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妯娌談話
「我說弟妹，你這把孩子關在這裡頭可真難看。」李氏過來瞧著自己的孩子到底為啥喜歡呆在別人家，一進門就見董小漫將自己的孩子都放在嬰兒車裡頭。
兩個小的在裡頭嘰裡呱啦不知道哼唱著啥，大的歡歡正扶著嬰兒車一步一步蹣跚走路。自己的兒子居然老老實實地坐在院子裡一邊曬著太陽一邊拿著毛筆寫字，這太陽簡直就是從西邊出來了。
女兒珠兒不知道哪裡去了，董小漫聽見李氏這麼一說有些詫異地問道：「哪裡難看了，孩子太多這麼老實的關在裡頭也挺好的。」
李氏不以為意的撇撇嘴：「你不覺得這像囚犯嗎？那衙門裡的死囚犯都關在這樣的車子裡，你這不是詛咒張家的孩子呢嗎？」
董小漫頓時無語，看來李氏還真是既不會說話也不會做人。見董小漫沒出聲，李氏扯開嗓門喊道：「死丫頭，你在哪呢？」
珠兒從廚房伸出半個身子怯怯的說道：「娘，我在幹活呢。」
李氏瞪了一眼女兒，不大高興的對著董小漫道：「弟妹啊，你咋還把我們家孩子當丫鬟使呢。我自個的孩子我都捨不得用她，你倒是不客氣。」
說著還白了董小漫一眼，董小漫好脾氣的說道：「也不知道前幾天為啥孩子的臉上有個巴掌印。」
李氏一愣，咬牙切齒：「小兔崽子還會告老娘的狀了。等我回家不收拾她的。」
董小漫皺著眉頭忍了忍又道：「大嫂，珠兒也是個大姑娘了。你就是再惱她是個姑娘家你也不能動不動就打她，沒幾年人家就出嫁了，你還能見她幾回？說句不好聽的，她可能總平白無故就回娘家麼？」
李氏見董小漫居然教育起了自己，當下冷笑道：「是呀，雖能有弟妹那個好命攤上個好婆婆呢。回娘家一住就是小半年兒，要麼呢就是娘家來家裡住個小半年。」
董小漫不理會李氏的嘲諷，直視她嚴肅的說道：「嫂子能跟我娘家一樣麼？我娘家給我出錢出力，我一個外嫁女能在娘家當上半個家。說我在娘家住上半年。嫂子可得換個位置想想了。若是將來珠兒在婆家受了氣，你可敢理直氣壯地給她做主？」
李氏愣了一愣不說話，她可不敢這樣，她自己沒有那個命也沒那個膽子給女兒撐著個腰。只得乾巴巴的說道：「想得美，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我就不讓她惹婆家生氣，還能給我攆回來？」
董小漫輕聲的問道：「嫂子，你覺得你過得幸福麼？珠兒不是你千辛萬苦生下來的？你難道就不希望她享福麼？」
李氏一聽不知想到了什麼有些微紅了眼睛。歎了一口氣道：「我也想疼她，可是我哪裡敢疼她啊。她是個丫頭，生她那個時候婆婆恨不得一口吃了我。我生孩子第二天就下地幹活，給她喂完奶是一刻都不敢在屋子裡呆就怕她那頭罵人。你大哥也不疼我，整天嘴裡嘟囔著要兒子。你當我是第一天就這麼厲害？要不是生了寶兒，我在張家可是抬不起頭呢。」說完恨恨的咬牙：「也不知道那賤貨怎麼就那麼好命，頭胎就是個兒子。」
董小漫輕聲道：「兒子又能怎麼樣。到底你有兒有女若不是做什麼太過分的事兒又不會休了你。你若是將精神頭都用在兩個孩子身上。孩子們出息了你還有什麼不開心的呢？」
李氏瞥了一眼廚房的位置，撇嘴道：「女兒家能有什麼出息？」
董小漫道：「女兒是母親的貼心小棉襖，若是將來嫁得好夫家又重視，對寶兒也能幫襯呢。」
李氏低著頭實話實說道：「我也知道這個道理，都是我肚子裡爬出來的你當我不疼她？」
董小漫不做聲只聽李氏說話，李氏看了一眼正逗著歡歡的兒子對著弟媳道：「你不知道我當年是怎麼過來的，家裡就我一個媳婦兒我又生了個女兒。那日子真不好過啊，你還不知道婆婆那樣子？」說完又羨慕的說道：「你頭胎生了個閨女那滋味你也知道。可是你到底比我有福，二郎多疼那孩子啊。可是當時你大哥可不是那樣的，他雖然不罵我可是我能看得出來。他那人你還不知道麼，心裡頭裝著事兒真是急了誰也不管了。」
董小漫當然知道大伯子的為人，平時看著老實心裡頭主意在硬呢。他們兄弟都一個脾氣都是認準了一件事兒十頭牛也拉不回來，不同的是二郎是個愛家顧家在乎親人的人，而大郎有的時候真的是拎不清。
