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便是你在宮中多年的處世之道嗎?」舒娥轉過頭來問道,朦朧的燭光下,卻看見華芙的神色似乎非常憂傷。
華芙將眼神看向一邊,似乎是在迴避舒娥關心探尋的目光。只是淡淡地說道:「明哲保身,不聞不問,不過是無奈之下的下策罷了。只是,在這宮中,能做到這一點,便已經是十足的難能可貴了。華芙只希望夫人,人如其名,一生永安。」
說罷,對著舒娥施了一禮,也不再勸說舒娥回房睡覺,逕自離了開去。
舒娥心裡既是感慨,又有些感動,但更多的,是對華芙深深地好奇。向來只以為華芙是一位嚴師,是一個巧匠。對她,向來只有敬畏與佩服,還有著不能和她傾心相處的遺憾。卻從來不知道,這個女子有著怎樣的過往。
華芙,你的過去,又是怎樣?
回到房中,舒娥的心緒寧靜了不少。或許只是因為華芙的那一句話,華芙只希望夫人,人如其名,一生永安。
這樣的華芙,她從未見過。然而這樣的華芙,卻讓舒娥多了幾分安心。
靜靜地去思索,便不難解開真相。
那日後苑之中,舒娥對著一樹樹絢爛的海棠,說了一句,好香。
然而正如丁香當日所說,後苑的海棠,是無香的。她不是不願意相信丁香,只不過還要找一個自欺欺人的理由。她多麼希望華芙會說,後苑海棠樹旁,確有香花。
她一直猶疑著這香味來自於何處,直到今日朱顏嬤嬤對著自己說了那句話,夫人身上,好香……
是了!那香味,不是來源於花,而是來源於人。人美如花的那個人,琴美人。
舒娥和丁香站在海棠樹旁,伴著春風送來的,正是琴美人身上的香。
站在能夠使自己聞見香味的距離,琴美人,看著尚美人故意刁難了舒娥和丁香。在她們最難堪最無助的關頭,琴美人走了出來。
若只是這樣,舒娥還可以解釋為,琴美人本只是冷眼旁觀,只是到了不得不出手的時候,才仗義出手。那麼舒娥,依然會對她心存感激。
是的,心存感激。舒娥心存感激地接受了琴美人的幫助,又心存感激地接受了琴美人的禮物。
可是,若是舒娥沒有猜錯,那麼琴美人送來的東西,還有玉肌靈脂散裡的花香和花粉。而這些,正含著深深的禍心,指向慶壽宮的太后娘娘。
舒娥今日,不過是塗了玉肌靈脂散。
太后那樣急劇的喘息,還有朱顏嬤嬤的那句話,夫人身上,好香。
那撩人又醉人香,那迷人又惑人的粉,之於太后的喘證,直如砒霜。
……
事情還有太多無法相通,這樣的迂迴心思,著實讓人厭倦。
於是,日裡舒娥把玉肌靈脂散塗在左手的手背上。除了知道這裡面有濃郁悠長的香味和稍加風乾便會出現的花粉,舒娥尚不知道裡面還有什麼令人可怖的東西。
舊時神農氏嘗百草,曾一度臉為之青。舒娥聽祖父講起這位開創了農耕和草藥的偉大始祖,曾深深為之感動。
舒娥此次決定以身試藥,也不過是為了找到一個真相。時間略長,果然皮膚光滑白皙,尤勝從前。只是出門前塗在鹿犀膠做的疤痕上的那些,以及手背上的那些藥膏,出門後卻要盡數擦掉。
這鹿犀膠雖然日漸變薄,但是柔韌密實,倒是不怕藥滲了進去。她的手背為了試藥,也並不怕被藥物包裹。只是,太后的咳聲,和侷促的喘息……舒娥暗暗歎了口氣,我雖留下情面,不來揭穿,卻也不會變成別人手中的害人利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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