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輪椅推過來。」郝靜低聲的吩咐著,護士連忙將一旁的輪椅推來。
殷亦奇死死的攥著郝靜的手就是不鬆開,醫生聞訊趕來,看著他崩開的傷口簡直要跳腳的破口大罵,必須再縫合一次。
因為殷亦奇始終不肯放開郝靜的手,所以這是郝靜第一次在清醒的情況下進了手術室,冰冷的手術器械碰撞的聲音讓她心驚膽戰,她目視前方甚至都不看側頭看一眼,只能看到醫生因為拉線而伸長的手臂,感覺那一針針好像都刺在了她的身上火辣辣鑽心的疼著。
郝靜垂著眉,沒有回答卻也沒有否認。
手上一緊,她怔愣的低頭對上男人似笑非笑的眼神,他的眼中沒有一絲恐懼和怯懦,好像正在受苦的並不是他一般,他淡定的讓她都想要為他拍掌歡呼了,如果這不是在冰冷的手術室裡的話。訊為終他。
「不送!」
殷亦奇胸膛劇烈的起伏好像被她這樣冷漠的回答氣到,又或者是因為被她的冷漠傷的體無完膚,失血過多的脆弱已經無法承受被人厭惡的打擊。
郝靜搖了搖頭,「那不一樣的,你是我哥,無論發生什麼事,你都是我哥,血濃於水這是事實不會輕易的因為某件事而抹殺,可我和他,經過了那麼多事,我們兩個就像兩條平行線,讓我覺得遙遠的不光是過去的那些恨,還有在漫漫長夜因為無望而逐漸消失的愛,我不知道還應不應該愛他,也不懂該如何去愛他,就像是前生的愛人,無論上一世在如何的癡纏,這輩子都沒有那種刻骨銘心了,如果忘記是上天注定的,那我又何必勉強自己呢,利用這個機會我也想過過新生活了,重新開始,過去的無論是愛還是恨都讓我覺得好累,所以我真的想要放下了。」zVXC。
郝靜愣愣的瞪著他,腦補這些不可能真是發生的場景。
被人簇擁著推回到病房裡,喬晚娟明顯臉色不好,但是奈何殷亦奇現在的身體也不好發作,但是沒有難為郝靜。
殷亦奇嘴角的笑意在郝靜的言語間慢慢的消失,嘴裡的蘋果好似也沒有第一口的甜了。
放下不是因為還恨,只是因為不懂得愛了。
發生了那麼多事,每個人都變了但她好像還一點沒變,還是和過去一樣的倔強,倔強的有時讓人抓狂的木頭疙瘩認死理的性格,他這個做哥哥的不稱職,也沒有立場再教育她些什麼大道理,雖然以前他因為嫉妒和狹隘做出了很多的錯事,但是他對這個妹妹不是一點感情都沒有的,他仍舊是這個家裡最瞭解她的人,正是因為瞭解所以他更加希望她能夠得到幸福。
他的面色變得更加的蒼白,臉上的似水柔情也在頃刻間消失殆盡,換上了玩世不恭的冷笑,「果然女人才是這個世上最無情的動物,你沒時間就不要來了,我也不稀罕你的施捨,我殷亦奇從來都不缺女人的關心,你剛才也看到了,只要我想要前仆後繼一擁而上的女人數都數不清,我光是應付那些無緣無故就會對我好的女人都應付不過來,這醫院裡美女如雲,也不知道是不是經過選美選拔出來了,我想肯定不會無聊的。」
他閒然的享受著她細緻妥帖的服務,又大又紅的蘋果削了皮切成一小塊一小塊的放在盤子裡插上竹籤送到他的面前就差親手餵她了,殷亦奇真想讓她動手餵她,不過這話他不敢說,他怕因為自己的貪心破壞了這來之不易的安寧。
「你能放開嗎?」被肉做的鉗子禁錮了一個多小時,她真的懷疑她的手會不會因為長時間不通血而廢掉。
殷亦奇的臉變得難看了起來,削薄的嘴唇緊抿著勾勒出讓人心悸的冷硬,「還是要這樣嗎,你真的對我一點感情都沒有了?連見我都這麼讓你為難?」
「那好,我就先走了,你好好休息吧。」
郝靜搖了搖頭,轉身退了出去,在房門口停了兩秒果然聽到裡面頂天動地的摔打聲伴著玻璃破碎的聲音,她想剛才放在床邊她切好的蘋果肯定是被他掀翻了。
郝靜垂眉長長的睫毛掩飾住眼裡的情緒,「還好。」
郝靜搖了搖頭,聲音輕柔到飄渺,「這次失憶又恢復記憶後,感覺所有的事情都像是上一世發生的,回想那些事都好像孟婆湯失了藥效,突然記起了前生發生過的事情,好像前幾天那個一無所知對所有的事都懵懂好奇的我才是這一世真正的我,過去的那些痛那些恨,都變得飄渺了,但是那些都並沒有真的消失,只是好像被收在了一個匣子裡,因為時間的原因慢慢的沉澱,只要不去刻意的碰觸就不會痛。」
