
再一想到這對非常出名的夫妻這些年來所做的一切,尤其是當年起家的時候還有個善堂專門資助寒學子,如今那裡還住著大把的學生呢。
緊接著就是本應該長子的生意居然跑到了大伯的手裡,這讓很多人非常的氣憤。
奈之下,大郎公開聲明,只要玨兒成家立業成為一個真正的男人,他這個做大伯的自然會放手歸還的。
這個聲明其實一點都不重要,對外面那些流言也只是一個態度而已,對於玨兒也所謂的事情。可是此話一放,珠兒之前所做的一切就成了泡沫了。
此時的珠兒才知道自己有多蠢,人家嘴皮子一張一合就把自己個繞進去了,自己還以為是個聰明的救世主幫著兩房拉近關係呢。
這麼一下子,珠兒立馬蔫了。跟小虎示好小虎總不在家,想跟娘家服軟除了玨兒誰也不是她的娘家。沒了二房的支撐,珠兒覺得好像家裡的下人都在瞧不起她。
董小漫等人終於趕在除夕之前趕到了松江府,眾人住進一家客棧洗漱乾淨之後才叫瑋兒去扣三郎家的大門。
三郎見到瑋兒驚喜萬分,又一想到二哥客死他鄉不免心中悲憤。瑋兒笑而不語,只叫三郎隨自己去客棧。
黃氏在旁邊看了半天,知道董小漫應該也到了松江府。可能因為過往的事情不方便來自己家,可自己依然當她是自己的妯娌。
「夫君,不如咱們兩個先去客棧看望嫂子。將她接到府裡來,外面的客棧再好也不如家裡方便。」聽見妻子的規勸,三郎點點頭紅著眼睛起身跟著瑋兒去了客棧。
到了客棧三郎一見董小漫,普通一聲就跪了下來。董小漫笑瞇瞇的上前扶起他:「三郎你真是太客氣了,這還沒到除夕呢,你現在磕頭可是沒有壓歲錢的。」
董小漫這麼一說,到讓三郎想起當年嫂子剛過門給自己的壓歲錢一樣。往事一幕幕,加讓三郎心裡不是滋味起來。
「行啦,我還沒死呢。」剃了光頭的二郎在一旁說道,三郎這才瞧見那不倫不類的人居然是自己的親二哥。
「二哥?你,你怎麼成了這幅樣子?」不是已經死了麼?
難道?三郎猛然想起從前跟二嫂書心裡,那隱晦的意思,二嫂真的劫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