李氏又道：「我哪裡敢對她好，能養活她就不錯了。後來有了寶兒，我這才挺起了腰桿子。寶兒就是我的命兒，有他才有我的活路。不過我也是告訴你好話，這女人啊就是得靠男人的。在家裡靠爹嫁人靠男人老了靠兒子，女兒到底是外姓的沒有用。」
董小漫不做聲，這個時候珠兒端著一盤子吃的走了過來。小心翼翼的端在兩個長輩中間，不好意思卻又滿懷希望的說道：「這是我做的蛋撻，今天做的挺好的呢。」
董小漫拿起一塊放進嘴裡，味道還可以酥皮很有進步。李氏拿了一個咬了一口又喊道：「寶兒，過來吃東西了。」
見珠兒滿臉的希望，董小漫連忙誇讚道：「進步很大，這下知道為什麼要你多聯繫了吧。多做一次就比上一次要好，這就是熟能生巧。」
珠兒點點頭又怯怯的看向她娘，李氏又拿了一塊糯米糰子皺眉道：「你這孩子，就是現在學著做菜也要聰明一些。哪個人家能跟你二嬸似的這麼捨得用油？你看你還用油炸一下，你說你這不是糟蹋東西麼。」
珠兒有些失望的低下眼眸，董小漫急忙道：「你娘這是在交你居家過日子的要領呢，女兒家要以勤儉為主。」
李氏吃了半天，吧唧吧唧嘴對著董小漫道：「你的廚藝比我強，你願意交你就隨便使喚她吧。」說完又不在意的撇嘴道：「你倒是把她想的挺能耐的，哼，不過就是個爛泥扶不上牆的。你要是有功夫就教教我那寶兒得了，女孩子家的不用交嫁了人什麼都會了。」
董小漫連忙遣了悶悶不樂的珠兒去哄兩個小孩子吃東西撒尿之類的瑣事，有意要多說幾句：「你什麼都不交她，她什麼都不會你就不怕將來婆家埋怨麼？你願意你身上受的苦讓女兒也一樣遭罪？」
李氏一愣有些訕訕的說道：「我還真沒想到，要是那樣那也只能怪她沒有福氣。」說完好奇的問道：「你這麼熱心教孩子你啥意思，你要搶我閨女？」
董小漫氣的直笑：「我沒有孩子麼？我沒有女兒嗎？」
李氏也不好意思的哈哈大笑：「也是啊，你也是有閨女的人。可是你這麼教她你圖啥啊？我這個當娘的都不願意教她，有那時間我還睡個覺呢。」說完眼睛一亮揪著董小漫不放：「你可是要給她許個人家？那人家是啥樣的，可是有錢的富戶？」董小漫有些生氣又有些替珠兒發愁：「你都想什麼呢，你給女兒找婆家不看那人家的家風跟那孩子的品行看那有沒有錢做什麼？」
李氏撇嘴道：「我生的孩子，嫁人的時候必須得給我一大筆的聘禮，要不我這閨女不是白養活了？」
董小漫皺著眉頭：「你要了那麼多聘禮你能給多少嫁妝？你若沒有差不多的嫁妝你不是賣女兒嗎？你還讓不讓你女兒在婆家抬頭了？」李氏一臉的酸相癟著嘴搖頭晃腦的尖聲道：「我給聘禮？我可沒有。再說了我生的閨女養了十幾年就白給人家了？」說著就開始教育起董小漫：「這女人最重要的就是嫁個有錢的人家，天天吃香的喝辣的多自在。你說說那香蘭一出門就有丫鬟婆子用，還有轎子做連路也不用走了。我看那就是寧做那財主的妾也別做那農夫的妻，什麼人品不人品的都沒用。」
聽著李氏如此市儈的想法，董小漫驚愕不已：「你還想讓珠兒當妾？」
李氏梗著脖子翻著白眼道：「要是有那財主老爺看上，聘禮夠了我也願意。」
「糊塗，你就不想想她的死活，只顧銀子了？」董小漫真的很想打她一巴掌，或者是翻開她的腦袋瓜子看看那裡面是什麼。
「哎呀，什麼死不死的，有錢就是能活沒錢就得死。」李氏一臉鄙視的看著董小漫，董小漫勸道：「你光看見了香蘭的風光，你沒見到她被旁人欺負的樣子了嗎？你家裡也有妾，你心裡舒坦麼？人家財主的正妻那也不是普通人家出來的，想隨便弄死珠兒可是輕鬆得很。你這不是……」
聽董小漫這麼一說，李氏腦子有些清醒了。張著嘴半天不作聲，過了半天負氣的喊道：「那你說咋辦？還能跟我似的嫁個大老粗？就是你大哥那樣的，有兩個閒錢就納妾了，我能咋辦？我都想掐死那個小崽子撕爛那個女人的臉，就怕他把我休了。我要是被休了，娘家可不帶要我的。」
李氏說的實話，董小漫多少也知道李氏的處境。
「哎！」李氏拔高聲音笑嘻嘻的瞧著董小漫，董小漫看著嫂子的笑背後發涼。
「弟妹啊，我瞧著你就有手段。不如你教教我，我回去好好收拾收拾你大哥。等我收拾了你大哥我再交交珠兒就得了，我瞧著二郎對你娘家可是挺上心的呢。」李氏諂笑著看著董小漫，一臉的巴結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