不知是不是因為失血過多的人體溫下降的原因,她冰冷的低吼竟讓他的身子顫了顫,半響,慢慢的放開了她的手,指尖裝死無意間的劃過她的掌心,纏纏綿綿竟帶著一絲戀戀不捨,讓人不由得酸了鼻頭。
殷亦奇緊繃著身子當發現郝靜並沒有像他想的一般離開而是坐下的時候,他的眼中劃過一抹笑意。
縫合總算是在她暈倒之前結束了,整個過程中殷亦奇連眉頭都沒皺一下,但是從他蒼白的臉色仍舊能夠看出失血過多給他帶來的傷害。
「心疼了?」殷亦奇略帶揶揄的聲音和冰冷的手術室極為不協調,那調笑的眉眼更是讓人看了忍不住發火再加上這欠揍的問話,讓人真想一巴掌拍在他縫合的傷口上,看他齜牙咧嘴求饒的模樣。
「以後不要再這樣了,身體是你自己的,罪也得你自己受,看著所有人心驚膽戰的圍著你轉,我想這也不是一件特別有塊感的事情。」郝靜一鼓作氣,沒有停頓的將話說完,因為她怕一個停頓就沒有勇氣再說下去了,「這次的事情我應該和你說聲謝謝,如果沒有我的話你肯定早就脫身了,也不會受這麼重的傷,我真的很感激你。」
絲絲縷縷的長髮柔順的垂下,遮住她如凝脂般的側臉,不塗而紅的嘴唇因為低頭為微嘟著,病房裡異常的安靜,殷亦奇感覺連呼吸都變得小心翼翼,他格外喜歡看她這樣安靜專心做事的樣子,別有一番韻味。
「那這不是很好嗎,既然可以不去碰觸既然已經是前生發生的事,為什麼還要去在意呢,你連我都能輕易的原諒,為什麼不能試著再次接受他呢,拋開我過去的私心不說,我之所以對殷亦奇那麼忌憚,並不光是因為他的商業頭腦更是因為我知道他會拼盡全力護你周全,既然都過去了,不如給你們兩個再一次的機會。」
郝坤看她這麼快回來,有些意外卻又有些意料之中的歎息,「他怎麼樣了?」
「我哥……他不想在醫院裡住了,所以明天我們就接他回家了,一週三次來醫院做物理治療,所以……我可能沒有時間常來看你,你自己保重吧。」
郝靜坐在床邊的椅子上,順手拿過桌子上的蘋果熟練的削著皮,這是她今天上午削的第五個蘋果了,如果每天都有這樣的機會讓她訓練,她恐怕很快就能去參加削蘋果大賽,運氣好的話說不定還能破個什麼吉尼斯紀錄,不過讓她驚奇的事,削蘋果的時候竟然可以一心二用,果皮隔開指腹和冰冷的刀面竟然可以讓她的心在短時間安定下來,讓她有足夠的時間想清楚一會該如何開口。郝靜聞言,輕笑了一聲,用笑容很好的掩飾住了心裡剛才翻湧過的驚濤駭浪,相比於一年前她刻意的偽裝和隱忍,現在的她是經過了風雨的洗禮,看破了紅塵,對於世俗給的磨難和揪心懂得一笑而過的淡然,如果這就是他想要的,她可以笑著成全。
郝坤輕歎了一聲,像是過去一般說道,「發生了那麼多事,你怎麼還是那麼倔強……還是忘不掉嗎?」
郝坤點了點頭,「我懂了,這次哥哥是真的支持你,無論你做出什麼樣的選擇,我都支持你,人過著就那麼短短幾十年,什麼都沒有讓自己過得閒適自在更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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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亦奇像是聽不到一般看著天花板,喬晚娟也無法忍受自己兒子這麼沒有出息的一面,早早的退了出去眼不見為淨,沒有喬晚娟冷眸的對視,郝靜繃緊的身子放鬆了不少,「我讓你放開,你聽到沒有。」
她雖然沒說,但是他知道這家醫院裡只有誰的事會讓她露出剛才那般驚慌失措的表情。
「謝謝哥。」郝靜會心的笑,突然發現放下這一切整個人都變得無比輕鬆了,「我先回去了,不然媽一回來了又要沒完沒了的嘮叨我了,明天我來接你出院哈。」
「好。」
爭取明天結局,吼吼!!